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作者:很废很废的废鱼 更新时间:2022/10/1 20:02:44 字数:23298

“近日,我市接连发生年轻女性失踪案件。目前警方已展开调查,本台提醒各位市民,尤其单身独居女性注意自身安全……”

.

.

最近没什么大事。我关上网页,不过花店的生意不太好。

我叫明莱,住在S市最大的富人区。没错,我很有钱,但每天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无聊了。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我开了一家花店,也在这片富人区,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啊。我起身侍弄起我的花,它们都是很娇贵的,如果不及时照料,它们就会变得皱巴巴的,我讨厌那样。

又要进肥料了。

“welcome to K&B!”

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您随便看,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来人点点头。

新住户?我从没见过这个人。是个男人,头发中长,脸色苍白,大概有一米七几,五官很标致。他在店里四处看了看,挑了一束包好的玫瑰。

“只需要这个是吗?”

男人点点头。

“好的。一共三百二十元,对了,”我将玫瑰递给他,“您需要办张会员卡吗?现在办,这束花可以打六折。”

男人迟疑了一下,局促地点头。

“在这里登记一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拿出登记表,会员卡和返还的现金。

“请收好。”

他沉默地接过,抱起玫瑰转身。

“welcome to K&B!”

我的目光从他的背影挪到登记表上,“木之,137xxxx5864。”

真的是新住户啊。

.

.

9月3日 晴

我见到她了!!!太漂亮了!太漂亮了!!

那个废物说得都是真的!

天呐,她一定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

.

这两天天气不太好,风刮得很大。我花园里的花被吹折了挺多,烦死了。

“本台最新消息,9月16日有市民在东郊城区下水道发现大量残缺女性尸体。据警方调查发现,有大部分尸体为之前的失踪女性,在此提醒广大女性注意自身安全,本台将持续跟踪报道……”

.

连环杀人案啊……我靠在收银台上,话说那个叫木之的客人,很久没来过了。难道我的判断出错了?

“welcome to K&B!”

“欢迎光临。”我转向门口,是一个个子小巧的女生。

好漂亮,我心下感叹。她长得很幼态,像市面上卖的欧式洋娃娃。

“您随便看,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好了。”

她好像挺害羞的,腼腆地点点头。

我识趣地走进柜台,余光打量着这位新顾客。

大概比对了一下我和她的差距,她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五左右,很小一只,很可爱,如果她的头发是金色应该会更好看。

“您好!那个……这束花叫什么名字呀?”她的手指绞了绞衣角。

“哦,那个是澳洲腊梅哟,很漂亮对吧?”

“啊!是,很漂亮的!”

她又看了一会儿。

“这两束一共多少钱呀?”

我看了看,除了那束澳洲腊梅,她还挑了一束桔梗。

“一共九百八十元。”

“这个卡……可以用吗?”

我接过她递来的卡--是会员?我将卡放在感应器上点击查询:

“木之,137xxxx5864”

诶?是他?

“可以的,打折下来是七百八十四元。”

我将花包好递给她,不禁多嘴问了一句。

“木之先生是您男朋友吗?你们两位看起来很登对呢。”

“诶…?真的吗?!”

“是哦,我从没见过像你们一样漂亮的情侣。”

“谢,谢谢!”她看起来很高兴。

“对了,您要办张会员卡吗?可以和木之先生的那张一起使用哦。”

“可以吗?!”

“当然,在这里填一下您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写得很快。

“您的卡,另外,折扣下来一共五百元。”

“谢谢!”她抱起花,“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姐姐?我吗?“您客气了,我叫明莱。”

“我叫幼子!谢谢明莱姐姐!”

“不用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welcome to K&B!”

我看向登记单,“幼子,188xxxx5264”

.

.

9月18日 阴

我真没想到,噗嗤,这样也好,方便我行事,但是

……

为什么她那么在意那个废物?!这些花真碍眼,我把它们全扔了。

她好漂亮。

原来,她叫明莱。

明莱…明莱…

我的,独 一 无 二。

.

.

9月22日 阴

我想她了。

我要去见她。

啧,我得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

那个废物……

.

.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我挂断电话。

“welcome to K&B!”

“幼子。又来买花了?随便看哦。”

“嗯!明莱姐姐早上好!”幼子冲我甜甜一笑。转过头看起花。

这是这对情侣搬到这里的第一个月。幼子很可爱,性格也很活泼。但她和木之好像并不像我想得那么情投意合。

我不止一次撞见木之对幼子冷脸,又或者是木之快步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幼子艰难地提着一堆东西跟上来。

我也问过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却摆摆手,“这样才可以让木之感受到我的爱!”

傻姑娘。

“明莱姐姐,明莱姐姐?明莱!”我回过神。

“抱歉,走神了。就要这些是嘛?”

幼子绞绞手指,“对……那个……”

“怎么?”我俯下身,跟她凑得很近,她好像有点脸红。

“那个…今晚…我可以在你花店呆一晚上吗?”

“出什么事了?”

“就是……我……和木之吵架了…”幼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让女孩子露宿街头?!最近这么危险他难道不知道吗?!”我的声音拔高。我有点生气,幼子在这段感情里太软弱了。

而且,我不愿意让我的花承担风险。

.

“对,对不起!!明莱姐姐!”幼子好像被我吓到了,声音抖了起来,像要哭出来了一样,“是我打扰了……我,我马上就走!”她抬手快速抹过脸,转身就跑。

“幼子!”我单手支撑翻过柜台,两三步追上她,右手搭上她的左肩,将她翻按在墙上。

果然哭了,我叹息一声。无奈地抬手给她擦起眼泪,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拍拍她的头,“花店没有床给你睡。”

“我可以打地铺!”她闷闷道。

我一下就笑了出来,“傻瓜,我的意思是,今晚去我家睡吧。嗯?”

肉眼可见的惊讶与惊喜从幼子的眼里迸发出来。

“可,可以吗?!”

“当然,不过有一个条件。”

她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我,我捏捏她的脸。

“不准再哭啦。”

今天过得很快,我从柜台取出钥匙递给幼子。

“诺,等会儿你先去我家,我得出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回来。”

幼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见状俯下身去,“乖乖的,好不好?”

她的脸埋在头发里,我只看见她露出的发红的耳垂。

我伸手捏了捏,幼子身体抖了两下,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我,怪可爱的,我想。

像我死掉的小兔子。

.

.

“那我走了咯?”

我坐上车,冲幼子招手,她站在花店门口笑了笑,落日的余晖照在她和门口的向日葵上。

真是美好啊。

可惜那束向日葵的根烂了,放不了多久了。

我扭头发动车,突然想起了那通电话,喜悦与胜利的感觉直冲云霄,真是好事成双啊。

哈。

踩下油门,打开电台:

“本台最新消息,截止9月23日,警方已发现共三十四位被害女性。被害女性基本特征如下:长相姣好,家境优越,年龄在17至30岁之间……”

黑夜已经到来。

.

.

9月24日 00:00

我轻手轻脚打开门,幼子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了吧?

碰,一声闷响。一种柔软的触感快速袭遍全身。

诶?是……人…吗?

“明莱姐姐?”

幼子开灯,明亮地灯光晃了晃我的眼睛,一片黑色闪过,我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幼子。

“幼子?”她穿着我的衣服,有点大显得她整个人空荡荡的,“还没睡?”

“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我上前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穿好,我带你出去吃夜宵。”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饿了。”我横抱起幼子向门外走去。

关上灯的那一刻,我看向客厅的茶几,细密的碎钻闪着微光。

我碰地一声关上门。

麻烦。

“明莱姐姐…出什么事了?”幼子乖乖地坐在副驾上。

“家里进人了,”我给她系上安全带,“我进来的时候撞到他了,你开灯后他就消失了。”

“怎么会!!”幼子的小脸刷的一下变成惨白,“好可怕…”

“总之,我先把你送到我另一处宅子落脚。”

希望那个人没动我的花,我捏紧了方向盘,如果我的花出一点事。

.

谁也别想跑。

.

.

中心城 9月24日 03:12

“这里的安保措施很好,也很安全。”

我理了理幼子身上的外套,“安心睡一觉,我现在去报警,很快回来。”

幼子拉住我的衣角,“…你……要小心…”

我低头笑了笑,看着她的发顶。

“放心。”

夜,还很长。

.

.

9月24日 晴

那!个!废!物!都是那个废物!她居然会在那儿!她怎么敢插手我的!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要让她尝尝苦头!

等时间一到,我就杀了她!

让她跟她的“好姐妹”团圆!

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明莱,明莱,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我要完全,得到你。

.

.

警局的流程很复杂。等到天蒙蒙亮我才在警局做完了记录,低头一看手机。六点了啊……饿了……

“明莱!”我回过头,一位穿着深色卫衣的高挑女生追了上来,“总算赶上了。”

“您好,有什么事吗?”

“你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她拍拍我的肩挑起眉冲我一笑,“菜菜。”

这个亲昵的称呼勾起了我几年前的回忆,“你……费柏林?!是你吗?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现在在这儿工作。”

“你?真的干这一行了?”我的惊讶溢于言表。

“嗯哼。”费柏林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请你吃早饭?”

“你不上班?”

“今天休息。”

“你还真是……居然没被警局开除。”我笑起来上前一把把她抱住。

“好久不见。”

“欢迎回来。”

“我没想到,你真会走上这条路。”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还以为你当时说笑的呢。”

费柏林按住我要倒酒的手,“大白天的,少喝点。”

她递来一瓶可乐,“我要做的事,妥妥的。”

“你变了好多。”我看着她,“完全不一样了。”

费柏林是我的高中同学--与其说是同学,不如说是一种微妙的暧昧关系。

高中的时候她个头很小,说话声音也软软的,是老师和家长喜欢的乖孩子长相。所以每次看见幼子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费柏林。

而现在……我仔细想了想,她起码有一米八了吧?长相变得很有攻击性,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还挺好看……

“确实,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你到没变多少,只是…”她凑了过来,热气喷洒在我脸上,我们对视了几秒,“越来越漂亮了。”

“又被变态缠上了?”她转过头,烧烤的热气拍在她脸上。

“不知道。”我摇摇头。

“要换个住处吗?”费柏林剥着龙虾,她的手很漂亮,剥出来的虾也好看,“不了,我还要照看我的花。”

“花?你养花了?”

她调笑似地看我一眼,我回敬一笑。

“嗯。”

费柏林把剥好的虾倒进我碗里。

“我住在中心城的中心区386号。”她擦完手翻起了包,找出一串钥匙,“这把是中心区那套房子的钥匙。这把,是我在西郊的一栋别墅的钥匙。我一会儿把地址写给你,出什么事了,就给我打电话,没换号码。”

我抬头和费柏林的眼睛对上,太像了。几年前她也是这样,帮我躲过,处理了一些纠缠我的人。我默默收好钥匙。

“你……”

“什么?”

“你家里人,尤其那位…不反对你干这行?跟你家产业对着干?”

“别提了,我那会儿出了点事,我又跟她提了我想做警察,她直接把我扔到光明岛上去了,让我在那等儿自生自灭两年。等到她实在坐不住了,又把我弄了回来,同意了我干这个。”

“光明岛?你,很辛苦吧?”

“其实也没什么,倒不如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年……”

我笑了笑,不想接话。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下岔开了话题,“对了,听她的意思,你这几年一直来看过她,是不是啊?”

“只是照顾孤寡老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满意了。

“菜菜”

“最喜欢你了!”

“吃。”

.

鳄鱼一只罢了。

.

.

“吃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等等,我去早点铺买点吃的。”我起身给她把手擦干净。

“怎么?没吃饱?”她挑挑眉又坐下,“那再吃会儿。”

“屋里有个小朋友还饿着肚子呢。”

费柏林不开腔了,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朋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养小情人了呢。”她的手环过我的腰,脑袋在腰窝处蹭来蹭去,“养了又怎样?”

“那样,我会伤心的。”费柏林抬头跟我对视。

我一巴掌拍下去却被她握住手腕,她摩挲两下,“太瘦啦…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有车。”

“送我啦!”

“……车钥匙。”我递给她,她接下然后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那个小朋友长得怎么样啊?”

“……烦人。”

.

.

“嘟嘟嘟,到咯~”费柏林拉开车门,“记得替我向幼子小姐问好哦!”

“知道了。”我刚要起身又被按下,“当司机是要有报酬的。”

“一辆车还不够?”我抬眼看她。

“不够。”费柏林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会过意。

……

她到前门拔下车钥匙“拿着。这是报酬。”

“哈?”

“记得来警局过户哦!”

她转身离开,快步跑去打车了。

真是的。

到底是谁给谁报酬啊?

.

.

“幼子?”我打开门,没有人回应,还没起吗?我把早餐放在茶几上。

那里有张纸条。

“明莱姐姐,木之给我打电话了,我先走啦!谢谢你的照顾!

幼子”

.

已经走了么?这样也好,不过今天应该是开不了门了。

我洗了个澡上床,疲惫席卷全身。

好困啊。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触碰我,一声声低语传入耳里,“明莱……我…亲爱的……明莱……”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七点,我端了杯热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城市的光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房间。我笑了笑,拉上窗帘。

该回家了。

.

.

9月24日 L的笔记

A:“又要开始新的一轮了?”

B:“是的。”

A:“那些人处理干净了?”

B:“是的。”

A:“日期是?”

B:“红色。”

……

B:“她等不及了。”

.

.

“本台最新消息,9月24日有市民于西郊一所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女性尸体,被害人被放干血液倒挂在横梁上,经警方侦查判定,该被害人与前三十四位被害人相同,为同一凶手。目前警方已加大勘探力度,温馨提醒……”

.

新的一天,我百无聊赖地侍弄起花。今天新进了一批白百合,得好好照顾才行。

“welcome to K&B!”

“欢迎光临,随便看。”我抬起头,竟然是好久没有露面的--木之。他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您是发烧了吗?需要帮您找医生吗?”我皱起眉。木之摆摆手,“不,不了,有点热而已……”他的声音很嘶哑。

好吧,只要不倒在我这里就行。

“幼子小姐怎么没陪着您一起?”我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想到木之立马全身紧绷,额头上冷汗直冒。

“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不,并没有。”他抓起一把白百合,“就要这个。”

“哦,好的。打折下来二百三十元,需要包起来吗?”

“不,不了。”他付了钱抓起花就夺门而出,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穷追不舍。

好奇怪。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低头干起了自己的事。

.

.

9月25日 L的笔记

A:“红色,到了。”

B:“是的。”

A:“是的。”

.

.

9月25日 晴

我让她尝到了苦头。

:)

……

发生了好多事。

难道……

好像,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

.

无聊的一天。

没什么客人,我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welcome to K&B!”

我还没缓过神,一大袋零食放在了面前。

“菜菜!”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怎么找到这儿的?”我打开袋子。

“这不是很容易吗?在你家没找到你,四处晃了晃就看见这儿,来碰碰运气。”费柏林笑嘻嘻地倚在柜台上。

“不过你这花店位置还挺好啊,后面就挨着垃圾垃圾处理厂,挺方便啊。”

她略带狡黠地眨眼,我哼了一声。

“今天不上班?”我开了包薯片。

“忙的要死。”她伸了个懒腰,“唉--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的案子。”

“那个案子?进展如何?三十多个人,光查清楚每个人的身份背景就够你们忙活的吧?”

“恰恰相反,这反而是最轻松的。”

“哦?”我跟费柏林的眼睛对上,我现在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所有受害者,都住在这里,都是--”她按了按登记册,“你花店的会员。”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是我。”

“我知道。”

“但是针对你。”

“什么?”

“你有可能是下一个。”

“……什么?”

我们同时沉默了下来,费柏林伸出去拨弄我的头发,“会没事的。”

“我知道。”

.

“welcome to K&B!”

我们同时转向门口。

“我想要一束红玫瑰。”

我点点头,“稍等。”

一个很奇怪的人看不到脸,口罩,墨镜,黑色大衣和一顶渔夫帽遮住了她的全部特征。

应该是女性。

“价格是七百八十元,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阮清。”她递出卡,我眉头一跳。

……

“您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费柏林点了支烟,“阮清已经死了。”

“我知道……别在这儿抽,花受不了。”

“是是是,你花最金贵。”

“你不把她扣下来?”

“我们已经监视她一周了,不急。”

“行吧。”

“明天我来接你。”

“干什么?”

“去晚夜。”

费柏林抱了一束向日葵,“这个,归我了。”

“拿走,拿走。”我挥挥手。

她跨出门的那一刻,幼子刚好跨进。她们的目光短暂接触,随即分开。

“明莱姐姐!”

“幼子?”

费柏林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快步离开了。

“welcome to K&B!”

.

.

9月27日 阴

妈的。

.

.

9月28日 阴

那个臭婆娘!!我大意了!!

.

.

9月29日 晴

难得顺利一次。

……

她是谁?

.

.

9月30日 晴

!!我要找到她们!!

一定!!该死!!

……

该下一个了。

.

.

9月30日 L的笔记

A:“FISH.”

B:“是的。蓝色。”

A:“?”

B:“!”

.

.

10月1日 下午 北郊

“收拾好了?”费柏林推门而进,怀里抱着一顶黑色头盔。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骑哈雷了。”我扣紧外套,“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给我带上头盔。

“幼子,你昨天不是见到了吗?”

“哈!她呀--”费柏林冲我眨眨眼,“和一只调--皮--的小兔子一样。”那两个字被她拖长又加重。

我隐秘地笑起来,“和我想的一样。”

真是只可爱又调皮的兔子呀。

.

.

海边风很大。

晚夜是我和费柏林共同的朋友--何塞,开的一所酒吧。在东郊的沿海一带,因为她喜欢安静,所以买下了这整片海滩。不过晚夜具体位置太难找了,去了几次我也就懒得再来了。

话说,这还是我今年第一次来这儿。

我的思绪渐渐飘远,空洞感促使我抱紧费柏林,她的长发跟着风像海水一样流动着吹拂在我脸上。发动机的轰鸣伴随海浪的声音打碎地平线处的团云。

我突然觉得,如果死在这里,死在她的怀里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从我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我大笑不止。费柏林不问缘由,加快速度,我们在疾风中触碰了心脏的交界线。

我们都会疯的,我想。但没关系,我从不后悔,也从未后悔。

我■她,我想。

.

.

“进去吧。”费柏林锁好车,掏出会员卡--这家酒吧是会员制,刷卡进入。

“身份验证成功!欢迎来到 晚夜 !”伴随着机械女声的尾音落地,门开了。

里面不是令人眩晕,头脑爆炸的灯光与音乐,也没有狂舞的人群。只有安静共饮,欣赏海景的人们。

这是晚夜的第一层。

晚夜一共四层。第一层第二层是两种风格的酒吧,第三层是员工休息室和仓库,而最后一层,是老板办公室。

“如果是去找何塞的话,得先跟她打个电话吧?”我敲敲电梯。

“我已经跟她联系过了,我们直接下去就行。”费柏林剥了颗硬糖,“含着。等会儿我没叫你说话你就吃糖。”

“诶?哦。”我顺从地从她手里咬过,“怎么突然要来见她。”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又往我包里塞了一把糖,“把口罩带好。”

“柏林!”何塞扑进费柏林怀里。“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我微微侧身看着眼前两人。费柏林低垂着眼睛,我看不明她的情绪。“好了好了,去坐着吧,身体不好还跑。”

何塞撒娇似的扯着费柏林的衣服,“你牵我过去。”

“行。”费柏林抓起何塞的手腕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跟在她们身后。

何塞看不见。她们家有这类病史的遗传,从我和她认识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

第四层整层都被打通修成了连通的房间,按照欧洲中世纪的风格来装修。很漂亮,但我不怎么喜欢。

这里是养不活花的。

.

.

说是费柏林牵着何塞,倒不如说是何塞拽着费柏林。我们一路到了何塞的主卧,我注意到很多东西都是成对的--看样子,这里不止她一个人生活。

难道……?不,不对,不是她。

我忍不住咬了咬糖,有意思。

“柏林快坐!”何塞把费柏林拉到沙发上,“昂,我记得你说过还要带一位……谁来着?”

“记录员。”费柏林拉过我,“她跟我坐一起就行了。”

“哦哦,好吧。”何塞拿来一瓶白兰地,“要喝吗?”

“不,我们不用。我们直接开始吧。”

“真是的。好不容易见一面。”何塞喃喃道。

费柏林笑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说是就是吧。”

“那我开始了?”

“你问吧。”何塞猛灌一杯白兰地。

“你怎么认识阮清的?”

“网上认识的。大概是两年前吧。我第一次玩那种交友软件,你也知道我的眼睛不方便,我也不喜欢别人偷窥我的隐私。”

“那段时间出了个软件,叫call me。它只有语音功能,我抱着玩玩的心态就下了。阮清是我匹配的第一个人。”

“说实在的我也有点后悔,我怎么这么手贱,要是当时不下这个软件也就没有这么多屁事了。”

说着,她又倒了杯酒。

“阮清是个很会聊的人。”

这句话突然勾起了我对于阮清这位客人的回忆。

.

.

阮清是个长相温婉的女人。每次她来我的店里买花只挑百合,无论品种和颜色。但在我的印象里,她很少说话,只是温柔地微笑。

“我和她很聊得来。大概认识的小半年吧,阮清提出要和我见面,也就是俗称的奔现。”

“我答应了。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带着管家和见面礼到了指定地点--就是高中的时候我们几个常去的那座森林公园。”

这个我倒有印象,一直到现在我也经常会去那里。直到刚才在海边为止,它还是我心中安葬地的NO.1。

“管家告诉我她很漂亮。我其实不在乎相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对我的看法。你也知道,像我这样天生有疾的人,走到哪儿都会受到目光--无论同情怜悯还是嫌弃厌恶,我都不喜欢。或许这听起来很怪,但是我能感受到人们对我的看法。”

“这也是为什么我讨厌明莱。”

我的思绪一顿。

“她总是用那种悲悯的目光注视着我。她以为她是谁?!”何塞猛地把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那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可是,阮清不一样。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何塞的声音逐渐颤抖。

“我让管家给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回来后,我托朋友帮我用凹凸点描绘出了她的样子。”

“很漂亮。”

“照片还有吗?”费柏林撕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有…没有了。”何塞结巴一下,“但是那块图板还在这里。就在我的床下。”

费柏林抬眼盯了她几秒,起身走到了床边,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后来呢?”

她把图板递给我。

“我很高兴遇见了一个我需要的人,没过多久,我邀请她来到了晚夜,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

“你还真是…”费柏林轻笑一声。

“你不一样吗?”何塞反问,“我们半斤八两罢了。”

什么意思?我看向费柏林,她不看我。我只好转向那块图板,细细地描绘上面的轮廓。

我眉头一跳。

.

.

“她刚开始没同意,为此还冷落我好几天。但我没想到的是,一周过后她来找我,主动提出要和我同居。”

“她的理由是什么?”费柏林皱起眉头。

“她说,她刚开始只是不大放心。现在她想通了,要和我一起住。”

“你相信了?”

“当然没有。”何塞嗤笑一声,“我们都是一种人,你应该清楚我的想法。我让管家调查了她。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结果令我很吃惊。”

“她的背景一片混乱。”

“虽然她住在北郊的富人区,可实际上她的账户里没有一分钱。按理来说,这种人大概率是捡漏的骗子,可她又确实有真材实料。她出国留学是真的,她亿万家产是假的。她在高企工作是真的,她书香世家是假的。她的后面,有人在帮她掩饰着。”

何塞揉了揉头。

“我查到这也就懒得再向下看,没意思。但是我没拒绝她,我们还是同居了。”

“一住就是一年多,这一年我过得很开心。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阮清果然还是消失了,我早有预感。她只是为了利用我而已。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想到,她会死。”

何塞摘下了遮住眼睛的黑色蕾丝带,“我知道就这么多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几乎见不到她人,对她的了解很少。她也很防备我,我对她情报,除了她逛街的路线很少有有用的东西。”

“抱歉,帮不上什么忙。”何塞又喝了一杯。

“已经够多了。”费柏林收好录音笔。“非常感谢。”

“哈?”何塞笑起来,“我们之间还用说谢,你还真是……”她睁开眼。灰蒙蒙的薄云覆在她的眼里,何塞有点醉了,原本冰冷无机质感的眼里掉进了点点碎钻。

脆弱又敏感。

这是我认识的何塞。

“我们……下次,聚一聚吧…”何塞靠在花纹繁琐的老式沙发上,“你,我,叫上许世楚,甸柳林……还有…明莱。像从前一样,去森林公园探险……”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我心里翻腾,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费柏林找来毯子给她盖上,“好好睡一觉吧,我们先走了。”

就在费柏林转身时何塞一把抓住她的手,“等…呃等,我想起一件事,阮清曾经在call me上联系过一个网名叫L的人,她们应该私下见过几次面。”

何塞说完手就缩了回去,“何塞?何塞?”费柏林拍拍她,“彻底睡着了。”

费柏林拉起我的手,“走吧,小助手。”我点点头。

“回家。”

.

L?

.

我微微侧身若有所思地看向何塞。

.

.

回的不是我的家。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费柏林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她的身影顿了一下,“好早之前了,我不太记得了。”

“哦…”我搬弄起手指。

“为什么带我去见何塞。”

“怕你一个人出意外。”

“警局知道我有嫌疑或者我有可能被害,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我就是你的联系。”

“……”

“我的花还在家里等我。”

“明天送你去照顾它们,晚上回来住。”

“……你在…”

“软禁我?”

“没有的事。”

费柏林端来两碗面,“简单吃点吧。”

我坐起身看向她,“这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费柏林沉默一瞬,递过筷子。

“我只想保护你。”

我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我接过筷子,“何塞的那个图板,上面不是我知道的阮清--你确定没找错人?”

“你知道的--阮清?”

“阮清是我店的会员,这个你应该知道。我见过她有几次,她和图板上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是这样吗?”

费柏林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是警局的面貌复原图。”

“不,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费柏林拿出的那张照片完全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太普通了,阮清很漂亮。”我皱起眉头,“你们是怎么确定她是住在北郊的那个阮清?”

“身份比对,DNA验血,家属认领。”

“DNA?家属?”

“阮清半年前连续做过三次献血,她的血液样本被复制保留了下来。而家属,他们给的身份信息都对得上。所以我们才会确定她是阮清。”

“不,不对。阮清搬到北郊富人区只有两年……”我猛地拍了一把沙发,“跟何塞说的对上了。”

“什么?”

“我拿个小本子给你画,你看着啊。”

“首先警方目前已知的有关阮清的信息是:长相普通,有家属,住在北郊是吗?”

“还有一点,阮清有个网友--也就是何塞。”

“对,而何塞知道的阮清则是:漂亮,骗子,身份成迷。”

“我知道的阮清跟何塞的有些相似:漂亮,温柔,更重要的是没有家人。”

“这里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长相。”

“你刚刚说何塞的图板跟你认识的阮清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但都很漂亮。”

“所以?”

我夹了一夹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阮清没死。”

费柏林扎起头发,“继续说。”

“你还记得幼子吗?”

“当然。”

“幼子有一个男朋友,叫木之。半林木,泛泛之交的之。”我写在本子上给她看,“她和何塞的图板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这先放一边。重要的是死掉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阮清。先不说别的,阮清半年前连续献血的疑点就非常多。你们有比对过监控吗?无论医院或北郊。”

“有,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戴着口罩。没有口罩的时候几乎拍不到她的脸,最多也就是微微的侧面。北郊…富人区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只有出入口和周围一圈有严密的监控网,其他都是人来巡逻。我们询问了所有的安保人员,他们都是一个回答--从没见过正脸。”

“为什么她来我店里的时候不戴口罩呢?”我抓了抓头发。

“不过这么一看确实很奇怪,她如此刻意的回避是在隐藏什么呢……”费柏林点了支烟。

……

“靠,面坨了!”

“明莱!!!”

“……果然还是不要再思考问题的时候吃面。”

.

.

“所以,阮清有可能是诈死?”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她太可疑了。”

“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又或者说她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费柏林洗碗的手慢了下来,“喂,我说,能把活干完再想吗?”

“知道啦!”

“不光阮清,还有木之……还有那个L,都很可疑。”

“不过就我们目前的线索来看很难找到他们之间联系诶…”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算了,我先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了,你早点弄完哦。哦,客房是哪间?”

“……你跟我睡。”

“哈?”

“这栋房子的客房我改成军械库了,只有一间主卧,我们只能挤挤了…”

我愣住。

费柏林无奈摇摇头,“我还是睡沙发吧。”

“啊,不,算了,一起睡吧。”

“你早点过来哦,别带过来一身冷气。”

费柏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好。”

“那晚安。”

“晚安。”

.

.

10月3日 阴有小雨

居然玩我。

我让你付出代价!!

.

.

10月5日 L的笔记

A:她发现了!

B:躲起来!

A:……

A:躲不掉了。

A:照顾好你自己!

B:!!!??

B:■■■■!

.

.

10月10日 晴

终于解决一个。

让另一个跑了,该死。

迟早会找到她的……

.

.

10月12日 L的笔记

B:起风了,你看见百合了吗?

.

.

花店的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

费柏林这几天很忙,几乎管不到我。毕竟,又出现了新的死者。

“本台最新消息:10月11日,有市民于东郊沿海区发现一具女尸。因该被害人身份信息不详,特此播报,如有家属,请到中心城警局认领……”

“明莱姐姐!”

“幼子?”我抬头看向她,发现了不对劲。“你眼睛怎么肿了?”

幼子表现的很难为情,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我关了网页打量起她,好像比之前看起来要憔悴了,“你受伤了?”

她的手腕,脖颈都露出一些白色的绷带。

“不,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幼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小心能弄成这样?”

“我…我…”

我俯下身,用手托住她的脸,“没关系的,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三峡泄洪一样流个不停。我拿来纸巾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听她讲话。

“是…呜……是木之……木之呜呜…打的……”

“我……呜呜……我们……呜分……分手了…呜呜……”

“木之不要我了……呜呜”这是我听的最清楚的一句。

“你是说,你跟木之分手了,他还打了你?”

“…呜呜…嗯…”

幼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明莱…呜…姐姐,我……只有……你了…”

“乖啊,先不哭了。”我抱抱她,轻巧地从手链上卸下一颗细小的碎钻贴附在她耳后,我松开她。“喏,这束花,你拿着。会让你心情变好的。”

我点点她的鼻尖,“是多头玫瑰哦。”

“……”

“谢谢明莱姐姐……”

“别伤心啦。”

“……嗯……”

她看上去有点依依不舍,我歪了歪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幼子欲言又止。

“不……没,没啦,那明莱姐姐我先走了!”她冲我挥挥手。

“路上小心,”

看着她背影远去,我打开了网页。

“别撞鬼。”

一张图片陈列在网页上,果然啊,我笑了笑。

啊,对了。

差点忘了看那个了,大概也和这个一样吧。

.

.

10月12日 阴

怎么回事?

.

.

10月17日,天高气爽。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空,我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冲出门外。

什么也没有。

奇怪。

今天我没去花店,自从那天打发走幼子以后,我老是感觉被人跟着。

也许是兔子吧。

毕竟北郊挨着山。

刚刚的尖叫是哪儿来的呢?

又是谁呢?

我站在门口沐浴着日光,好吧,只有这样了。

我翻开联系人第一页第一位,“柳林?”

“有时间吗?我们老地方见一面。”

“马上。”

.

.

北郊 森林公园

秋天的模样印在了树上。

“到底哪个王八羔子把明莱大美女招惹到了,居然能让你主动联系我。”

甸柳林带着副墨镜靠在公园的长椅上。

“帮我查个人。”

“我又不是你的tool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找人上百度,没什么查不到的。”

“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同意了。”我坐下递给她一杯咖啡。

“真的?!你答应了!”甸柳林惊诧地坐起,墨镜从鼻梁上滑落。“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同意了,你不是匡我的吧?”

“只要你把人找到,一切好说。”我伸手在她大衣的包里摸索。

“这呢。”甸柳林拉开衣服,示意内包。我伸过去摸出来,“你不是不抽了么?”

“今天突然想了。”她翻开打火机给我点火。

“查什么人?”

“L,call me上的一个用户。”

“你是说跟何塞那位有关系的,神秘网友?”

“她找你查过?”

“怎么可能,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而且,自从费柏林走后,我们几乎没见过聊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吐口烟,把剩下半截递给她。

“听说。”甸柳林抖抖烟灰。

“对了,你知道,费柏林回来了吗?”

“你猜?”

“呵,她肯定来找你了,她也有脸。”

“都过去了。”

“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她掐灭烟,“那种事情,怎么过得去。”

“也是,也就只有你能让它过去了。”甸柳林站起来朝我伸出手,“去走走吧。”

“好。”

“人要给我查清楚哦。”

“我尽力。”

.

.

“……”

“世楚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早回去继承家产了。不过看样子,她应该快回来了。”

“她找到接班人了?”

“可不。她可是,想这里想得紧啊。等她一回来,八成我们又要被拉过去参加什么狗屁接风宴了吧。”

“这也像是她的风格,不过我们五个人也很久没聚一聚了呢…”

“聚个屁,我才不想见到那两个晦气玩意儿。”

“哈哈。”

……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个手机号,你帮我个忙。”

“尽管说。”

我们在黄昏之际分的手。

.

.

我没回北郊而是开车去了中心城,我得跟费柏林在一起,老实说,我还是有点担心。

这两天警局的事情很多,费柏林几乎每天凌晨两三点才回来,五六点又走了。

我让她住在警局免得麻烦,她却非要见我一面才肯放心。

真是的,明明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倒车入库,快步进入电梯上楼,打开房门。

“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

“花店今天怎么样?”

“我没开,在家里照顾花园的花。”

“是吗。”

听这个语气,我敢打赌她绝对知道了什么。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躺倒沙发上,费柏林端来一盘水果,坐在我身旁。“说说看?”

“今天我在别墅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听声音离我很近,可我出去查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皱起眉,“明天先别去花店了。”

“嗯。”

“明天你先跟我去警局,我找人开车带你去西郊的房子。”

“嗯。”

“……”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费柏林盯着我的眼睛。

我眨眨眼,“嗯。”

她叹口气,“把水果吃完。”

“嗯……我讨厌火龙果,还是白心的。”

“我吃。”

“嗯。”

.

.

10月17日 L的笔记

B:难以置信,她居然做到这个份上……我得抓紧了。

.

.

不太平。

我已经连续几天没睡上好觉了。虽然费柏林让我去西郊的房子避一避,但因为甸柳林的缘故我一直在走不了。

在中心城待的越久,那种窥视感就越强。

再不把那个人找到,我很难想象我之后的睡眠质量。

该死。

“明莱?”

“啊?”我回过神,费柏林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吧?”

“…没事。”

“今天你跟我去警局,我找人把你送到西郊。”

“今天?”

“对,不能再拖了,等你到西郊之后,这里会有警局的人来埋伏。”

“啊……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莱,听我说,一会儿我会让一位警官陪你在中心城逛街,等到黄昏的时候送你回来,到时候会有一辆车和你们在警局门口擦肩而过。之后你从保安室的后侧门走,朝着森林公园的方向走,过不了了多久你就能看到那辆车,司机会带你去西郊。车牌号是这个,你记下来。”

费柏林递给我一张纸条。

“万事小心。等这边调查清楚,一切结束后,我回来接你的。”

我折好那张纸条放进包里,“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那个L在阮清1号死的时候就注销了账号。技术人员虽然利用手段进行恢复。”

“但不行,对方也进行了反侦查手段,我们唯一查到的,就是这个L所联系的阮清和阮清1号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真正的阮清没有死。”

“果然,”我拿出手机发送了几条消息,“那么,死掉的木之就应该就是真正的阮清咯。”

我调出那页新闻,指了指最底部的图片,“这个人就是何塞的那张图板上画的人。”

“话说,你查过木之这个人了吗?”

“查过了,确实有这个人。她一直生活在南郊贫民区,在成年那天,她消失了。由于贫民区人多难以统计,她连一张完整的照片都没有留下,如果她还活着,呵,还不如死了。”

“很难想象她之后经历了什么。”

“对了,你不是说木之是幼子的男朋友吗?可我调查的那个是女性,会不会找错了?”

“不,她只是我认为的男性。”

“那幼子?”

“哈,很有意思对吧?”

“确实,这么看来,幼子,真的,很特别啊。”

我看向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我说,我是不是该去逛街了。”

费柏林点点头,“去吧,不早了。”

.

.

我从门口溜走,一直到费柏林说的那个地方,果然有一辆车。我对了对车牌号,没问题。

我上前拉开车门,“柳林?”

甸柳林调低了椅子翘起腿放在方向盘上,“你来啦?快进来吧,我给你买了喝的。”

“怎么会是你?”我坐进车里。

“那个警员是我的人。”

“这么说费柏林的计划并不保险。”

“我保险。”

我扯扯甸柳林的脸,“那可真有你的。”

“诶诶疼诶疼疼疼。”

“我没用劲。”

“其实是我的心在痛嘛。”

“哦。”

“无情又冷漠的嘴脸!”

“啊对对对。”

“所以,我还去西郊么?”我打开窗户看向窗外。

“去,当然去。为什么不去。”甸柳林发动车,“我们走森林公园穿过去。”

“哈?”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开了一条路,能直达西郊。”

“当然,这是我去年让人开的,我把这片地方买下来了。”

“这里没被开发过?”

“嗯哼,就连当年的我们都没找到。”

.

.

这里风景很好。

“跟我说说那件案子吧。”

“费柏林没跟你说过?”

“我问过了,她不肯说,说是警局的事。”

“呵,假惺惺。”

“行吧,我就大发慈悲跟我们的明莱小可怜说说。”

“第一起案子,其实并不在S市。它发生在S市和Y市的边界上,由两市联合但归根到底,应该由Y市警方负责。”

“随后发生的案子都出现在了S市内且主要在鱼龙混杂的南郊和东郊两处,但受害者都是住在北郊的有钱人。”

“换位谋杀?”

“对,而且不止出现了一个杀人狂,还有另一个,杀人手法完全不同。一个会对被害人进行虐待肢解,另一个则会侵犯被害人然后以割破喉咙的方式杀死她,并悬挂在高地。”

“所以,警方一直隐瞒了还有另一件案子,为了不引起恐慌?”

“嗯哼。”

“怎么做到的?缝合?”

“那可不。”

“这两件案子虽然是不同的凶手犯下却有共同点,都会留有一张空白的胶卷。”

“照相用的那种?”

“嗯。所以警方也有猜测,会不会是团伙作案。第一件案子,也就是虐杀的那个警方命名为「缺失」,第二件命名为「色欲」。”

“还挺文艺的,「缺失」……是有尸体没有找到吗?”

“对,三十四起案子里有十四起是「色欲」,二十起是「缺失」,但二十具尸体并没有拼凑齐,其中有三具尸体分别缺少手部,腿部还有躯干。警方怀疑,「缺失」的凶手是想拼凑出一个人,目前看,凶手还没有停止杀人的想法。”

“确实。”

“有一个很奇怪的点,「缺失」的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

“怎么说?”

“我查看的资料上有伤口描述,「缺失」的大部分尸体都是以一种奇特的手法肢解,尸体的断裂处不是利器的砍伤,而是直接撕裂。唯独那三具手法干净利落,看得出来,刀起刀落非常精准且力道很足。不过也有可能是单人作案手法不同。”

“如果是团伙作案的话……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同一批人。”

“怎么说?”

“举个例子,A和B是同一个团伙共同犯下「缺失」,其中A又作下「色欲」来掩护B或者其他。”

“从空白胶卷来看有可能是这样,不过也可能是模仿嫁祸。”

“也是。”

“那废弃工厂的那起呢?”

“那起啊,那起没有算在这两案里面,它被单独立案了。”

“它不是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警局那边的人说,不像是同一批人作案。手法完全不一样,也在调查了。”

“这样啊,他们进度怎么样了啊,新闻基本都没相关播报,网上都骂疯了。”

“听说在准备收网了。”

……

“你看到最新一起案件报道了吗?”甸柳林开出了森林,这条路很近。把时间缩短到了原本路程的三分之一。

“看到了,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用脑子看呗。”

“哈哈,真有你的。”

“我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有头绪了,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一个星期以内。”

“嗯。”

.

.

费柏林在西郊的别墅很隐蔽,是建在乡下精致小独栋。

“得,到了。”甸柳林停好车,“走吧,我陪你进去看看。”

“好。”

……

“这里……好眼熟。”我和甸柳林在别墅里四处乱逛,“我也觉得很眼熟……这是不是我们之前经常来的那栋鬼屋?”

听甸柳林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在我们五个人的高中时代,经常会因为在森林公园玩得太晚而露宿野外。后来听说西郊附近有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宅子,因为曾经发生过凶杀案,变成了鬼屋。我们五个人胆子大,在那里住了好几晚,渐渐地也就变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全部走散了。

但我和甸柳林一直保持着联系。

“所以,她是把这里买下来了?”甸柳林转了一圈,递给我一支烟。

“不抽了。”我推回去,“看起来还不错,那么接下来你该走咯?”

“这么着急赶我走,别啊,我搁着呆着还能保护你呢。”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看你能打过地痞流氓都很悬。”

“话也不能这么说,唉,行吧行吧,反正我也不重要,毕竟nobody love me.”甸柳林虚假地抹把脸。“不过我也不能白送你一趟啊,给点报酬呗。”

“你搁着演川剧变脸呢?是你自己顶了别人的位置好不啦?”

我白她一眼,无奈地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扯过来。

一触即分。

“行了吧。”

甸柳林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

“那我走了啊!”

我到门口送走甸柳林,“你走你的。”

看她一步三回头我不禁笑出声。

她仿佛安了天线一样,“你笑什么呀。”

“我觉得我很好看,欣喜若狂了。”

“嘁,你嘴上功夫了得。”

我冲她眨眨眼,“我嘴上功夫确实了得。”

甸柳林愣在原地,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我看见她变红的耳朵。

“你怎么还这么纯情?”

我笑着走过去给她理了理衣领,“行了,快去还车吧,在晚点费柏林估计要担心了。”

“别跟我提她!知道了!”

她捂着耳朵跑了。

天黑了,该进屋了。

.

.

10月26日 西郊

「Berlin:警局警力紧缺,我抽不开身,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关好门窗,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Linne:嗯」

.

我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这是我在这里住的第五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外面也风平浪静。听费柏林说已经开始部署抓捕了。

怎么还不来啊…

.

「 10月27日 19:07

Linne:还在忙吗?

Berlin:刚好在休息,怎么了?

Linne:…我感觉有点奇怪,房子里面好像还有人。

Berlin:不可能吧?这栋房子我检查过的。你和我说说什么情况。

Linne:这几天房子里面老是有奇怪的动静,就是,就是一种撕咬的声音,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觉到,就…像是在我耳边一样,还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老觉得镜子后面…有鬼影。

21:45

Berlin:抱歉,我刚刚出了趟警,没有看到消息,还有吗?

Linne:没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又有情况了么?

Berlin:嗯,又有死者出现了,你还认识。

幼子?

Berlin:不,是那天来买花的阮清。

Linne:那幼子你们找到了么?

Berlin:在路上了。

Linne:注意安全。

Berlin:你也是,我的电话随时开机的,有事一定要打过来。 Linne:嗯」

.

「 10月31日 01:12

Linne:费柏林!!这房子不对劲!」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 01:53

Linne:费柏林!!接电话啊!!房子里有个提着刀的人!该死,大门被反锁了,我出不去!

02:40

Linne:我逃到一楼躲起来了,一会儿我从窗户翻到花园去看看能不能从墙那里出去,不管你在干什么,快点看到吧!

03:45

Linne:不行墙太高了,上面还装有电网我出不去,那个人朝花园过来了!!

04:05

Linne:我去你大爷的费柏林!!

04:55

Linne:我躲进地下室了,暂时安全了 」

.

「 05:51

Linne:柳林?

Shelley: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过来接你到我这里住!

Linne:拜托了,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不好的事。

Shelley:等我! 」

.

S市的冬日极冷,凌晨的天空依旧如午夜一般,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在中心城的高速路上,一辆辆警车疾驰而过,红蓝的灯光刺破浓郁的黑,映射在沉睡的高楼上,警笛的声音响彻云霄。

这似乎意味着,要收网了。

.

.

东郊

一辆迈巴赫以超高的时速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甸柳林抓紧方向盘,目光担忧且焦虑。

得再快点。

她猛踩油门。

不能失去她。

.

.

“各小组听着,一到目的地五百米内,关闭警笛与警灯,两路包抄。分别在前门和后门进行围堵,由李笑和章元分别负责开门工作。记住不要打草惊蛇!非必要不准开枪!听见了吗!”

费柏林关闭对讲机,她漫不经心地打开早已关机的手机,一条一条查看着未读消息和来电,一丝笑意浮现在她脸上。

“费队,心情不错啊。”李笑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费柏林。

“人要抓住了,心情当然不错。”费柏林关掉手机扔在一旁。

“还是费队厉害,算准了这小妮子会往她原来的家跑,杀了这么多人,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她……”

“诶,”费柏林摆摆手,“安全为上,各种调查都表示她有点不同,还是注意点。”

“知道了。”李笑点点头。

“对了,费队,你说她为什么杀这么多人啊,还都是北郊的美女富人,难道她仇富?”

费柏林看向窗外,“……也许…是因为故人吧…”

“啊?费队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是说她那里可能还有人质,我们一定得保证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好嘞。”

.

.

房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曼陀罗香。

6:15,甸柳林还没到。

明莱躲进了地下室的一张床下,这里明显被打扫的很干净,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

该死的,明莱向床里靠了靠。应该快了吧?她想。

不合时宜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明莱是高二转学过去的,跟费柏林她们认识后,组成了一个六人团体。

是的,六个人。

明莱,费柏林,甸柳林,何塞,许世楚,还有一个人——秦栎。

不过后来,秦栎死了。明莱五个人因矛盾而散,就再也没有然后了。明莱知道,费柏林把那个人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脚步声传来,明莱屏住呼吸,那个人来了,是谁?

她看向落下床单的空隙处,什么也没有。

她轻吐一口气。

突然,一只眼睛猛地出现在空隙处,血丝遍布眼球。那眼球在眼眶中四面转动,最后和明莱对上,眼睛弯起来了。

好像是,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

.

“咳咳。”明莱被拽了出来,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幼,幼子?”

像是不可思议的,明莱睁大眼。

真的是幼子。

她身上很脏。头发衣服都弄上了泥巴,并透露出隐约的红色,应该不是血,左手提着一把长刀,原本漂亮的脸被划了几道口子,头发很乱,还夹了几片叶子。

明莱皱起眉,丝毫不在意幼子正掐着她的脖子。

“太难看了。”

幼子一愣,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你懂个屁!”她凑过去,靠近明莱,“我还真是讨厌你这张嘴。”

“所有案子都是你犯下的?”

“哼。”

“为什么?你要拼出来个什么东西?”

碰,明莱的头狠狠撞上了墙,眩晕个疼痛席卷而来。

“呜,疼…”

“她!不是!东西!不准你侮辱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明莱觉得自己的脖子大概已经有印子了,这样下去不行,她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一个名字。

“许…世…楚…”

幼子瞳孔放大,表情僵硬,手上的力道也稍微放松下来,明莱乘着这会儿空隙大口喘起气。

“你是她的人,是么?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叫许幼吧。”

幼子这会儿反倒平复下来,“那又怎样,我早就跟许家没有关系了。”

“哈?那你还对许家的人那么上心?秦栎对你们来说真这么重要?”

“闭嘴!”

又撞一下,该死,真疼,明莱咬咬牙,“你不就是想复活秦栎么,用那种拼接邪术,我想你应该知道就算成功了,回来的也不是秦栎。”

“跟你没关系!”她把刀抵在明莱的脖子上。

“我只需要你这一个就够了。”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明莱的皮肤,血液渗透出来。

“等等。”明莱望向幼子,与她的眼睛对上,疯狂早已充斥了幼子的每一根神经。

“我有更保险的办法。”

刀又更进一分。

“你应该去过我的房子了吧,花园里有很多奇怪的花对么?知道为什么我一枝花买几百上千甚至更高吗?因为它们都是用我的血灌养的,可以养颜美容延年益寿,甚至是,活死人肉白骨。”

幼子没有动。

明莱放缓了语速。

“我做过很多次实验了,绝对不会失败而是对她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你要相信我。”

幼子缓缓移开刀,她太需要这样的办法了,即使是假的,她也要试一试。

“真的?”

“嗯。”

“证明给我看。”

“那就去花园。”

幼子抿起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圆形铁环,外表光滑,内里却遍布凹凸不平的铁刺和倒钩。

明莱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幼子按住她,“让你听话。”

她扳开明莱的大腿。

“放开我!住手啊混蛋!我不要!!”

“啊啊啊!!!”

明莱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流个不停。涓涓血液从她左边大腿处流出。她甚至能感受到倒钩在她的大腿里晃动,疼痛刺激着她的全部感官,她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混…蛋…”

幼子横抱起她,“留点力气替我做事吧。”

.

.

6:55,天空显露出一点灰色。费柏林的队伍已经在此布好了局,只等她指示行动开始。

费柏林还在等。

“队长,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章元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费柏林沉思一刻,“动手吧。”

“是!”

“A组B组!开始行动!”

“队长,有情况!有辆车开过来了!”

“拦下他。”费柏林皱起眉,怎么可能呢?

“喂,我有急事,让我过去!”甸柳林烦躁地按着喇叭。

“对不起,女士,我们在办案请您配合。”一位警员无奈地解释着。

“办案?你们队长是谁?知道我是谁吗?!啊!去打听打听甸家甸柳林再来当警察吧!”甸柳林打燃火准备直接冲过去。

“我倒是知道这个人。”

“哦?终于来了个明白事理的了。”甸柳林探出头,随即呸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费柏林费队么,真他妈晦气。”

费柏林走了过来站在甸柳林车前,“你不能过去。”

“你管你甸爷爷的?你最好让开,不然我就撞飞你,反正我看你也活得差不多了。”

“难道你想明莱出事?”费柏林抬眼看她。

甸柳林停顿一下,“这种招数你已经用过一次了。”

“所以你还想冒一次险,然后让别人替你承担后果?”

“你!”甸柳林打开车门,快步上前揪住费柏林的衣服,“如果明莱出一点差错,你给我等着!”

费柏林笑笑,“不会有事的。”

“三儿,带甸小姐去那边等着。”

“好。”

“队长,门开了。”

“好,A组先从前门潜进去,B组跟着我从后门走。”

.

.

“三儿。说说情况。”甸柳林点了支烟,坐在警车上。

“好的姐,费柏林准备从前后门两面突进抓捕嫌犯许幼。”

“没了?”

“没,没了啊。”

“人质呢!”

“人?人质,她,她也没说啊?”

“我问你,那天她叫你送的那个人,是不是只有你和她知道。”

“啊,是,是的。她说不能引起注意,过了几天又跟我说,她已经把人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了,让我不要管了。”

“放屁!”

甸柳林起身踩熄烟,“费柏林走的哪个门?我必须去看看!”

.

.

“到了。”幼子把明莱放下,“做吧。”

明莱强撑着站起来,“没有死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做?”

幼子没有说话,从草丛里拎出来一只死兔子,“用这个。”

“……行吧。”

明莱挪到兔子身边,颤抖着手按上大腿铁环处,“唔……”

鲜血沿着裤子的纹路流下,一点一点滴在兔子上。她拔下一朵野花,在伤口处抠挖出一点鲜肉,放在花心上。

太疼了,她还从没有这么干过,痛苦模糊了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摸索着将花按在兔子的心脏处,一分钟两分钟……幼子有些不难烦了,“你…”

兔子动了,先是耳朵,然后是头,接着是愈合的伤口。

不可思议。

幼子痴迷又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但很快,那只兔子又褪下鲜活的色彩,倒在了草丛中。

“你看到了吧?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如果用上我院子里的那些花,就可以帮你复活秦栎。”

明莱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向前倒入。幼子拉住她,近身低语:“你当初为什么不救她?”

明莱没有反应,她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

噗嗤,白刃没入身体。

同时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明莱迟钝地转过头倒在地上,幼子被打中右手和小腿。一群人从她身后跑来,合力按住她给她扣上手铐。

甸柳林扔下枪冲明莱奔来,滑跪在地,一声一声叫着她的名字。

“明莱,明莱?明莱!!”

这是明莱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

.

.

“本台消息,S市警方于11月1日成功抓获三十七起连环杀人案真凶,目前已准备送往行刑场,等待她的将会是正义的决裁……”

.

甸柳林换了一个台,“真没意思,都是客套话。”

我笑笑,“其他的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我都跟你说过了,费柏林不可信!真是气死我了!她个狗日的东西,居然拿你当诱饵勾引许幼上钩!太不是东西了!”

“那她也做到了保护我啊。”

“还保护你?你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啊?那一刀再往上一点你人就没了你知道吗?你知道你腿上那个铁环取下来的时候多吓人吗?那么肉……”甸柳林的手抖起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一下就慌了神,“对,对不起,你你别哭,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全。”

我坐起身来,又因为伤口疼痛躺下。“你别动,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甸柳林急得站起,“我注意着的。”我抬起手,她会意俯下头,我将手穿过她的发间轻轻向下压。

……

“可以了吗?”我有点喘不过气,甸柳林不争气地点头。

“真是的。行了,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了吧,明天再来看我。”

“那你要照好自己哦。”她面带犹豫,“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陪你吧,我可以把电脑带过来工作。”

“回去休息!”

“好嘛…”狗尾巴耷拉下去了诶。

.

.

之后几天,陆续有人来看我。费柏林一直没有出现。

我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翻看着手机:“惊!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竟逃走!11月4日,押送嫌犯许幼的警车发生车祸,等到警方支援赶到时,许幼已经不见踪影,她是否会再次开始杀人?……”

幼子跑了?

咚咚,敲门声。

“请进。”是费柏林,她抱了一大束向日葵。

“明莱。”我继续翻着手机。

费柏林放下花,“我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都是我的错,真的,很对不起……”似乎是说到哽咽处,她适时地流出几滴眼泪。

我这才转过头,“你一直在怪我对么?因为秦栎。”

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很特别,先是一愣然后变得僵硬,“行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了,我们就这样了吧。”

“还是请你出去吧,我很累了。”

费柏林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随即轻轻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我看了看时间,看向窗外,“你来了?”

甸柳林推门而进,“真晦气,一上楼就碰见那**东西……”

她走到床头,“这是她送的?”我点点头,“扔了吧,看着就心烦。”甸柳林提起那束花,“不,留着吧,还挺好看的。”

“你还真是心大…所以,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说什么?”

“你在这件事里的角色。”甸柳林抓抓头发,“我不是想抓你把柄什么的,我就是……”

“我知道,好吧,那我慢慢跟你说。”

我调节好病床的高度,冲她笑起来,“你想知道真相对吧?”

甸柳林迟疑的点点头。

“过来,挨我近点。”我让她坐在我身旁。

“你想先听什么?”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许幼做的那些事。”

“嗯哼。”

“那你为什么…?”

“你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件事吗?”甸柳林沉重地点点头,“你知道的那时候不止秦栎失联,还有一个人,是我。”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早认识秦栎,说起来我们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秦栎离开了。再后来也就是我转学到了那所学校,我很奇怪,秦栎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当时我被乱石下面,没有人来找我。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名字,秦栎。”我点了支烟,甸柳林想阻止,抬手又放下。

“我怨恨所有人。本来我应该没这个机会的,因为我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些石头下,可奇怪的事发生了,我再次醒来时被包裹在一棵树里面。我用手一点点扣开树心,双手磨得血肉模糊可我不敢停下,我想要活下去,很想很想。”

“我从里面爬了出来,拖着受伤的腿慢慢走下山。我才发现我从山下挪到了山上,当我下山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救援队留下垃圾,我也像一个垃圾一样被丢弃在那儿,真的好疼啊。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疼,那一刻我真觉得还不如死了。”

“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死活,可我也是人啊,我也想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啊…”我闭了闭眼,甸柳林抓住我的手,坚定而真诚地看着我,“我在意。”

我回握住,“只有你在意。”

当时那种情况,凭我一个人根本走不出去。是甸柳林一直带人在山间找我,喊着我的名字。她是唯一一个一直对我好的人。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你送我去了医院。再然后,你出国了。我们其他几个也没有来往了,我却意外发现用我的血养的花可以延长寿命。”

“所以我种了一些花。”甸柳林皱起眉,“放心,数量不多我控制得住。你知道的秦栎有两个墓,一个在北郊的山外山一个在西郊。我选了个日子去看她,结果捡到了两个小孩,就是木之和阮清。”

“她们是被拐卖到S市的,我看她们可怜就买下了她们。回去我才发现她们两有严重的心脏病,我给她们用了花。所以,这导致我能知道她们正在经历的一切。”

“过了一年多我就让她们自己出去生活了,我没想到的是木之竟然被幼子找到了,幼子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让木之帮她杀人。后来幼子打算解决了木之,被木之察觉到了于是她干脆将计就计。先将阮清推到幼子面前,然后假死。”

“幼子果然上钩了,她杀了假木之后让阮清成为了木之,而木之则以阮清的身份活下去。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幼子竟然盯上了我。”

“我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暗地里收集证据交给警方。幼子住在我家的那一晚就在我房子里四处查看,被我安的微型监控拍了下来。那天她应该是打算杀了我,不过被阮清搅了局。”

“后来我又见到费柏林,我心里很清楚她绝不会忘记那件事。都是做戏罢了,我就顺着她来,她还带我去见了何塞。在之后幼子发现了木之没死,于是她把木之和阮清一起杀了,而我也知道了幼子的目的——复活秦栎。”

“我必须自救,本来我还以为至少这次费柏林会帮我。没想到……”

甸柳林猛地起身,“狗日的王八蛋!我去找她算账!”

我拉住她,“我已经看开了,没关系的。我有你就够了。”她叹了口气又坐下,“你不在国内的那几年,我也有想过一死百了。可是不行,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看着她,紧紧抓住她的手,“无论怎么你可不可以,不要留下我,我…”

她起身挪开我的手,我失落地垂下眼慢慢收回手,还是这样吗…

甸柳林却抱住我,“我走的时候给你的那枚戒指,还留着吗?”

“诶…?!留,留着的,我随身带着的!”我拉出脖子上的项链,它串着那枚戒指。

她低头吻了吻戒指和我的手,“甸家的戒指只给甸家人。”

我几乎是光速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随即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用我平时最大的热情连同爱意回抱住甸柳林。

我甚至感觉我的灵魂都在颤栗。

“谢谢。”

……

她在这里待了一整晚。

.

.

住院楼下,费柏林带着耳机坐在长椅上,手指断断续续的打着节拍。突然又停下来勾唇一笑,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

“骗子。”

.

半梦半醒间,我看向那束向日葵,果然是鳄鱼嘛。

.

没过几天我就出院了,回到了北郊。我慢悠悠地在花园散步,数着有多少被幼子折断的花。

又带着愉悦的心情踏进了花园下的暗室,我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祭坛。整体是三圈圆环,最外层立有石碑,每一层圆环都有鲜花覆盖,而鲜花下或是白骨或是还新鲜的血肉,正中央有一个立起来的缠绕着橄榄枝的白色巨大十字架,现在上面捆着一个人。

“怎么样,还适应吗?”我笑着走过去,她的身上已经长出来密密麻麻的幼芽,“我和你的配合还算不错吧?”

“话说回来我的花很喜欢活人,尤其像你这种有强烈渴求和愿望的。非常适合它们的种子生长。你说是吧,幼子?”

“哈,我忘了你现在张不开嘴了,花茎都穿透你整个身体了吧?”

没错,捆在这上面的人就是逃脱的幼子。

“你肯定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吧?你一定很意外阮清和木之都没死,还救下了你。”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花芽,“我怎么会让你轻易死去呢,你太适合成为花床了。”

“从你在我花店买下第一束花开始,你就已经被寄生了。再要不了多久这些花就会盛开,我想你会喜欢我为你挑选的花的。”

“你应该感到很奇怪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小可怜。我就好心告诉你吧。”我拍拍她的脸。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盯上你了呀。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力气大确实替我省了不少事,不过被花寄生以后,力气越来越小了吧?”我替她叹了一口气。

“恐怕你再也见不到秦栎了。”

她还有一点残留的意识,听到秦栎的名字做出了小小的挣扎,我看着她这幅可怜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种子已经搅乱你的脑子了,太有意思了!你现在看上去真漂亮!”

我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濒死。

“作为临别礼,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其实秦栎…”

幼子最后一点生气都押在了刚刚那句话上,她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小。

我将后半句话在舌尖反复吞吐,直至她失去呼吸。

“压根就没死。”

“唉呀好可惜,你没听见。”

我肆意地笑了。

那么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我拿刀划开幼子的脖子,溅出来的不是血,是一朵朵明艳的白色洋牡丹。

果然漂亮极了。

.

.

西郊墓地

费柏林单膝跪地,放下一大捧向日葵。

“小栎,你也该醒醒了。”

.

.

东郊 晚夜

浪涛拍击着玻璃,何塞拉开抽屉,拿出许久未用的手机。

像是怀念似的,打开相册。虽然她看不见,但她一直都把内容铭记于心。

一张六人合影。

还有数不清的偷拍。

“我也该出去活动活动身体了。”

.

.

“welcome to K&B!”

明莱看向门口,“你回来了?”

“嗯。”

许世楚拖着行李箱冲她一笑。

“回来接人。”

.

.

东郊

甸柳林停好车,四处张望起来。前几天她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让她来这儿。

放在平时甸柳林看都不会看,可这个消息是关于那个人的,不去不行。

所以她按照指示一个人来到了这破地方,什么也没有。

正当甸柳林纳闷,准备打道回府。一个人突然从她身后出现,用带有**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甸柳林挣扎了几下,随即倒下。

迷糊间,她听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对不起了,柳林。”

.

“我们,也该聚一聚了。”

.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