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救了两个人,但是欧希娅的表情在这一路上依旧是越来越差,因为她出手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理由很简单,这一路上,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爆发着人人相害,互相虐待的事情。有力气的人,吃得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对着那些更虚弱的人进行攻击,抢劫和猥亵与强.暴。
一路以来的堕落风景,甚至让欧希娅有些压不住火气,干脆直接拔剑砍了几个人的脑袋。作为骑士,她对于这些暴民进行直接处决以救人,这件事本就无可争辩。
罪恶就是罪恶,暴民在攻击别人,那么她杀了暴民,无可厚非。
反正,欧希娅觉得毫无问题。同样的,加尔罗斯也对此无甚异议。倘若执行正义的手段是杀戮,清除背叛正义的邪恶,虽然加尔罗斯不会干,但他也丝毫不在意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多人流离失所,为什么会这么的……堕落。”
欧希娅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加尔罗斯却只是摇了摇头,“这很正常,欧芙,你早就见过为什么的。”
加尔罗斯低声说道,“你在平尼亚城时,亲眼见过这一切的。”
“……知道了。”
欧希娅只感觉到浑身疲惫,对于这些人的暴行,即便知晓为何他们会出现于此,即便知道这些事情的根源错不在他们,但是,仍然难免心生厌恶。
“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可怜的紫发紫眸孩子们,一个家庭的阿尔克纳人背着他们已经没了气息的妹妹,挣扎着试图逃脱其他难民的袭击。
“放过你们?你们阿尔克纳人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根源!一定是你们对我们下了诅咒,怎么可能饶过你们!”
欧希娅无言上前,一剑斩断了那劈向了孩子们的短刀,她以嫌恶地眼神蔑视着那些暴民,她紫色的眼眸映照在那些暴民们的眼里,就是阿尔克纳人的颜色。
“什么人!”
“她应该也是阿尔克纳人!杀了她!”
“可是她没有紫头发呀?”
“她要帮阿尔克纳人,所以她就是阿尔克纳人!”
暴民们举起手中的木棍,草叉朝着欧希娅袭击而来,而欧希娅也已经厌倦了处理这些暴民,她懒得再手下留情,一剑一剑,将那些胆敢主动攻击的暴民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丢在路边。
剩下的那些暴民,有的直接趁乱跑了,有的也被吓得动弹不得,但欧希娅并没有对这两类人下杀手。
自我防卫杀人,和主动去杀人还是两码事的,欧希娅能够轻易做前者,后者她尚且没有这个意愿。
“阿尔克纳人真是怎么都不招人待见。”欧希娅看着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孩子们,并不敢靠近他们,而是加速跑掉了之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一场灾难里,总得有些人来为不幸负责。”加尔罗斯摇了摇头,“但人们并不希望找到真正该负责的人,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他们找到的罪人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或者是他们自己。”
这两点显然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希望把不幸责怪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也没有胆量去冒犯那些地位更高的人,因此,他们总是把愤怒指向了最无法反抗,地位最为低微的群体。
被神主教会指定为人类叛徒们的后裔的阿尔克纳人,就是最完美的攻击对象。
“可笑。”
欧希娅冷哼一声,“不去探索真相,只顾宣泄情绪,这样的人简直是人类之中的败类和废物!”
“但这也是人群之中的大多数人,他们察觉不到真相,他们也没有勇气反抗。”加尔罗斯只是摇头,这就是大众的模样,一群因为贫困,饥饿和无知所塑造的,可悲又可恨的群体。
“说起来,你也是阿尔克纳人来着。”加尔罗斯拍了拍欧希娅的脑袋,“看到这种事情让你很不好受吧?”
“那倒没有。”欧希娅有些丧气,低声说道,“沿路上,不也有阿尔克纳人在伤害其他人吗?”
没有任何一个群体是完美的受害者,阿尔克纳人自然如此,欧希娅亲眼见到过,有些阿尔克纳人在欺负他们的其他人被干掉或赶跑之后,他们便开始对那些尸体进行报复和羞辱了。
无论是不是阿尔克纳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或者孩子,这些人都会自顾自地对其他人犯下罪行。
“的确,所以呢?”
“所以,人类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啊?”
欧希娅的质问,不仅仅是对于这些人的堕落的质问,她也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仍然不能冷静下来,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一切。
明明之前才和加尔罗斯说过,只是想着去践行自己的正义,只是想着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想要去拯救一些受苦受难的人们。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展现出了他们不值得被拯救的一面?
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仍然充斥着对于他们行为的愤恨和不满?
欧希娅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焦虑与羞愧。然而,加尔罗斯却只是拍了拍欧希娅的脑袋,低声说着。
“这不是你的错,欧芙。”
“加尔,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相信他们吗?”欧希娅对于加尔罗斯的平淡与自信感到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加尔罗斯永远能够保持这样的淡定,即便见惯了这群人的可憎与疯狂?
“人类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恶意,一旦时机成熟,这些恶意就会生长发芽,最后变成邪恶的暴行,虐待他人。”
加尔罗斯淡淡地说到,“但是,即便事实如此,但是对我来说,曾经救过一个人,她向我证明了,人类的确可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因此改变,从错误的道路上回归正道后继续为正义而战,仅仅是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我就有理由继续战斗下去。”
欧希娅微微一愣,她望向加尔罗斯,而加尔罗斯也只是平和地望着她。
“嗯,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