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个从里到外都五大三粗的人竟然懂炼金术，心里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但我不会告诉他，这个配方里的动物油脂，最好用人油。
就是那种散发着腥臭味的人类脂肪。
“这东西不太稳定，我不想在身边留太多。我自己都是现配现用的。”
我说出一个自己能接受的解释。
“所以在我看来牛油和猪油都没差。”
雷霆咆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配好燃油，我自己在腰带上挂了三瓶，给雷霆咆哮挂了三瓶。
六百个金币的哥布林巢穴，六大瓶燃油不一定够用。
来到哥布林滋生的地城门前，我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害怕了吗？”雷霆咆哮见我叹气，问了一句。
“没，就是……精灵种的执念。”
我从腰间的剑鞘里拔出短剑。
待会见到哥布林，我就要见一个杀一个了。
“你们精灵种又长寿又博学，还会有执念？”雷霆咆哮笑了。
“你想啊，哥布林的尖耳朵，是不是和我们差不多？”
雷霆咆哮是个实在汉子，我决定把我的执念告诉他。
“可是那种东西又丑又笨。看见那东西我都觉得自尊受打击，当然是看见一个杀一个了。”
“就这？”雷霆咆哮对我说出来的内容有着劲爆性上的不满，“我还以为是什么血海深仇呢。”
“走吧，进去吧。”
地城大门紧闭着，应该是上了锁。
说来惭愧，我的开锁技能只有7级。
这个等级的开锁连华容道都走不明白。
雷霆咆哮不管那么多，上去就是一脚。
坚实厚重的地城大门就那么被踹成了两半。
行吧，这也算开锁了。
真不愧是兽人，在力量上我和他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雷霆咆哮的武器是一把行刑大剑。
对人类来说，这东西作为武器太重了。
是一把处刑犯人时用的仪式武器。
但对力大如牛的兽人来说刚刚好。
雷霆咆哮走进地城，举起大剑发出一声震天战吼。
地城里的哥布林都被这一声吼给吸引了过来，成了雷霆咆哮的剑下亡魂。
这种战斗，我是插不上手的。
雷霆咆哮的大剑从不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骸。
那些哥布林要么被砍去了双腿，要么被拦腰斩断。
没有相对完整的亡骸，就算用死灵术复生它们，也不能成为有用的战斗力。
也许真像雷霆咆哮说的那样，我只管处理它们的繁殖腔就可以了。
雷霆咆哮的剑术肯定得有40级往上。
他在哥布林巢穴里如履平地，根本没有我插手的空间。
没过多久，我们便突破了整个地城，来到了哥布林的繁殖腔。
身为死灵术士，我早已习惯了腐尸的气味，但雷霆咆哮有点不适应。
我从他身上拿走了三瓶燃油，自己一个人进了哥布林的繁殖腔。
早已死去的女人们，圆滚滚的肚子，不断流出粘液的……
该死。
我得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到了繁殖腔的中段的某个位置，我还是看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场面。
“求求你……救救我！”
一个少女，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女，用虚弱的声音，向这洞窟里唯一一个活人求救。
她的肚子里早已塞满了小哥布林。
“对不起。”
我走上去，跪在她身旁。
“愿你在永恒之国安息。”
我举起短剑，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抵住剑柄的末端。
剑刃朝下。
“不要……不要……求你……求你……”
少女还在呼救。
噗呲。
我……
至少我做了我该做的。
待到少女那无法瞑目的眼球不再转动，确认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我洒下燃油，点燃了火柴。
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她一个没那么难过的死亡，不去活活烧死她。
接着前进吧。不能因此止步不前。
在繁殖腔的最深部，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中长发，绿色的眼眸，一丝不挂的身体。
是莉莉安娜。
她被绑住手脚，固定在一个祭坛上。肚子上插着一把仪式匕首。
周围有四只哥布林跳着野蛮而原始的舞蹈。
我用短剑结果了那几只忘我地跳着舞蹈的哥布林。
接着，我检查了莉莉安娜的身体。
“你……怎么是你！？你这个……下贱……无耻……别摸我那里！”
还好，我不需要在这里一并终结她的生命。
我拔出她腹腔中的那把仪式匕首，给她上了最猛，最劲的治疗法术。
治疗术到了50级，讲究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
用最猛的术式，下最多的魔力，什么伤口都能瞬间愈合。
只不过被治疗的那个人就没那么舒服了。
高明的医生总是会选择最合适的术式和最适量的魔力。
我从来不标榜自己是高明的医生，我只是个刚好有50级治疗术的死灵术士。
“啊啊啊啊啊啊！”莉莉安娜的惨叫回响在洞窟之中，“花怜！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剑术39级的冒险家，被哥布林掳走了，你真丢人。”
我摘下身上的法袍，盖在她身上。
然后复生了刚刚被我捅死的几只哥布林，让它们抬着莉莉安娜向外面走去。
“花怜……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
“一千三百三十四。”
“什么……？”
“那是你的脚底板和我这张精致的脸亲密接触的次数。”
我不想碰莉莉安娜，心理上接受不了。
所以，背着她回城的任务交给了雷霆咆哮。
对莉莉安娜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屈辱了。
被复生哥布林抬出繁殖腔，又被五大三粗的兽人扛在肩上。
那件法袍就给她吧。大不了我再做一件。
当冒险家的，衣服什么的就是消耗品。
我双手托着传送卷轴，雷霆咆哮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扛着莉莉安娜。
我不太愿意让雷霆咆哮和我近距离接触。
兽人身上有股狐臭。
但传送卷轴要带三个人走，只能是这个姿势。
我大声读出卷轴上的咒文，它把我们送到了赫克斯维尔冒险家公会的门口。
心情有些差劲，一脚踢开公会的大门，我拿着委托单向柜台走去。
“阿姐，把委托结了。还有，叫拂晓黄昏的人来一趟。”
阿姐看出我心情不好，没有说什么。
雷霆咆哮把莉莉安娜安置在了公会的休息室里。
“月见里花怜，做的不错。”出来之后，雷霆咆哮赞许了我。
“想不想去里西玛斯？”我试探着，问了雷霆咆哮。
“那不是顶尖小队才能攻略的循环地城吗？”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组一个顶尖小队？”
雷霆咆哮愣住了。
他是赫克斯维尔的新人，他不认识我。
他当然也不知道我之前在拂晓黄昏的战绩。
“我考虑考虑吧。”留下这句话，雷霆咆哮离开了冒险家公会。
没过多久，瓦伦丁，露兰和他们那个新学士来到了公会里。
我坐在大厅，听不清休息室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就漏出的声音来判断，露兰一进去就在数落莉莉安娜。
剑术39级，被哥布林掳走。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是非常荒谬的。
我有理由相信莉莉安娜是被什么人给卖了。
看样子她是离开队伍单独行动了。
这不是拂晓黄昏容许的事情，至少我在的时候不是。
我偷跑出去拿【圣者烛光】那次，莉莉安娜说什么都要把我踢出去。
是露兰替我说情，才勉强留住了我在小队里的位置。
但【圣者烛光】对我的提升真的很大。
最后还是被莉莉安娜卖了。
休息室里，最先出来的是露兰。
她径直来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
有幸见过一次她暴食的场面，我只觉得恶心。
“花怜，回来吧。莉莉安娜很感谢你救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露兰眼睛里闪着紫光。
“你他妈不用暗言术就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吗？”
50级暗言术真不是盖的，我这个自诩高雅的精灵种，平时最多在心里念叨，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脏话这时候也脱口而出。
只有63级以上的暗言术才能完全控制高贵的精灵种。
露兰这辈子都达不到这个高度。
暗言术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方便道具。
长得不差，再加上傲人的**。
这货就是个处男收割机。
身为圣女，露兰要保持洁净之身。
但没说她不能勾引男人。
她的饰品收藏里那些贵得离谱的手镯和项链，都是她用暗言术控制无辜的男人替她埋单。
“花怜，你为什么知道我在用魔法？”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破，露兰问了一个傻缺都知道的问题。
“你在用暗言术的时候，眼睛会闪光。”我不想隐瞒，让她有点自知之明是我的责任之一。
“被你操控的那些人眼睛里会有和你一样的闪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就知道了。”
我顿了顿，然后说：
“但是你勾引男人我可是刚知道不久。”
露兰听到“勾引男人”，吓得脸都白了。
“花怜，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教廷的吧？”
我冷笑着，“你觉得教廷会相信一个死灵术士说的话吗？”
“那个……总之，拂晓黄昏还欢迎你。”露兰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闪光，“这次可以给你9%的分成。”
“但那个臭老九要30个点。”
“你怎么……知道？”
“臭老九从来都是这个价，你不会……也对，有我这个便宜好用的‘大学士’在，你们也用不上臭老九。”
露兰尝试和我正常对话的时候，我甚至还稍微幻想了一下。
不过，“9%”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
泡沫终究是泡沫。再怎么起舞，也不过是一片飞水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