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妻子?”
我愣了愣,随后冷笑道:
“以你的立场,不觉得提这种要求很滑稽吗?”
“我......我知道,作为绑架女孩的罪犯,这么说会有些唐突......”
神袍男子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但,但我也知道,图萨茵是四魔城里唯一与人类通商的城市......
“我,我想,既然允许通商,就说明你们和其他领主是不一样的,你们并没有那么敌视人类,对不对?对不对?
“所以......求求,求求你们,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求你们救救我妻子......”
说罢,他双膝跪地,深深匍匐下去,几乎快要五体投地了。
我看了一眼赛莉娅。
赛莉娅无所谓地耸耸肩,意思是随你怎么处理。
哼。
是想考验我面对人类时的态度吗?
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小心思。
我转向神袍男子,盯着他问道:“你求我们救你妻子,问题是,该怎么救?”
他一听这事有戏,急忙抬起头,激动地说:“是,是这样的,那个仪式......祭品等级越高,要求的量就越小,如果是魔女,两滴血液就可以了,所以求求你......求求魔女大人,施舍我两滴血液,我就不需要这些女孩的心脏了,我会完好地放她们回去,不仅如此,作为惊吓到她们的代价,我愿意对她们做出补偿,任何形式的补偿。”
我没理会他的请求,也无视了他提出的条件,而是问了一个我一直比较好奇的问题:
“你先前藏身的那个山洞,我们靠近时很小心,但你还是提前就有所察觉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
他踟蹰片刻,接着起身走到拉着他妻子的那辆板车前,弯腰从木板底下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黑匣子。
他举起匣子说:“靠的是这个。”
我问道:“这是什么道具?”
神袍男子解释道:“不,这不是道具,这里面关的是一只圣兽,它有预警的能力,只要有陌生人闯进它的警戒范围,它就能提前通知我。”
圣兽?
这......
我不由想起早上看过的报纸。
那份《真理之声》早报上说:上个月,真理教会遗失了一只圣兽,是一只小型魔兽,但非常危险......
我冷冷打量着神袍男子:“你是真理教会的人?”
“不,我......我是暮光教派的人,这只圣兽是我从真理教会偷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在绑架魔族女孩时,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倒是挺坦诚。
如此坦诚,看来真的寄希望于我会救他妻子。
同时我也有点惊讶,为了这场绑架,他居然做了这么细致的准备。
怪不得梅洛派人找了一周都没进展。
要不是我和赛莉娅亲自来,估计这家伙就要得逞了。
看来一个圣阶要是处心积虑地想做一件事,即使是魔王也得小心提防。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道,“暮光教派不是在黑夜纪的圣战里被剿灭了么?怎么,现在还在活动?”
神袍男子回答道:“教派是在圣战中覆灭了,但暗影之神并没有陨落,所以现在仍有一部分信徒,不过......我们只敢隐秘地活动。”
我点点头,冲赛莉娅说:“我问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
赛莉娅轻笑道:“暮光教派沦落到今天,应该没剩几个圣阶了,你的职位不低吧,主教?还是牧首?呵,为了救妻子,你居然得去真理教会偷东西,并向光明女神进行祈求仪式,看来暗影之神就算没有陨落,香火也断得差不多了。”
“......”被戳中痛处,神袍男子低下头,不知该怎么接话。
“哒。”
我从空中落到地上,朝他走过去。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么,现在来救你妻子吧。
“其实有一种方法,既不需要魔族女性的心脏,也不需要魔女的血液,更不需要什么仪式,至于效果嘛,立竿见影,很快就能让你妻子获得新生。”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板车旁边,俯身扫了一眼那个深度昏迷的女人。
神袍男子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是,是什么方法?”
我没说话,而是一伸手,召唤出魔王剑。
“扑。”
随着一声闷响,漆黑祭礼刺进板车上那名女子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衣衫,昏迷中的她对此毫无所觉,脑袋一歪,不声不响地走了。
我回头,冲男子笑了笑。
“方法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神袍男子瞪大了眼睛。
突然间,他爆发出一声哀嚎:“索菲娅——!!!”
他哭喊着扑过去,拼命摇晃妻子的尸体:“索菲娅!索菲娅!!索菲娅!!!”
他叫的很大声。
鬼哭狼嚎的,搞得站在旁边的我不得不捂住耳朵。
啧。
喊个屁啊。
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
但是,不这样还能咋办呢?
杀掉七个魔族女孩,让你取走心脏?
怎么可能。
作为此地的领主,岂能任由你祸害我的子民?
亦或者,按你所说,给你两滴血,让你用来献给光明女神?
那就更不可能了。
把血液献给光明女神,对于信仰魔神的魔族来说,是极大的亵渎。
再说血液是带有灵性的,里面蕴含着一个人的灵性印记,献祭给光明女神,就等于在那位神祇那里挂了号了,作为暗夜魔女,我可不想整天受到光明的注视。
所以啊,既然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就只能这么办喽。
再说你老婆明显很痛苦好吧,在昏迷中都频频皱眉呢,被疾病折磨到这种地步,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以我的人生经验,对于深陷痛苦之中的人,死亡这种事,只要过程够快,其实是一种幸福呢。
你看,我可没有任何恶意。
我单纯就是想帮忙。
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你的问题。
而神袍男子显然不接受。
他抱着尸体哭号半晌,随后转头盯向我,挂满泪水的眼睛里,充斥着刻骨的仇恨。
下一秒,他陡然扯开神袍,亮出一面藏在衣服里的、贴在内衬上的镜子。
看上去是一面很普通的小圆镜。
但我知道那并不普通。
因为那上面附着的魔力之磅礴,让我意识到它是一件不简单的魔法道具。
由于神袍男子此时正对着我,所以镜子露出来的一瞬,照出的是我的脸。
而没等我有任何反应,他便嘶声喊道:“圣阶·影灭!!”
喊罢,他回手一拳,狠狠捣在镜子上。
镜面片片碎裂了。
随着密集的裂纹,镜子里的我的脸,也片片碎裂。
搞什么?
我没看懂。
这也可以算是魔法吗?
与我熟知的魔法大相径庭呢。
心底正疑惑着,猛然间,我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感到粘稠的鲜血从脸上溢出......
弄不清状况的我惊惧交加,然而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我的脑袋便瞬间裂成无数肉块......
就像镜子中的我一样......
咦?
这就是......
影灭吗......
厉......害......
“扑通。”
没了脑袋的我倒在地上。
彻底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