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哥弗洛吉萨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他手里提着两串腊肠,烤得表面焦黄,肠衣微裂,油水渗出,在月亮下亮晶晶。
她双眉本因郁闷而低垂,香气飘来,便舒展开来,屁股微微一抬,让了个位。
“来。”
亲哥弗洛吉萨直接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块银盘,把烤腊肠放在上面,再打个响指,一根冰柱从屋顶冒出,成为小桌,把银盘放上。
她伸手,犹豫了下,没有刀叉筷子,一时不知如何吃烤腊肠。
亲哥弗洛吉萨笑了笑,直接伸手,徒手在烤腊肠上,撕下了一节,放在嘴里咀嚼。她看了看他,也挣开无形的束缚,伸出洁净小手,掰下半截热乎乎腊肠,放在嘴里就咬。
瘦肉很多,肥肉少得恰到好处。咬下时,肥油既不会溢出,填满舌头,让腻味直冲大脑,而是恰到好处,润滑了瘦肉,香油味和其中丁香混合,加上甜味,融化成幸福的冲动。
这股幸福冲动,一脚就把心中抑郁和迷茫,一脚给踹翻,虽然马上又站起来,牢牢占据心田,但也舒服不少。
她身体放松下来,长耳朵耷拉下,不再像是以前,如刚抓回来的野猫,见到人就飞机耳,俯下身,绷紧肌肉。
亲哥弗洛吉萨问:“你在想什么?”
她放进嘴里的第二节腊肠停顿了下,飞快咀嚼完后,吞进肚子后说:“后悔那时候,没一起冲下去。”
“是没和你好朋友,一起捅那黄毛精灵?”
有一种碰到知己的感觉,她心一动,说:“对,你怎么知道?”
“《血之石》是我写的。”
心中迷茫愈深了,她不愿细思,油腻的右手抓起一瓶明朗花酒,就灌下去,清甜花香味顺着喉咙而下。
“我....俺后悔,那时候怎么就没一起冲下去呢?他拿匕首捅右腰子,俺捅左边,咱俩一起挨抓,他挂左边,俺挂右边,绳子一套头,俺就冲下边的人吐口水,咔嚓,下面板一抽,就吊死在威利港码头,随风飘荡。
“总比再活过来,遇到这恶心事好。”
“他受到惩罚了。”亲哥弗洛吉萨说:“也没有人被吊死。”
“这种事还会有。”她说着打个嗝:“你们精灵,天生高贵,俊美、元素亲和、永葆青春、更强壮,简直是天上掉下的神仙一样。说着你们的语言,赞美着你们的文化...我们...总不能说,把你们全砍死吧。”
她心口直发堵。
她看过报告,莲南西连火球术都不会用,论实力,估计是打不过冷面帅哥布斯。身世比不上,至于外貌,虽然他是精灵,但还差布斯一些。
但就凭借他精灵血脉和教精灵语的本事,就能获得如此崇高地位,令众女倾心。
她低下头叹口气:“..这种糟蹋事,真恶心。”
“天生优秀,有错吗?”
“会有更多莲南西。”
“但你可以改变,至少比死要好。”
“改变啥?”
“身为未来的诺菲亚侯爵,我的继承人,你可以修改制定法律。”亲哥弗洛吉萨说:“例如,禁止师生恋、修改文明化标准、公平老师门槛。驻外法庭不会为难你。”
“文明化标准是什么?”
“给各学院制定的名额数量,要求精灵老师必须达到一定比例。”
“离谱。”
亲哥弗洛吉萨低声许诺:“但你能改变它。”
她如品尝到权力美酒般,微醺了,心脏砰砰跳。
她按捺下心跳,还是说:“算了。”
亲哥弗洛吉萨看起来如蛊惑人心的魔鬼,说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其实部分改变,今年可做,只是妹妹你要付出代价。”
她看着亲哥弗洛吉萨,虽然知道他...但心痒难耐:“什么代价?”
“春天会有一场最盛大的骑士比武大会。按照习俗,冠军将得到最美少女的奖励,她将亲手将花环放在冠军骑士的头上,代表着受她垂青。”
她纠结一下:“最美少女要嫁给冠军骑士吗?”
“不。”
“就这?为什么?”
“一个交易,诺菲亚贵族们,希望你能看上他们的青年才俊,俘获你芳心。”亲哥弗洛吉萨说:“你若答应成为最美少女,他们会很积极,如获冠军头衔,必将荣获无数荣光。”
“政治好奇怪,有什么好处吗?”她说:“我是不可能嫁给谁的。”
“但你可能会选他们之中几位,作为你的封臣骑士。”亲哥弗洛吉萨说:“以后,你掌握权柄,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为你做事。”
“但是我还是很伤心。”她声音变成轻柔的精灵语:“它在流血。莉娜她和布斯,两人的爱情本来是那么美好。我却亲眼见到,花一般美丽的爱情,被揉碎在面前,蟑螂们出来,吃掉了花瓣。爱情就那么脆弱吗?才几个月,莉娜她就能做这样的事。”
“妹妹,看着我。”
她转过头,碧绿的鹿眸看向自己的哥哥。
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你嘴角有油?”
“比爱情更恒久之物,亲情。”亲哥弗洛吉萨伸出手:“握个手?。”
她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亲哥弗洛吉萨的手,他的手上有老茧,又油。但一种安心感,从指尖涌进来,她感觉到爱。
“我们永远不会伤害彼此,对吗?”
“理所当然,不是吗?”
心中的忧郁一下少了不少。
月光洒落在红色琉璃砖瓦上,像镀了层白霜一般。
良久后,亲哥弗洛吉萨低低的问:“好受了些吗?”
她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陌生,但没把手抽出,扬起头,望着亲哥弗洛吉萨的双眸问:
“我想知道,《血之石》你写那些情节,是源于什么心理?高级种族对低级种族的垂怜?”
“妹妹,你终于明白,困扰你的记忆,是虚构的吗?”
她说的话,一时是精灵语,一时是通用语:“我..俺不信。别转移话题。”
“我的一位好朋友,她和我说的。”
“她?”她问:“她从哪打听的?”
“她亲身经历。”
“女的?”
“是呀,那时我在冒险...牵着一头金毛兽,漫步在落日草原上...”
她不想再问一下去,头昏昏的,吃饱喝足就想睡觉,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听着哥哥冒险故事,就像小时候一样,缓缓的闭上眼睛。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次日早晨了,感觉脊椎痒痒的,裙子穿起来有些短,女仆长柔姐姐一量,开心地告诉她,小姐又长高了,这段时间个子长得很快,都一米四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