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耐，洛芙琳，你有听说过那个传闻吗？”
晚饭过后的茶点时间，几个人围坐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忽然间，大炼金师露茜问出了这个问题。
作为刚刚被赛莉娅招揽来的部下，露茜在绯红堡不是很受待见，原因很简单，她是索兰的侄女，一个哥维坦人。
赛莉娅麾下，全员都是土生土长的图萨茵人，相较之下，这个来自哥维坦的邪尾族小萝莉就成了异类，再加上两位领主过往的恩怨......
排斥和不信任，就显得很正常了。
平日里，只有性格温和的洛芙琳，愿意跟她说上几句话。
此时餐桌上，洛芙琳放下茶杯，反问道：“传闻？什么传闻？”
露茜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凑到洛芙琳耳边，悄声道：“我听说，以前绯红堡里，闹过鬼......”
“......”
洛芙琳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不是，你听谁说的？”
“就，无意间听到两个侍女闲聊，说很久以前，半夜的时候，在走廊里见过一个白衣女鬼。”
说着，露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那样子，应该是吓到了。
“很久以前么......”
洛芙琳一边嘀咕着，一边陷入了回忆。
“嗯，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已经相当久远了，至少有几百年了吧......说起来，我似乎也见过一次。有天深夜，我刚整理完账簿，从办公室出来，要回房间睡觉，穿过漆黑的大殿时，突然......”
“突然怎么了？”露茜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害怕又好奇。
“突然一个长发遮面的白衣女鬼，出现在大殿里，她阴森森地飘到我面前，撩开头发，露出腐烂不堪的脸庞，然后冲我说.......”
“咕嘟。”露茜咽了口唾沫，“冲你说什么了？”
“冲我说......你看我漂不漂亮！！”洛芙琳冷不丁大喊一声，同时伸出手，作势去掐露茜的脖子。
“哇啊！！”
露茜吓惨了，直接就翻白眼了。
“咯咯。”洛芙琳捂嘴轻笑，“吓唬你的啦，哪有什么女鬼啊，绯红堡的这些人，哪个不比女鬼可怕？”
好半天，露茜才缓过来，拍着胸脯说：“你，你吓死我了，呜呜。”
喝口茶，洛芙琳继续道：“不过呢，在很早以前，确实有人见过一道白影在深夜的城堡里徘徊，我想应该只是谁穿了白色睡衣，然后刚好起夜被人撞见了吧，巧合而已，你不用害怕啦。”
“哦......”露茜出神地应着。
事实上，洛芙琳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小萝莉的心里埋下了阴影。
第二天。
一夜没睡好的露茜来到大殿。
只见王座上，赛莉娅双腿交叠，以拳拄腮，神态很慵懒。
她此刻正盯着悬浮在面前的魔镜，不知在看些什么。
自从露茜来了绯红堡，每次见到赛莉娅都是这副样子，寝食不顾，茶饭不思，整天就对着魔镜看来看去。
据说为了满足这项“爱好”，赛莉娅大人连原本起兵攻打三座魔城的计划都搁置了。
真是搞不懂啊。
洛芙琳和温妮莎她们，都说大人很可怕，但露茜觉得，一点也不可怕啊。
除了行为比较奇怪，平时是个很和善的人呢。
露茜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王座前，试探着呼唤道：“赛莉娅大人？”
赛莉娅抬抬眼皮。
“是露茜啊，你有什么事？”
“大人，是这样的......”
露茜将白衣女鬼的传闻讲述了一遍。
讲完之后，她哭丧着脸问道：“大人，这是真的么？绯红堡真的有鬼么？”
“白衣女鬼......”赛莉娅的视线略有些游移，片刻后说，“我想，那不是女鬼。”
“那是谁呢？”露茜连忙追问，因为这个问题要是不搞清楚，她晚上就别想睡好了。
赛莉娅说：“听了你的描述，感觉，应该是我姐姐。”
“诶？诶——？？
“大人居然有姐姐吗？！”
“有的。”赛莉娅点头，“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已经......快一千年了吧。”
“那大人的姐姐在哪里呢？”
赛莉娅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在我脑子里。”
“......”
露茜觉得，事情好像往不可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接下来，不等她继续发问，赛莉娅自顾自说道：
“关于姐姐的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
“事实上在很早之前，我的精神曾长期处于混乱的状态，当那种混乱达到极限，姐姐就会从脑子里钻出来，占据我的身体一段时间，让我的精神得到休息。
“姐姐喜欢穿白色裙子，我想，那些人看到的，应该就是她吧。
“不过现在嘛，我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了不少，所以很久都没见到姐姐了，虽然有些想念，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想必姐姐是高兴的吧。”
多重人格。
当然，露茜并不知道这个词。
以这个世界的精神医学水平，也还远远未发展出这一概念。
因此，这种事对露茜来说，完全是认知之外的领域。
她只觉得，脑子里住着个人......似乎比闹鬼还恐怖啊。
露茜想着，抬头看了眼王座上的大人。
赛莉娅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魔镜上，此时不知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她的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治好大人精神问题的，应该就是那些画面了吧。
看着那满足的笑容，露茜心里不禁做出这样的猜测。
............
多年以后。
一个阴沉的秋天。
某国，某城，某教会的审判场上。
场中央，烈火将铁箱烧得通红，热气逼得围观的信众睁不开眼睛。
人群中，藏着一名身穿绯红长袍的少女。
在那一刻。
无人看到她兜帽下冷汗涔涔的脸。
无人看到她长袍下剧烈颤抖的身体。
忽然间，少女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说：
【每一次观刑，都犹如刑罚加诸你身，你在折磨她，也在折磨你自己，何苦呢？】
【我......】
场上的酷刑反射进记忆，又带出记忆里的疼痛反射进神经。
她疼得连思考都很困难。
【我......要她跟我一样......也要我跟她一样......一样......便不分彼此......】
【不懂，这很重要么？】
【重于生命......重于......一切......】
【啧，随便你吧。明知难以忍受，还要亲身经历第二遭，要我怎么说你好呢，傻妹妹。】
【......】
终于，烈火熄灭。
血红的长袍下，亮出一柄血红的长剑，以最快的速度，收割着在场的所有灵魂。
——看到你哀嚎的人，不可以活着。
——即便化作灵魂，也只配承受永生永世的煎熬。
下一刻，审判场上尸横遍野。
少女收起长剑，从铁箱里抱出那具焦糊的身躯。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每次看你受折磨，我都后悔到发狂，但我......真的好想让你懂我......
“你啊你......
“永远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倾诉着，伴着无声滑落的眼泪。
这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真的变了。渴望被理解，乃至沉沦于爱慕，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你。】
【是吗。】
少女回应着脑内的声音，用前所未有的柔情语调。
【也许你说的对，但这就是我想要的
为此，我可以放弃一切，因为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
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可以为她变成任何样子。
如果她要我的命，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如果她要我的尊严，我会趴在地上，变成一条狗。】
【傻妹妹......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
少女闭上眼睛，将焦尸的脑袋紧紧抱在怀中。
【如果这是一种沉沦，我愿永世沉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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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上架首日的话，暂定爆更10章，首日之后，暂定每天2-3更。
至于加更制度......容我想想，毕竟白天上班，只能晚上码字，我怕我会肝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