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
可以说非常开心。
我只是想唤出魔镜，看看我派出去的人都在做什么，居然就歪打正着，找出了冰之精灵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
枢机主教卡维斯，他的信早点写或者晚点写，我都会错过，而恰恰这时候写，被我给撞见了。
什么叫运气？
这就叫运气。
至于艾洛娜，从那封信的内容来看，她的遭遇确实令人惋惜。
但不值得同情。
惋惜，是因为她明明很强大，心思却极为单纯，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哪怕那个人死了，她的余生也只活在思念里。
不同情，是因为她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轻易就上了光明教会的当，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种痴情到疯魔的性格，害人害己。
看来活得够久，并不一定就能增长一个人的智慧。
虽然有一个词叫老狐狸，但同时也有一个词叫老糊涂。
估计有着少女外表的艾洛娜，内心早就已经老了。
老到什么糊涂事都能干出来。
我暗暗叹口气，紧接着，准备收起绯红视界。兔子之外的五个人，由于时差较小，这个点应该都休息了，也就不用看了。
可就在我伸出手，要挥退魔镜时，它一反常态地，主动问了我一个问题。
“小主人，既然您知道了光明教会是幕后黑手，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呢？”
我奇怪地看着它：“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是想给我些建议？”
魔镜说：“我想先听听您的答案。”
“答案......”我想了想，说道，“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呢？”
“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没把握。”我耸耸肩，“奥罗城太远了，隔着大半块大陆，魔族鞭长莫及。这一点对光明教会来说也一样。卡维斯在信中说，只要魔族敢于开启战端，他们的机会就来了，这句话说明，除了静观其变，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打算。另外像艾洛娜这样的棋子，有一颗已经很奢侈了，他们用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有下一颗，所以我暂时无需担心什么，也就没必要轻举妄动。”
“小主人，您很智慧。”
“是吗，我不觉得。”我笑了笑，“倒不如说，韬光养晦，低调发育，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有一个地方教会了我这些。”
“是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曾经被欺负得很惨很惨，但凭借强大的生命力和凝聚力，隐忍数十年，不声不响中几乎重回世界巅峰的地方。”
“听您的描述，真是一个伟大的地方啊。”
“嗯，非常伟大。”
............
夜色，越发深沉。
我还是不困。
跟魔镜聊了几句后，我将它收起来，接着下了天台，来到位于一楼的餐厅，想煮一杯奶茶喝。
这个时间，餐厅里还有厨师没睡觉。
绯红堡不乏夜猫子，晚上要吃吃喝喝的大有人在，厨师和侍女也都三班倒，保证随时有人可以伺候我们这些姑奶奶。
进了餐厅，值夜的厨子看到我，连忙躬身询问：“殿下，您想喝点什么？”
她不问吃点什么，因为绯红堡上上下下都知道我不能吃东西。
我坐到餐桌旁，吩咐道：“给我煮杯奶茶，用拜斯顿高山红茶，锡伦熟乳半块，煎化；不放砂糖，放焦糖，多放；不放蛋液，放蔷薇露，少放；另外，加一勺蜂蜜，一勺草莓汁；奶茶煮好了，放至60度拿上来。”
“殿下......您的口味我早就记住了，不用每次都麻烦您叮嘱一遍的。”
“强迫症，不唠叨一遍不舒服，你去做吧。”
“是。”
厨子回应着，转身进了厨房。
唉。
大概是由于只能喝东西的原因吧，我对饮品的要求异常严苛，口味差一点都不行。
是个毛病呢。
「姑奶奶真难伺候」，这句话应该就是形容我这种人。
回想曾经，在地球的时候，我也有过几次处对象的机会，但每次都踟蹰不前，究其原因，就是我始终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很麻烦，跟她们打交道，水太多，呃不是......水太深，我驾驭不了。
现在，午夜梦醒惊坐起，麻烦女人是我自己。
嗐嗐嗐，好一个天理无常，世道轮转。
等茶的工夫，我趴在餐桌上，瞎寻思着一些有的没的。
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看见温妮莎朝餐厅这边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裙，上面残留着睡觉压出来的褶子。
应该也是起夜后渴了，来找喝的。
我是第一次见到温妮莎穿睡裙的样子。
平时，她的胸器被铠甲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出端倪，此刻只有薄薄一层睡裙，雪白的景色再也藏不住......
吊带中间，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鸿沟，那傲人的两团，随着脚步一晃一晃......
D？
不，怕是有E。
好羡慕，呜呜。
天老爷，我愿用赛莉娅一辈子单身，换一对这样的胸。
你问我有什么用？
自（喵）摸！行不！
“殿下。殿下？殿下您瞅啥呢？”
“啊......没啥。”我回过神来，支吾了一句。
温妮莎坐到我对面，叫来厨师加一杯奶茶，随后问我：“殿下失眠了么？”
“嗯。”我点头。
她笑了笑，说道：“以前赛莉娅殿下也经常失眠，不过她可没您这么安静，她睡不着的时候，会搅的整个城堡鸡犬不宁呢。”
三句不离赛莉娅吗。
果然是她最忠诚的部下。
我问道：“你跟着赛莉娅，有多久了。”
温妮莎拄着腮帮想了想：“记不清了，很久很久了。”
说着，她忽然看向我，话风一转道：“殿下对赛莉娅殿下......如今还有杀心么？”
“......”
这话把我问愣住了。
啧，该怎么说？
算了，骗一个老实人不是我性格。
我盯着温妮莎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人，折磨了你一千年，你怎样才能放下恨意？”
“......”
我的问题，也把温妮莎问愣住了。
良久，她喃喃道：“如果是我......应该怎样都放不下......”
我挑挑眉毛：“那你就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她沉默片刻，然后抬头。
“如果有这种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掉。
“但如果出于某种原因下不了手，我会想办法和解。
“不是与对方和解，而是与自己和解。”
......刮目相看。
这话说的，简直不像她的水平。
此时此刻，看着一脸认真的温妮莎，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我问她：“有兴趣陪我出去一趟么？”
“殿下要去哪？”
“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叫菲古丝·希莱茵的龙女。”我说道，“这是早就决定了要做的事，只是一直拖着，现在绯红堡刚过去一场危机，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此时正合适。”
温妮莎问道：“这个人是谁？”
我说：“魔族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
“比冰之精灵还可怕吗？”
“可怕的多。”
“......那属下，怕保护不好您。”
我乐了：“不用你保护我，只需你陪我走一趟就好，而且这个人，我也不是必须找到，只要能确定她的状态，比如是否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温妮莎思索片刻，说道：“容属下多嘴，您为什么不和赛莉娅殿下一起去呢？”
“这个嘛......”我说道，“这是此行的第二个目的。我需要找一种方法，一种与自己和解的方法。但是呆在绯红堡，我是不可能找到的，必须出走一段时间，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而如果带上赛莉娅，跟没出去有什么区别？”
“那殿下，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呢？”
“因为有你跟着，赛莉娅会放心一点，不然她会怕我就此一去不回。”
“哦，这样啊......”
温妮莎嘀咕着，随即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独角，接着便苦下脸来。
“殿下，我这样子，去不了人类国家啊。”
我站起来，走到餐桌对面，停在她身边。
“让我摸摸。”
“呃，好......”
很漂亮的角。
像神话里天马的角。
尖尖的，有着精致的螺纹，摸上去光滑而细腻，质感如玉。
下一秒，“咔嚓。”
“啊！！！”
温妮莎尖叫一声，捂住滋滋冒血的额头。
我把那只角拿在手里，颠了颠。
“这样就可以了。梦魇一族的角，生长速度很慢，不等你长出新的，我的行程也就结束了。”
她含着眼泪，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这，这种事，殿下怎么会知道......”
咦，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
哦哦，对了，我必须知道。
因为她啊。
是我写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