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了嘛，格伦（格拉图斯本名）。信徒能救则救，但和这女魔头，一开始就没什么可谈的。”
阿克图斯冷笑，朝军团挥了挥手。
士兵们再次举起长满尖刺的塔盾，把女神团团围住，缓缓缩小包围，显然是想故技重施。
黑湖魔咒依旧有效，只凭牧师的驱散神术，暂时还奈何不了它。
而女神又怎会坐以待毙？只见她取出腰间之物，朝半空中一抛。周围的雾气迅速凝结在那东西上，顷刻间就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巨大水球，上面闪烁着奇异的波纹。
女神的指尖朝上一指，水球凌空炸开，那些波纹随即扩散到整个庭院，乃至整个城市。
在波纹的影响之下，士兵们再度感受到重压，这次威力要大得多，而且受压的不仅是膝盖，而是全身。
此外，他们感觉自己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液体，就像掉进了水里一样，窒息般的痛苦马上接踵而来。
“驱散术！”
“水下呼吸术！”
牧师们不断施放神术，但这次无法完全抵消对方的影响，只能勉强维持。
“浮沫们，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
女神的身体被波纹缠绕、托举着浮向半空：“消灭这些伪神渣滓，让黑湖之水回归清净！”
雪伦这才发现，自己和维加，乃至其他黑湖市民都完全没有受到重压影响，也没有溺水的感觉。
阿登老爷和其他女神信徒仿佛被打了鸡血，不仅怯意全无，还拿起木棍或石头，抄起桌子板凳，哇哇乱叫着朝士兵们冲了上去。
和她猜的一样，这魔咒在全力运转的时候，不仅有敌我识别功能，还能操控我方的行为。毕竟它是能读心的，而读心与控心只有一步之遥。
圣炬军还在无法使用暴力效果的影响下。不过他们虽然无法反击，毕竟穿着盔甲、拿着盾牌，不是简易武器甚至赤手空拳能伤害到的。
可女神信徒们却完全不在乎。他们发起潮水般的猛攻，木棍打断了就用脚踹，石头砸碎了就用拳头，把自己的手打流血骨折了也继续攻击，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赐予你们，奥术之力。”
女神的神谕悠悠降下。信徒们随即停止了肉搏，嘴里念念有词。
“——（吟唱咒语）酸液飞溅！”
“——（吟唱咒语）雪球术！”
无数绿色的水柱朝士兵们喷射而去。有的士兵躲闪不及，竟连人带盔甲被酸液烧穿，伤势惨不忍睹！
许多巨石般的雪球朝士兵们滚去，在地上越滚越大，像打保龄球一样把重甲士兵们直接击飞！
可雪伦明明记得，黑湖城绝大部分市民都不会用奥术，特别是这些攻击性的奥术。
毕竟会了也没地方使用，毫无意义。
而且她虽然不知道这俩都只是一环奥术，但听名字就知道它们不会很强。
可现在这恐怖的威力，又是从何而来？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回生魔法”，但直觉告诉她，尽管两者看起来有相似之处，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放眼望去，现在场上还保持理智的人，除了她，就只剩下维加了。
不知为何，明明有一战之力的维加，既没有被魔咒影响心智，也没有出手帮助自己的家族，反倒看着格拉图斯总团长，而对方也看着他？
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即将揭晓。
“收紧阵型！盾墙！防御法术！”阿克图斯果断下达指令，但声音明显没有先前那么镇定了。
在他的指挥下，国教军缩成了一个密集的圆形，外侧是密不透风的盾墙，牧师们不断在盾墙上施展防御性神术，对伤者进行治疗。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市民涌入战场，对面的奥术攻击也愈发凌厉，在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之下，国教军的防御被突破，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格拉图斯冷冷的说道，说话的对象，正是维加。
“你的信仰同胞们正在遭受苦难。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他刚才说什么？信仰同胞！？
维加的升级仪式，他怀表里的图案，还有总团长们坐骑上的纹饰……这一刻，雪伦终于明白了一切。
维加是隐藏在黑湖城的国教信徒！
“可……可我……”
一边是身份上的“同胞”，一边是信仰上的“同胞”，维加支支吾吾，无法决定。
“你不想伤人？好，没事。看到那女魔头身边的光球了吗？那就是黑湖魔咒的源头。毁了它，一切都会结束，不用弄脏你的手。”
“可这样做……真的对吗？”维加迷茫的问道。
“……什么对不对？”格拉图斯脸色一沉，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我信仰还不够坚定，可我也知道，除暴安良，救民水火，这才是努斯神的教诲。先动手的不是你们那边吗？黑湖城只想过和平宁静的生活而已！”
“幼稚！愚蠢！”格拉图斯怒喝道，“所以你们这些新入的教徒，必须要有长者的指引，否则自己都能把自己陷进死胡同！”
但局势摆在这里，毕竟是他“有求”于对方。他控制情绪，尽可能耐心的说道：
“你好好想想，这是谁先动手谁后动手，这种低层次的问题吗？这关系到整个帝国，乃至整场‘末日之战’的命运！”
“……好吧，你太年轻，说这些你也听不懂。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谁是你的同胞？是这些和你相同信仰，心向光明的战士们？还是那些崇拜伪神，从未真正理解过你对未来的焦虑，背地里还和魔族同流合污的邪教徒？”
“不用理他，维加。”女神悦耳的声音响起，她当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子民”被敌人的嘴炮洗脑。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努斯的信徒。但我并未干涉，因为我知道你天性纯真善良。”
“现在明白了吧？不论教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他们其实只是一帮假借正义之名行残忍之事的暴力狂！相信你内心的选择，与你的家人站在一起，为和平与美好而战！”
“和平与美好？你？”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它不来自于场上的任何人，而是从天而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