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少女满目希冀，甚至有些哀求的目光，许渊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自己不是心魔的事说出来。
当然，这不是他心软，看不得少女眸中希冀消逝，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纯纯只是因为隐藏这事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好处的。
大人的世界只讲利益。
他是要薅师德的嘛，虽然他现在还没摸清师德的获取方式，但以后难免会有附身之时，能有个合理的不用伪装的理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况且他也不可能只在一个徒儿身上薅师德，等薅的差不多了，迟早是要离开的，到时候也能以心魔消散为由离开。
毕竟下一个更好。
这么看，自家飞舞小系统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个徒儿，在无形之中倒是解决了他不少麻烦。
不过，毕竟都假装心魔了，人家还开出这么大让步，就算是真的心魔，也会动心的吧？
况且刚给了大棒，也该给糖果了吧？
沉默了会后，许渊开口道：“帮你胜过论道就行了？那人是什么修为？”
先前附身的时候，许渊能够感觉到少女的修为大概在结丹初期境界，倒是和他本体现如今的境界巧合的相似。
一般来说，她这种不超二十之数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已经足以被称之为天骄了。
但如果是以圣子圣女的级别相提并论的话，这个境界是完全不够格的。
据他所知，三年前太玄峰上的修为最差的女人，在那时就已经是结丹境中期境界了。
而听到“心魔”许久后的回话，本已经在心中放弃的少女不由得一愣，半晌后，她眨着水汪汪的眸子，看向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你，你答应啦？”
许渊瞥了她一眼，不说话，装高手。
清依彤吃了瘪，但也不生气，甚至有些惊讶的开心，毕竟求心魔帮自己办事什么的……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只是着急着想让大家认可自己，不想让小姨对自己失望。
而且今天的论道，她是真的有些没信心。
倒也不是会败。
只是赢得会比较难看。
她见过那位师姐与她人论道，很负责任的说，那位师姐虽然天资稍逊，年纪稍大了些，但绝对不弱。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赢得好看一点。
她自认为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除非弱水三千破天荒的听她话了。
不过，是心魔的话，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清依彤在典籍上看到过，典籍上说，心魔通常都是隐藏在人心中深处的另一面的具现化体现，比起本尊，心魔在运用身体这方面通常都比本尊要强上几倍，能够激发出更高的实力。
只是心魔毕竟是心魔，是由人的另一面所滋生的存在，受情绪影响，心魔便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虎视眈眈。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情绪永久不低落，也没有人敢保证情绪不低落就能避免心魔的侵袭。
至于这些问题，病急乱投医的少女已经想不到了，反正有小姨兜着。
所以，是她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清依彤看着那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身影，心中忽然有些憧憬。
明明是同一张脸，声音也是一样的，但“心魔”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冷冰冰的气势，一看就不好惹，和她完全不一样。
好帅啊，她也想像心魔这样。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魔本来也就是她的一部分吧？
那么聪某种意义上来说，心魔=她，她=心魔。
所以，她也是有那么帅，那么酷，那么不好惹的一面的！
少女的心情逐渐愉悦起来，她傻笑着开口：“嗯嗯！只要胜过就可以了！不过也要小心哦，那位师姐她呀……”
……
……
水心阁，论道的地方。
许渊向着阁楼顶层走去，他看着四周，发现每当走过一处，在那些位置上的女弟子便会向他投来视线。
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若是平时他应该也会对视回去，好好观察一番。
只可惜这次不行。
因为这些视线有些眼熟。
许渊想了想，像是这三年期间师兄师弟们看他的视线。
嫉妒，不屑，厌恶，怜悯，冷漠各式各样的，但就是没有任何一道友好的。
他走了许久，期间也没有任何一人来和他打招呼，甚至当他到了哪，哪原本还算热闹气氛也会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空气中的排斥气氛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样子，这个被他附身的傻姑娘的人缘比她说的还要差上不少，嗯……这是犯了什么罪不容诛的天规吗？
许渊瞥了身侧，半透明的蓝发少女正跟着飘在他的身边，盯着地面，发着呆。
从洞府房内出来后，她仿佛变了个人，面上表情稀少，一路无言，仅仅只是指路时才偶尔开口。
安静的让他都一时难以将先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放在一起比较。
许渊忽然回想着少女在出发前说过的话，“嘿嘿我有些懒啦，而且都快要到论道的时间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了，身体就先让给你适应适应吧，我给你指路，跟着你就好了！”
“你没有朋友吗？”许渊忽然问道。
一直盯着地面的少女闻言愣了片刻，半晌后才蹙着眉头，冷冷道：“我是要成为洛水圣女的女人，我不需要朋友。”
“没朋友的人都这么说的。”
“……”
原先因为模仿某个心魔而稍微有了些气势的少女顿时泄了气，跨成个小猫批脸。
不过清依彤忽然一怔，好似想到什么，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迟疑着。
许渊忽然对她笑了笑。
她……她对我笑了？
她笑起来好好看……
她为什么对我笑啊？
对哦！她是我的心魔来着，那她也没有朋友的啊！
难道她……
这一瞬，清依彤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跳加速，粉嫩的脸颊微微泛起晕红，她下意识的低下头，颤声问道：“那个，虽然有些奇怪，但你能当我的朋——”
“不能。”
“诶，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快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哪有和心魔当朋友的？”
话音落下，许渊转身就走。
身后少女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不满，可又发现没法离开本体三米远，只得跟上去。
她羞愤而失落的小声喃喃着：“又捉弄我……坏家伙！”
“我就知道心魔不是好家伙……要不是你说朋友，我怎么会多想嘛，而且就算是心魔，交个朋友怎么了嘛…明明都答应帮我论道了……”
“坏家伙…我不理你了！”
许渊全当没听见，只是迈步继续向着顶层走去。
只是在顶层门口时，步履停下，他转身望向下方人群。
他扫视着那些充斥着恶意的目光，神色淡然，却也锐利。
渐渐的，那些目光，那些视线主动避开，不再与他对视。
许渊转身看向身后还在闹着别扭的少女，他问：“你真的想和心魔交朋友？”
清依彤垮起个小猫批脸，不说话。
许渊倒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她。
片刻过后，少女终究还是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想。”
“可以。”
“真，真的吗？！”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你不许起坏心思了，身体最多五五开，我不会再给了！”
许渊无视少女的警惕，指了指下方人群，“看着她们一分钟，不许偏开视线。”
清依彤一愣，一时间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寻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那些女弟子们。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少女好似见了天敌那般，她本能的慌张躲闪着，想要转过身，想要低着头看地板。
明明她现在是灵体，除了他这个“心魔”以外谁也看不见，谁也摸不着。
是的，他摸得着。
从洞府出来后，许渊意外发现自己这个灵体状态是可以触摸到清依彤的。
但清依彤无法主动碰到他。
灵体，但没完全灵体。
许渊摇摇头，随后将身体控制权还给少女，同时他飘在少女身后，手掌抵在她小巧下颔，逼着她看着那些视线目光。
刚反应过来的少女一惊，像是意识到什么，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可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仿佛抓着自己的不是心魔，而是什么怪物。
“只是看着她们一分钟而已，你在害怕什么？”
“别、别捉弄我了，我，我不要朋友了不行吗？我做不到的……”清依彤紧闭着双眼，声音颤栗，双腿发软。
“我是你的心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包括你自己，你真的做不到吗？只是一分钟而已，你做得到的。”
“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做不到？”
“可是……”
“再不睁开眼睛，今天的论道你自己上吧。”
“诶怎么这样……不能这样的，不能言而无信的！”
少女饱含委屈和愤怒的抗议着，可摆烂哥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少女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望向那些几乎灼烧肌肤般刺眼的目光视线。
身体颤抖着，双腿软的不行，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可又离开不了，少女不知这样看了多久，身后紧紧贴抱着她的娇躯忽然松开，没了束缚，少女腿软的差点向后倒去，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而又不满的看着许渊，仿佛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渊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做到了吗？”
少女闻言一怔，心中委屈与不满陡然止住，愣愣的看着他好一阵子
半晌后，她粉肩微颤，攥着拳头沉默着低下头。
许久后再抬头时，她的眼眶有些红。
她正仰着小下巴，嘟着小嘴，面露笑容的得意洋洋道：“哼……坏家伙！”
“？”
“庆贺吧！能够成为未来洛水圣女的第一个朋友，这是你的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