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我没意见的。”加尔罗斯轻笑。
“我有。”欧希娅抽了抽鼻子，撇开有些发红的脸蛋，“骑士团那边，没问题吗？他们……不会把莉妮交出去吧？”
“你印象里面他们这么不靠谱吗？”加尔罗斯有些啼笑皆非，欧希娅什么时候这么不信任骑士团了？他记得她是一直无比相信骑士团的。
“之前你在的时候没有感觉，你一离开之后，我就发现了骑士团其实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的可靠。”欧希娅微微叹了口气，她抓着加尔罗斯的胳膊，摇了摇头，“很多时候骑士团会很天真，远远不如其他骑士团那么成熟，能够和王室周旋。”
瓦兰尼亚的骑士团很多，铁翼骑士团算是最大的一个了，镇守整个瓦兰尼亚北方。但是很显然，在政治地位上，铁翼骑士团的地位并不如其他的骑士团那么强力。
“毕竟我们的筛选还是挺严格的，尤其是骨干成员，大量吸纳那些被提早送到修道院里的孩子，现在也开始大量吸纳那些受灾过后的孩子们了。”加尔罗斯并不意外，他轻声说道，“这样的人员构成，你们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在贵族家族之中长大的人？很多时候你们都太天真了。”
“这好像说得跟你以前不是在骑士团里面长大的一样。”欧希娅扶着加尔罗斯的胳膊，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在小时候怎么说也是在贵族家里长大的，那些东西即便不擅长，也多少能够看明白点。”加尔罗斯叹了口气，“信仰救不了人，行动才能救人。”
“……”
出奇的，这一次欧希娅没有反驳他。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加尔罗斯的眼眸，随后垂下了目光，“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参加今夜的求恩仪式吧……也分享我们的食物。”
加尔罗斯的嘴角噙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带着欧希娅再一次绕开人们的视线，然后出现在街道的角落。
夜晚的街道，似乎已经结束了刚刚的混乱。果然如他所料，即便是王子也不敢叫停今夜的庆祝，无论是教会的不满，还是市民的愤怒都不是区区一个王子能够承受的。
“主人，有准备面饼吗？”
“有。”加尔罗斯之前从库房那边出来的时候就顺手拿了两张饼，“待到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分享的时刻。”
“嗯。”
谈话之间，人群逐渐向城市广场聚集。加尔罗斯有意地让了让，带着欧希娅站在街道与广场的交界上。
“愿我们的主赐福于我们！”
“愿我们的主将光明的未来降临人间！照耀我们的前路！”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负责主持圣事的神职人员们站在高台之上，按照传统仪式，祝圣食物，使得食物的每一刻都向神主展示。
“愿主垂怜。”
随着神圣的仪式结束，圣职人员们拿起食物来，轻轻地撕开。
“啊？？？？？？？？？？”
人群之中发生了惊呼，因为人们震惊地发现，圣职人员手中的饼不是白色的，而是浸透着一种鲜红色！！！
如同流淌着血液的肉体一般！
“有人要破坏求恩日吗！”
人们的第一想是这个。
但随后，另外的惊呼就使得他们全体惊恐了起来。
“不对！为什么我的饼也是这样！”
“真的！我的也是！！！！”
人们一瞬间就慌了起来，他们纷纷拿起自己的饼来，然后在彻夜不眠的灯火之下，撕开饼，所有人都发现了鲜红色！！！
“是面包师们捣鬼吗？！”
“不对！我下午就吃了一张饼！里面全是白色的！！！”
“这是什么情况？！”
“是神主的愤怒！一定是这样！”
还不待圣职人员说什么，人群之中就已经出现了各种言论，他们的声音还吵吵哄哄的，圣职人员连控制情况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真的是神主显灵，降下责罚？！
欧希娅猛地看向了加尔罗斯，随后撕开了自己手里的面饼，望着那鲜红的面饼，她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神主因为这个仪式，看到了这鲜血淋漓的剥削与那些饥饿而流离失所的农民们的话，我们仁慈的主，没有理由不向我们揭示这一切的真相。”
加尔罗斯慢慢悠悠地说道，他撕开了面饼，轻柔地抚摸过那红色的面饼，随后递给了欧希娅一半。
“一起分享这血染的繁华吧，我可爱的欧芙。我们的神主一定能够看到，这世间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公。”
“祂将启示每一个人，告知他们这种不公，并要求我们不断选择善良与正义。”
“而这，就是我的一切目的。”
加尔罗斯轻轻地笑着，他将面饼递给了欧希娅，欧希娅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加尔罗斯的食物，并将自己的那一半分享给了他。
“吃吧，这毕竟是安捏拉最好的手艺，不吃不就对不起她了？”
加尔罗斯浅笑着，接过欧希娅的那一半食物，轻轻一咬。没有任何味道，这食物里不会放任何的调料，有的只是人们一年劳动的结果。
而这种结果，便是沾染了鲜血的结果。
整个平尼亚城，无论是市民们，还是那些地主们，他们都站在了农民的血肉之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繁华景象。而今日，这份繁华将超越过去的每一次。
加尔罗斯轻轻拉起欧希娅的手，随后在人群的混乱之中离开，将所有的质问与愤怒全部甩在了身后。
他们两个人几乎是立刻出了城市大门，迅速离开，一路无言。欧希娅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目光的深处，仍然闪烁着复杂的思考。
是啊，今日平尼亚之繁华，乃是站在农民尸骨之上的，血染的繁华。
那么，神主……会认可这可悲可叹的求恩之礼吗？
（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收藏永远都上不了五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