被带入到由阴神搭建的冥界之后,那些无法安息的鬼魂只有三种选择。
最多的一种,是就此怀抱着遗憾与痛苦,在冥河周遭的河原城中,继续被帮派与鬼魂财阀所压迫,直至被冥界本身所逐渐吞噬。
还有一种,则因为种种原因戴上了死面,为阴神与冥界带来更多不幸的受害者,并自欺欺人地以此为荣。
而最后的一种,既不愿作为走狗,又急迫地想要回到生者之世的,便会饮下冥河之水,自此不被冥界的维护者们所承认其存在的合理性。
这便是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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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飞蛾组成的风暴逐渐聚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一个高挑的,只比身高六尺的伊瑞安矮半个头的女性。皮肤白皙好似雪花石膏,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婚纱,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盖头则在某种未知效力的影响下将她鼻子以上的脸庞笼罩在模糊的阴影中。数道干涸发黑的血迹晕染在衣服的表面,而那只无名指被切去的右手上却依然覆着鲜红的液体。每当女人呼吸之时,便会有数只翅膀被鲜血染红的飞蛾从口中飞出。
“我早就说过,它们就算来也不会走大门。”伊瑞安将幽灵小心地护在身后,后者在面对收割者时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击手段。
被他用特殊手段带到禁枪地带的格洛特.17弹药充足——但逼退一个收割者不是光打断它的四肢就可以宣告结束的事情。
血蛾无声地张开双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有更多的飞蛾从她的口中飞出,似乎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侣伴话语的不满。
没有任何言语地,灵探,缚灵与收割者一齐动了起来。
身着西服的死之使者所佩戴的面具开始延展,扭曲,最终让那个有着四肢的人形变化成一束由白骨与筋膜构成,似是植物又像是动物的巨蛇,扭曲着将道路上的一切摧毁成碎块。
而伊瑞安的手臂上则凭空出现了一条牢牢插在血肉之中的链条,在另一端则连着血蛾,毫不犹豫地,他将固定在自己手上的椎体猛然拔出!
“汝当入生者之世!”伴随着宣告一般的怒吼,血蛾的身体猛然由先前的虚幻之态变得更加真实,缺失了手指的右手架在身前,竟是这样便强行逼停了收割者所化做的白骨巨蛇!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彼此之间相差的时间不到半秒,其中两发打歪到了上方,只有最后一发击中了自巨蛇的身体两侧伸出的深紫色血肉副肢将其逼退!血蛾见此只是朝着伊瑞安的方向无声地怒吼,却显得有些吃力起来,很快就被收割者那庞大的身躯卷起勒紧!
【你们这种反抗冥界的举动我已经见了无数次,自以为是地想让世界变好的蠢货,你们根本没意识到这只是让混乱的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自那白骨之中不断生长而出的,一看就是含有剧毒的细长血肉肢体开始向着于废旧校舍之中闪躲奔走的伊瑞安不断袭去。
收割者狡诈地将对缚灵的收束掌控在了一个适中的程度:若是伊瑞安选择将契约重新牢固来使用他们那独有的“祟行”,那么陡然虚弱下去的缚灵便会在这种力度之下魂飞魄散,而若让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
【砰!】
伊瑞安持续地用手中的手枪击退袭来的血肉,但不知是否由于后坐力的缘故,他每两枪就会有一发射到上面的天花板去!
【现在我对付你这个噬罪者不过是易如反掌!】
【轰!!!】
位于身躯末端的白骨长尾一动,便将伊瑞安扇入了他原本开始行动的地方!
【现在,没了你作为锚点的他就算死去,也会魂归冥界,让我们抓紧时间.....嗯?】
收割者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被身躯紧紧束缚住的血蛾身上,但突然间,对方那用来挣脱的力度陡然加大,就好像和原先的那个缚灵是两个存在一般!
对方在扮弱?
还未等收割者反应过来,一声比之前都要响亮的枪声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烟尘之中是几乎毫发无损的灵探,而那声枪响而是从他手上的另一把武器:那由他一开始带来的拐棍变形组装成的狙击步枪上所传来,其目标则是————
【轰隆隆隆隆隆隆!!!】
在刚刚那几下被故意设计成失误的射击与最后一发狙击的打击后,校舍的天花板再也支撑不住,带着上方的破旧家具如潮水一般落下,这本不会比血蛾刚刚造成的伤害更大,却让收割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哀嚎。
【不,别让我再经历第二次,不——————】
巨蛇的骨架轰然倒塌。
......
......
“我早就知道你们杀不死,那又何必去用最吃力不讨好的手段解决你?”伊瑞安从废墟中捡起自己的手枪,以及掉落在脚边的面具,失去了它的收割者看上去不比王卓年长多少。而血蛾则站在一旁,有些急切地将链条重新系上灵探的手臂,自己则再度归于那种虚幻之中。
“说到底你们不过也是缚灵而已....没有束缚你们的锚点,但依旧有着你们所恐惧的禁忌与彻底灭杀你们的祸根,这片地区曾出现过的收割者我都了解过,包括你——死法是高空落物,对吧?”
【你....你到底是谁?那个缚灵光是凭借物理能力就能与死面抗衡,甚至胜过我的面具....】
伊瑞安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向在角落中瑟缩的王卓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已经结束,他的尸体也没有遭到任何的毁坏。随后才戏谑地晃了晃手中那把拐棍变形过来的狙击步枪:
“豺狼,听说过这个人么?这把遗器是他受雇刺杀我们的那位戴高乐总理时用的武器,迷惑对手还是一绝,我觉得这只是仿制品而已......不过我要是他的雇主,就会让他去刺杀贝当元帅,在那帮普鲁士人攻过来之前——纵然我早些时候与我的同胞们听从他的指令守住了凡尔登,但卖国贼就是卖国贼。”
【贝当....菲利普·贝当?】收割者那张失去了面具的脸庞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那种即将返回冥界的从容与不甘全都消失无踪,转而是最为露骨的恐惧与和愤怒。
【你是那个打破了铁律的噬罪者!你————】
他大吼着,但随即口腔便被手枪的前段所填满。
“对,是我。”伊瑞安平静地说,“伊瑞安·凡尔登,那个从在一战结束后复生,却一直活到了现在,灭杀了你的至少五位同事的伊瑞安·凡尔登,就是在下。代我向那些阴神们问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