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背后,雪伦正静静的看着时钟。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纯白饰金的礼服裙,以及雪白的手套、丝袜和高度适中的典雅高跟鞋。
一身纯洁的白色,与乌黑的长发实乃绝配。
妆容也不再浓艳,海灵族式样的淡雅化妆下,是本就秀美如黛的眉睫。
她已不再是那个妖娆而又孤独,可鄙而又可怜的魔女。
因为接下来的舞台的主角,就是她自己——玫瑰湾的传奇歌姬,雪伦·厄斯。
现在的时间,是二十四时五十七分,距离新的一天只剩三分钟了。
而舞台对面的观众们,也早已知道雪伦的专场总会在零点过后才开始,兴奋的声浪已经一浪高过一浪:
“返场!返场!返场!”
“安可!安可!安可!”
尽管雪伦对艾萨瑞尔的历法和天文学并没有深入了解,但她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对“五以及五的倍数”有着独特的喜好。
一天是二十五小时,一周是五天,一个月是五周也就是二十五天。没有大月小月之分。
一年是十五个月,也就是三百七十五天。同样没有闰年和普通年之分。
一年分为五个季度,四个是和前世一样的春夏秋冬,再加上第五个季度。
这个额外季度,在不同国教的国家有不同的叫法,比如在帝国就叫“待春”,在其他国家则叫“长夏”,或者“金秋”。
在他们眼中,五是神圣的数字,因为它代表着四神加上曙光女神。
与之相对的,六则是不吉利的数字,因为它在五这个圆满的数字上画蛇添足的增加了一,而这个增加的一,总会让人联想起混沌魔神。
雪伦已经搞清楚,自己“回生魔法”的使用次数的重置时间就是每天零点。
不过,尽管她的等级已经提高了许多,甚至有了“超凡等级”,回生魔法的使用次数却只是从每天两次变成了每天三次,仍然捉襟见肘。
她不禁想到:难道自己每在这个世界长上十岁,使用次数才会增加一次?
在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把造型简洁、细长笔直的剑。
这把剑没有锋刃,剑身横截面是柔和的圆形,甚至可以用手握住。
也没有剑柄,精美的十字形剑格之下,是一个金属圆球,圆球上有巧妙的镂空,既不影响外观又可充当剑柄使用。
剑的名字是“传心”,是她委托石灵族锻造大师、花费重金打造的。
这把剑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礼器”专门制作的。
剑非常之轻,以雪伦未经锻炼的臂力也可以单手轻松拿起。
这是因为剑身、以及剑柄上的金属球内部都是中空的,并且都铭刻着错综复杂的奥术纹路。
由于使用的材质是上等的魔法合金,即便内部中空,剑身仍拥有一定的强度,在主人被逼进行近身格斗的时候仍能起到格挡的作用。
零点的钟声终于响起,雪伦深吸了一口气,些许的紧张随即消散。
幕布拉起,舞台金碧辉煌,令所有人都魂牵梦绕的的夜莺女士身着白色礼服,手握仪式长剑,昂首阔步,以无比自信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狂热的欢呼声淹没了整个歌剧院,二楼贵宾室的芬恩和拉威尔感觉地板都在颤动。
雪伦挥舞传心剑,一套行云流水的海灵族剑舞之后,她把剑首尾反握,将金属圆球放在朱唇的前方,以无比清晰的声音,说出了她的标志性开场白:
“谦逊留给观众,骄傲来自歌喉。”
“今宵,唯我璀璨。”
随即,她又以任何人都无法听到的声音,默念道:
“回生,海洋之心。”
——————
雪伦的身后,早已端坐在钢琴前的欧福良开始了他的演奏。
他严肃的表情、激昂的姿态以及狂热的动作,全都不像在演奏音乐,而仿佛是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
不用拉威尔解释,芬恩也能够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夜莺手中的长剑突然发出淡淡红光。
芬恩感觉自己,不,是整个歌剧院都被包裹在了一个巨大的水球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感觉空气变成了水,自己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他又再度呼吸自如,但整个世界似乎都已不再相同。
空间仿佛变成了液体,不时泛起波纹与涟漪,而波纹与涟漪的中心正是雪伦。
她的歌声“力道十足”,几乎屏蔽了其他一切声音。
她使用的是某种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语言。但此时此刻,音量、文字这些概念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从她美丽的双唇中发出的每一个音符,经由传心剑的变幻,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会动的浮游生物,不仅从人的耳朵,甚至从毛孔钻进了人的身体。
每次被进入,都让人快活无比、欲罢不能。
有些音符甚至在虚空中漂浮,久久没有消失。
用身体触碰它们,曾经的歌声便会重现,与现在的歌声如梦幻般交织在一起。
芬恩发现,一楼观众席上有很多人手舞足蹈试图捕捉那些音符,说明不是自己——或者说不仅仅只有自己——看到了幻觉。
在这种全身心的“听觉”盛宴面前,连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被震撼了!
但他毕竟久经意志力的磨练,很快就意识到这种现象是不正常的。
这已经超出了法术或异能的范畴,踏入了“超凡之力”的领域!
他和拉威尔彼此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于是用手势交谈。这就和“耳聋”、“禁声”差不多,而圣炬军对各种异常状态都早有准备。
芬恩屏气凝神,排除外界影响,再次对雪伦使用侦测术。
法术正常生效,但结果却和上次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有反侦测能力。他之前和现在看到的信息,绝大部分可能都是假的!
尽管“超凡等级”一条仍是醒目的零字,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芬恩凭借丰富的经验已经可以断定——
这个女人拥有“超凡之力”,绝不仅仅是一个戏子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