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
龙卷、地震、暴雨、雷电、火灾。
不用迷信所谓的什么自然报复人类,当天灾到来的时候,人必然都是要避开、逃离的。
毫无意义的死,正是天灾现象对人所造成的最大危害。
通常来说,没有人会喜欢天灾的,没有人。
除非,它们根本不是人。
……
叮。
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拽,碰杯声响起,欢悦的小丑们在灯光下起舞。
帝国首都的烛光晚会,每周举办五次。
今天和以往不同的是,参加的人数可谓是历史新高,除了首都的有名有姓的贵族家族外,其他地方的中小贵族都齐聚一堂了。
他们饮着美酒,吃着美食,听着音乐,赞美他们血统的高贵——
欣赏着遥远城都的天灾。
距离他们千公里以外,在安全的距离用水镜的魔法投影出的,直冲天空的灾厄。
漆黑的气体包裹住整个城市,坚固的城墙,耸立的房屋,全部都被那抹黑色吞没。
这种景象,这种灾祸,人类种已经千年没有遇见了。
更不要说,这次的“天灾”完全是由他们一手引导的……人祸。
“邪教,黑手套很好的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让我们为自愿奉献生命给人类种群的个人干一杯吧。”
不只是谁带头吆喝,贵族们纷纷举起酒杯高喊干杯,一饮而尽。
“没错,千年之间我们人类毫无前进,现在就连新的贤者都没法诞生了。”
“都是因为贱民的错!他们的血液拉低了我们高贵的传统,如果不是他们的话,现在的人类一定要远超英雄的时代。”
“没错,如果不是那群无能的贱民,我们怎么可能被称为黄昏的时代!
在我们的胸口种所流淌的是英雄大人们所托福的高洁意识!
和那群无能的废物不一样,我们有着必须要把人类种族带上更高高峰的责任!”
“好!说的好!佩伍德卿!为了人类的高洁!干杯!”
“干杯!”
高脚杯再度举起,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的贵族们高呼口号,一饮而尽。
千年之间,人类虽然分成数个国度,但却没有发生一次战争。
因为,根本不需要。
有了魔法的存在,人类的生活从来都不会缺少资源。
但这里所说的人类,一直都指的是掌握…,不,是垄断了魔法的贵族们。
想要反抗贵族的人民,基本不存在。
即便存在,在魔法的威力之下,不过是急着送死投胎罢了。
但是,这是在魔法是绝对的条件下。
也就是至少成为贤者才能初次被称为“绝对”。
现在,整个人类种族中,贤者一人都不存在。
唯一活着的绝对,是魔导学府的总帅,学院院长爱德华.林,当代所剩下的最后一位大贤者,从英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活化石。
除此之外,没人越过贤者的门槛。
所以才有了帝国的这次的计划。
再一次,行使千年前英雄们所行之事:
战争。
这一次不是人类与魔物的生存大战,而是开始人与人的战争。
表面上立出一个疯狂的想要重现魔物们的邪教组织来作为“反派”,而他们贵族作为英雄后裔的“正派”来征讨反派。
重要的不是立场,也不是战争的胜负,重要的是过程。
把数量过多的平民与奴隶卷入战争的漩涡中,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在控制一定数量的奴隶们,就能很好的服侍他们贵族,而且还能保证在新的贤者诞生之前,他们不会因为数量过多反过来用生命来反抗贵族阶级。
最关键的是,血统。
不能再让贱民的血混入贵族之中,高贵的他们觉得,这么多年没有贤者的诞生,这应该就是主要的原因。
更有因为战争的原因,他们还能在其中炒作粮价再大赚一票。
真是一举三得。
消除隐患、消除血统的污染、乘机发财。
贵族们欢笑着,他们都觉得这一次自己赚大了。
而且很稳,因为这次计划的背后,引导着就是他们帝国的皇帝和那位大贤者共同协商的结果。
酒杯三度举起,这次敬的是他们远在皇宫的皇帝与有幸出席晚会的大贤者。
同样高举酒杯,带着单片眼睛的白发白须老人,爱德华.林。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挤出一抹笑容,高扬脖颈,同贵族们一起将杯中红酒痛饮干净。
和爽快的老人相反,在爱德华.林身后站着的年轻男性滴酒不沾,一直保持在老人身后一步半,明明是晚宴派对,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却看不见喜色,也听不见言语。
他的话语,只对他身前的老者诉说。
“老师,酒里面下药了。”
“老夫知道,每次都有蠢货想用这招,总想着把家里的女儿贴到我脸上,好让我这个老头大贤者再为他们家里生出个大贤者幼苗,真是有够笨的。”
男子深深低头,嘴角多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老师说的是,他们这种愚蠢的行为怎么可能能得到老师的幸宠。”
“幸宠……科里,别在老夫面前用这种词汇,老夫都几岁了还要我去行那生命创造之理?
难不成你真的盼着老夫快点死好让你继承老夫遗产?
那你也太孝了。”
“弟子不敢。”
闭起架有单片眼镜的右眼,老人掌心轻扶胡须。
“老夫知道,你对他们很不满,也不明白老夫为什么要同意帝国皇帝行径看似如此荒谬的计划。”
“弟子不敢揣测老师,老师的行为必有深意,作为老师的弟子,科里只需遵循老师的意志。”
“你这是把自己比喻成奴隶吗?
不亏是老夫座下第一大孝徒,法术术式学的不精,借物喻人说阴阳话倒是有一套。
罢了,老夫的确有事安排你做,也让你好好开开眼界,魔法的深渊,到底有多么深奥。”
老人伸出长袖下枯老的手掌,指向水镜魔法中的那片注定毁灭的城都。
用买早饭一样轻松的语气对他的徒弟“请求”道:
“在哪里诞生了新的贤者,科里,我希望你去拉拢那个人,带到我面前来当你的小师弟。”
“老……师?”
老人笑眯眯的脸上满是皱纹,却无法从他弯起的酒窝中看见一丝暖意,眼缝中透露出的尽师冰凉的寒意。
科里的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被老人露出的凉意冻住,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一口没喝的酒杯中的酒,在没有任何魔法阵的状态下,结成了寒冰。
“现在,立即,飞过去。”
老人命令着他的弟子,就像贵族命令着奴隶。
“我明白了,老师,我这就出发!”
看来这持续了千年的倔脾气,还是没改好。
背对着离去的弟子,老人的目光再度回到眼前的这群愚蠢的贵族身上。
不像这群被骗的团团转的蠢货,老人的冷笑不会在脸上表现。
就和这群家伙说的一样,这个不断腐朽的人类种必须要剔除一些不必要的祸害了。
只不过,对象和他们贵族所想的不一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