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里,水面漂浮着花瓣。
“明明是你挑食,不吃肉,身子那么虚,挥几剑,手臂就没力气,害俺被看扁啦,都怪你。”
“我听说,输家总是喜欢怪别人。柔姐姐一直叫你把腰挺起来,你还是弯着腰。”
“这才是实战姿势好吗?”
“你再练剑,我就要未老先衰,成为驼背老奶奶了。”
“老不老无所谓,反正都是麻杆身材。”
一人在浴池吵吵闹闹的时候。
精灵女仆们正闲着没事干,围在一起聊天。
“你见到了吗?柔姐姐教小姐学剑。”
“是呀,好可爱。柔姐姐一直在摸小姐的头。”这位女仆说着,十指忍不住互相摩擦着:“真是好羡慕呀。”
“可恶,柔姐姐她滥用职权,好羡慕。”
讨论声突然平静下来,女仆长柔姐姐板着脸,踏入房内,数双惊慌的目光对上她。
她冷冷说道:“背后妄议主人,所有人顶着水盆,罚站一小时。”
精灵女仆们垂头丧气,纷纷站起来,去受罚。
在所有人离开后,女仆长柔姐姐想到什么,脸上浮过一丝笑容。
夜晚。
结束一天学习后,躺在柔软羽毛床上,女仆长柔姐姐细心地将厚了些的被子扯好,盖住她娇小的身躯后,弯腰道了声晚安,踏出房门,缓缓关上门。
躺在床上,两条手臂包裹在柔软织物中,只稍微有些酸痛感。
但影王知道,到了第二天,一双手臂将又疼又酸。
艾瑞娜小姐是乖乖女,说睡觉就睡觉,没有再说话。
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影王数着呼吸,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才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与星光,查看纸条上的字。
字迹娟秀,是精灵文。
“老大,我托人打听,用了许多人情,把全校一千两百位女生名字全打听到了,没一个姓克罗亚。这姓氏,八成不知道是哪里小地方的贵族吧。当然,我也可能漏掉。”
影王心凉了半截,继续看下去:
“所以我多方打听,找到了莲南西老师,我听闺蜜们说,他热情助人,哪怕在课外也喜欢教人精灵语,他在学校那么多年,可能会听说到姓氏是克罗亚的女生吧。
“我有个提议,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叫你哥哥,设宴邀请全校女生,都到特里亚行宫去做客,哈哈,我是开玩笑的。”
麻烦,真麻烦。一下叫小子干那么多活,该赏啥给她。
影王想起自己偷到的钱,直接给钱,身为诺菲亚高级贵族的莉娜,多半会当她在开玩笑的吧。
怎么看,学伴莉娜好像都不需要自己罩。
影王有些不安。不能罩小弟的老大,当不长。
但也只能压下这不安,她盯着莲南西三个字,在自己的计划书上写上一行:
“想办法和莲南西接触。”
写完后,她把纸条藏起来,再拿几根铅笔放在床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在黑暗中,她看着铅笔,在心中构想出一支手,想着要抓起铅笔,数缕烟状物从肩膀蔓延出来,抓住铅笔,将它举了起来,影王按照书上的教导,慢慢地幻想出更多的手,分别抓住铅笔,让三支铅笔在空中缓缓地画圈。
铅笔速度一快一慢,不小心撞在一块,落在地毯上。
影王思考了下,才再次操控铅笔,这一次铅笔速度才平稳了些。
次日。
是周六,不必上课。
果然和预想的一模一样,双臂酸痛,弄得艾瑞娜小姐抱怨连连,埋怨不已,但是晚餐多一块肉。
洁白青花陶瓷碟之中,躺着一块小小的肉,女仆勺了整整一勺苹果酱,倒在上面,一下便将这块肉淹没了,苹果酱冒着热气。
影王抬起酸痛的右手,比划了一下,发觉这块肉,甚至都比不上自己手掌大,凑近嗅了嗅,有苹果清香味,还有黑胡椒味之后,才有一点儿肉味。
一股肉的焦香味飘来,影王抬起头,看餐桌对面。亲哥弗洛吉萨正用叉子,叉起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肉,煎得焦黄,放入嘴里,他身前的盘子,放着能当战斧用的肉排。
这不公平!
影王生气地瞪着她碧绿鹿眸,盯着这位厚颜无耻的精灵。
亲哥弗洛吉萨咀嚼无声,吃完后,微笑问道:“有什么事吗?我想你是疑惑为什么身为精灵,我摄入如此多肉食吧。看你求知的眼神,我能知道。”
俺想把你烤了。
“俺很想知道,你们精灵怎么解释?”
亲哥弗洛吉萨叹口气说:“虽然你还小,但一些政治上的麻烦事情,应该告诉你才对,否则以后要是你涉足政治,就麻烦了。”
影王还不知道,为什么吃块肉,就能涉足政治。她的嘴巴便说起话来:
“哥哥,难道以后我没机会回到祖国吗?”
亲哥弗洛吉萨说:“有机会,只是以后你要为家族管理这块飞地。”
“啊?”
亲哥弗洛吉萨安慰道:“但是那可能是你作为龙法师之后的事。”
艾瑞娜小姐垂下了头:“哦。”
影王直接翻了个白眼。
以前不懂,现在她隐约猜到,如今亲哥弗洛吉萨实质上是诺菲亚帝国的统治者之一。但艾瑞娜那小屁孩,却很嫌弃。
“喂喂,你们兄妹俩别转移话题。”影王说:“为什么你的肉那么多?”
“猎物。”亲哥弗洛技术语气轻快:“我今日应邀参与狩猎,捕杀野兽。”
“你们精灵不是说热爱保护动物吗?”
“但这是为贵族义务做准备。”亲哥弗洛吉萨说:“狩猎磨练我们军事技巧,当然现在也成为贵族之间交际、妥协的聚会,如果日后魔兽威胁领地,我们必须履行义务,前去讨伐,如狩猎一般。
“自然,我们狩猎并非无缘无故残害动物。例如,我猎杀的这头动物,是一种魔兽,外表看起来...比较倒胃口,但还是挺好吃的。”
谈到魔兽,影王想到建在城外的贫民窟,每次魔兽潮涌来,贫民窟布局便变一次,贵族们很少保护贱民。
“哼。”影王看向女仆长柔姐姐,“真的?”
“的确。”女仆长柔姐姐说:“可吃亲自狩猎到的猎物,这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灵活自然法则。”
“小姐,如果您想吃肉,可以举办一次小型狩猎。家族在郊外的特里亚行宫,能为您所用。但请记住,如鹿等有灵性的生物,最要不要狩猎,这符合我们精灵的习俗。如果森林里遇到列希,您大声报家族名,那些精怪也不敢为难您。”
听起来好麻烦呀。
亲哥弗洛吉萨说:“我直说吧,这次我以狩猎魔兽为由,举办狩猎会,是为了和大家说好、交易,希望能把校长挤出你身边。”
嘴巴自己说话:“是吗?可我觉得校长没那么小心眼,他不是坏人。”
“但对于你太危险了。”亲哥弗洛吉萨说:“你十八岁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
“说了那么多,还是不公平。”影王根本不在意怎么解释,她只知道,对方能吃肉,吃更多的肉。
她直接用筷子,夹起自己的那片肉,苹果酱汁顺着肉表面落下,粘稠酱汁中还有不少苹果碎,她一口咬下,可惜嘴太小了,只咬下四分之一。
牙齿一咀嚼,柔嫩牛肉中汁水满溢到舌面,有苹果的清香味,还有油脂的甘甜。
没等影王来得及回味,牛肉便滑进喉咙里。
她迫不及待,歪头又咬了一口,几口便把筷子上的肉吃完,连青花瓷碟上的酱汁也不放过,用餐刀将它们刮弄成一堆,再把餐桌礼仪这玩意踹到一边,徒手拿起碟盘,往嘴里刮弄。
酱汁里有肉的味道,还有苹果碎,吃起来脆脆的,她很享受苹果碎在齿间碎开的声音,那声音往往伴随着清甜。
影王夸道:“好吃,小屁孩你觉得呢?”
“非常美味,非常新鲜,但如果不是肉就好了。”
“那好,你快给厨师赏金币吧。”
“十金币吧,柔姐姐帮我拿我的钱袋,另外为我传说,希望她能开发出,酱汁配素菜。”
“那真是天杀的亵渎菜肴。”
女仆长柔姐姐却没动。
亲哥弗洛吉萨温柔笑着,问道:“你喜欢吃酱汁还有牛肉吗?”
影王说:“都喜欢,柔,你咋还没动呢?”
“因为是我做的。”亲哥弗洛吉萨说:“柔,拿我妹妹钱袋来,既然说了要培养金钱观,就要贯彻到底。”
不一会,钱袋放在手旁。
影王看着一脸笑容的亲哥弗洛吉萨便气不打一处来。
“小屁孩,你去给钱吧。”
“不,说要赏钱的是你。”
亲哥弗洛吉萨双手握拳撑下巴,颇有意思看着影王,说:“如果不付出金钱,说明妹妹你对我厨艺的夸奖,只是礼貌。唉,真可惜。身为哥哥我很伤心,以后就不再烹饪了。”
这个阴险的家伙。
影王本来想甩脸,不理会这家伙,但齿间残留的美味,又实在让人胃口打开。
“好啦,你过来讨赏吧。”
“哥哥我今天好累呀。”
影王非常不情愿地站起来,推着载有钱币的餐车,来到亲哥弗洛吉萨身旁,伸手进钱袋里掏钱,奇怪,每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手里都沉甸甸的,她咬着牙,把十块金币排在桌面上。
“多谢。”亲哥弗洛吉萨笑开了话,伸手一块块拿起金币。
影王的心在滴血,她问:
“这酱汁哪买的?”
“秘制酱汁,我自己做的。”
“哪学的?”
亲哥弗洛吉萨抬起头,看着影王可爱的脸,说:“我冒险的时候,向一位好朋友学的。”
影王从他脸上回忆美好的表情,看出了什么?
“女的吧。”
“是的。”
“是不是一见钟情,玩个三四年,三个洞全腻了,就挥挥手告别说,下个春天我还会再来的,之后永远消失了?”
“没有。”
“哦,那就是**。”
“她死了,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