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李君香昨天和那孩子聊到了深夜,后来困得不行,便在火堆前席地而睡。
随着天光亮起,她也一点点醒来,不过在意识清醒的同时,还感觉到一些身体的异样。
怀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李君香低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这孩子怎么跑自己怀里了!
确切来说,是自己此刻正紧紧的搂着他。
李君香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逐渐想起昨晚篝火熄灭了以后,庙里湿气伴随着冷风,将她从睡梦中冻醒,黑暗中她想摸索点什么给自己盖上,结果一伸手,摸到了个又软又暖的小东西,于是顺手就给勾过来,抱进了怀里。
此时此刻想起这些的女子,脸都给羞的通红,她怎么就把个才认识不久的小孩,当抱枕了呢,也幸好那孩子是背对着自己,不然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她还不得羞死。
李君香缓缓将手放开,以免将这个名叫夕夜的小孩惊醒,此刻她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期盼着自己抱着他睡了一晚的事,他还没有察觉到。
可结果她刚把手放开,屋子里便响起了那小孩的声音。
“你也醒了吗?”
李君香瞬间坐起身,一脸惊慌的扭过了头去,生怕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不不好意思,昨晚睡迷糊了,我……我才……”
“没关系。”
那小孩却显得非常平静,简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非常淡然的坐起身,边伸懒腰边回了一句。
“你不经常在外面睡自然很怕冷,等以后习惯了就没那么怕了,而且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君香脸颊烫的仿佛都能冒出蒸汽来,心脏也是咚咚咚跳的非常激烈,蓦然听到夕夜这样说,立即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稍稍思索了一番,恍然想到这小孩在五六岁时就已经失去了亲人,必然没人教他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所以才对男女之间的事没有那么多避讳,更没有羞耻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君香立即松了口气,不过与此同时,她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惋惜。
早知道夕夜不懂这些,自己就多抱一会了,毕竟早上仍旧有些冷,而且小孩子的身子又软又暖,抱起来还蛮舒服的。
正当女子独自惋惜之时,夕夜已经起身向着破庙门外走去,李君香眼角余光瞥见他要出门,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夕夜你去哪?”
结果刚说出这句,李君香就后悔了,心里也反应过来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别人去哪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何必多嘴去问。
不过一想到一旦这孩子离开,她又要孤苦伶仃,到时候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就感觉莫名的心慌。
相反的,只要这个小孩在身边,她就感觉很安心,就算无处可去,身边也有个同样境况的小孩,只要看到他,自己所有的不幸,也就感觉没那么不幸了。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有些依赖这个小孩了,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多么强大,而是他的坚强,能够让境遇相似的她感同身受,让绝望变得也没那么绝望。
李君香意识到这些以后,虽然感觉难以启齿,但还是磕磕绊绊说出了自己的祈求。
“夕夜,可以让我暂时先跟着你么,不瞒你说,其实我有点害怕,只要让我跟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而那个孩子对于少女的这个请求,显然是感觉很意外,他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也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一口回绝,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沉默了半天,这才又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有点饿,我要去找吃的,你也要一起去吗?”
听到了夕夜的话语,少女本就满是阴霾的心情,几乎是瞬间阳光明媚,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就好像在死前一刻,抓住了唯一一棵救命稻草,差点就要直接冲上去,给这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要不是出于女性的矜持,她估计真就这么做了,不过就算她没有这么做,其结果也差不太多。
只见少女以最快的速度起身,一溜小跑跟上了夕夜,嘴角还不经意间露出了微笑,双手则很是自然的放在了那孩子的头上,在他蓬蓬乱的头发间摸了又摸。
“走吧走吧,咱们一起。”
离开破庙以后,李君香便跟着身前的夕夜,翻山越岭,一直来到了山下一座水潭边。
水潭连接着山上的瀑布,潭水清澈见底,水中好像还有鱼儿在肆意游动,周围视野也显得很宽阔,总之是个风景很不错的地方。
李君香正打量着四周风景,疑惑夕夜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转头一看,那孩子居然已经脱光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潭水深处。
独自被留在岸上的女子如同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刚才夕夜站立的岸边,即便此刻夕夜已经跳入水中,可他一缕不沾的身影,还是烙印在了李君香的脑海。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懂事以来看到的第一只雀雀,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后知后觉的她,赶忙转过头用双手捂住了脸,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的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嘴里还慌里慌张的碎碎念着。
“就……就算不懂那个也不可以随便露出来啊,这这这下全看到了,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不一会,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夕夜丢上了岸,李君香走过去抱起鱼儿帮他收拾,心里却在纠结着,待会要不要提醒他,不可以在女孩子面前暴露身体。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不好意思提醒他,还是出于私心,想暂时不提醒他……
于是等那孩子提着另两条鱼上岸时,少女便强装镇定,接过了他手里的鱼。
期间一言不发,像是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唯有少女的脸一直红红的,而且仿佛越来越红,就如同太阳将落之时,铺满天空的红霞。
直到那孩子穿好了衣服,少女脸上的红这才有所好转,不过夕夜也恰好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的脸看起来有些红,是生病了吗?”
“啊!没……我没事,可……可能是热的吧。”
面对夕夜的疑问,李君香也只好心虚的搪塞了一句,甚至都没敢去看他纯真的眼睛,然后赶忙转移话题。
“对……对了夕夜,我比你大五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哦,或者君香姐也行。”
李君香一边处理手上的鱼,一边说着,当然不是她随口说说,而是她真心想有个夕夜这样的弟弟,那样或许对彼此来说也算有了亲人,以后在一起也更名正言顺,毕竟姐姐照顾弟弟嘛,天经地义。
结果那孩子也只是点头哦了一声,看起来有点犹豫的样子,本来还期待着他能叫声姐姐呢,李君香不免有点失落。
突然想起他身上肩膀,到锁骨那个地方,好像有道很奇怪的疤痕,李君香耐不住好奇,便只好询问。
“夕夜,你肩膀以前受过伤吗。”
听得此问,坐在一旁看她弄鱼的小孩,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凝重了许多,点了吐出了三个字。
“狼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