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欧希娅冷声问道，在把门窗上的那些遮蔽物全部拆掉之后，阳光照耀进入其中，彻底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别那么凶。”
加尔罗斯浅笑着，他轻轻拍了拍欧希娅的脑袋，显然是不介意的，只是说着玩。
“可是他这个样子，不凶点听不进去。”
欧希娅有些泄气，她又不会拷问，不是威吓的话，怎么问出来嘛。
“呵，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平和。”
加尔罗斯上前两步，轻轻把手放在对方的身上，一道光芒瞬间进入他的身体里，几乎在一瞬间内，就驱散了对方体内的那些黑暗气息。
那游牧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看见加尔罗斯这样一个活人，他感激涕零，几乎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加尔罗斯站起身来，他温和地问道，“神主不会放弃你，只要你悔改自己的过错。”
“过错，对，过错，我就不该因为贪恋钱财而接这个买卖奴隶的活，见到这样恐怖的东西，一定是报应！”
那游牧民缓过神来的瞬间，便瞬间开始了忏悔，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涕泗横流，“我杀了好多人，我有罪啊！！！”
他不止一次听到那些传教士的宣教，也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在濒死时的祈祷，但是过去，他只觉得那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但是现在，昨天受到的折磨，与今天被这样的光芒拯救结合之后，他彻底皈依了，并且对于自己过去的事情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罪恶感。
欧希娅听不下去了，直接把这游牧民给抓了起来，“知道自己有罪的话就不要废话了，帮助他人，救助弱者，制止邪恶，赎罪之道尽在其中。”
她是真的受不了这群人，但凡忏悔，说出来了好像就被原谅了一样。
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杀死的人的家人，又谁来补偿？那些被他卖掉的奴隶，又该由谁来保护？
她会为了自己的罪恶赎罪一生，又怎能容忍这样只是嘴上说说的赎罪？
“是，是，我要赎罪，我要赎罪，我一定要赎罪，我再也不想见到那样的怪物了！”
看着神神叨叨的游牧民，欧希娅气得咬了咬牙，又把他扔了回去。
说到底这位根本就是害怕惩罚，而不是真正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欧希娅很怀疑他以后还会再犯，甚至心中觉得，应该再惩罚一辈子。
不过加尔罗斯并不会这么做，他只是上前两步，将手覆盖在他的头顶，拿起水壶后便将水倒在了他的头上，“受这洗礼，便有了救赎的道。你要行善，要助人，要让更多人脱离痛苦，方解脱这折磨去往天堂。”
欧希娅微微一愣，她注意到了加尔罗斯的洗礼与一般洗礼词的不同。
一般的洗礼，只要受这洗礼，便脱去过往的罪，只要虔诚地信仰，便有着往生入天堂的资格。
而加尔罗斯却强调了，洗礼只是前提，只有你认真地助人，解救他人，方才有资格进入天堂。
欧希娅意识到了自己这位主君所发扬的救赎道到底有什么不同了，不得不说，很合她的心意。
“是，是，我一定会好好地救人，再也不买卖奴隶，一定会把那些买卖奴隶的混账全部打倒，然后把奴隶们放了！”
那游牧民连忙保证道，这个态度不由得让欧希娅有些怀疑，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他就这么快保证了？
“那么，告诉我吧，你看到了什么。”
加尔罗斯蹲下身子，重新看向了游牧民，低声说道，“昨天，你看到了什么。”
“昨天，昨天……啊！昨天我们想要去作恶杀人，却遇到了个可怕的女人，被弓箭射穿脖子，射穿肚子都不会死！她会吐出酸液，还会吃人血肉！”
“我们一批人都被她打败了，要么是手脚被打断，要么是打吐血，总之，只有我逃了出来，逃回了旅店。”
“结果好不容易包扎完了，躺在床上却看到了那些被我杀掉的人，那些被卖掉的人在哭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最终逃到了这里，直到你们来……”
欧希娅挑了挑眉，和加尔罗斯对视了一眼之后，确认了情况。
亡灵。
欧希娅压根不怜悯这个人，这个人明知杀人有罪，还杀人，还买卖奴隶，贩卖人口，让人恶心。他要赎罪，恐怕比马匹过针眼都难得多。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只要你不再作恶杀人，那些噩梦不会再缠着你了。”加尔罗斯沉默片刻，说道，“你们在哪里遇到的。”
“就在城外的贫民窟。”
“好。”加尔罗斯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了，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委托，来买卖奴隶的？”
游牧民现在可谓知无不言，“我们，我们是受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罩袍的人的安排来这边的，他的身上有斜着的十字标！”
斜着的十字标！
加尔罗斯与欧希娅对视一眼，眼眸里面闪过了些许震惊。
斜着的十字标，只意味着一群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加尔罗斯再度安抚着游牧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如剑的十字来，“从今以后，这个标便是你的信仰，沿着这行善救人的救赎之道走下去，你便能够进入天堂。”
“是！是！感谢您！”
……
……
安排好了游牧民，加尔罗斯沉默着，与欧希娅肩并肩走在街上，随后走向城外。
“……欧希娅。”
“我明白的，加尔。”
欧希娅轻轻摇头，“我们的信仰，我们的教会竟然已经腐烂到了此等地步。”
“是啊。”加尔罗斯深深叹了口气，“异端裁判所的人，竟然会掺和到人口拐卖之中，看起来这次我们的敌人竟然是高层，至少是总主教这个级别的。”
“是这样的。”欧希娅低声说道，“他们已经烂了，彻底烂了。”
“而我们将重新寻觅这救赎之道。”
加尔罗斯缓缓地，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