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如果正义仅仅对于无用的东西才是有用的,那么正义也没什么了不起。——《理想国》
1992年(黑铁时代) 美国某地
“你好,新来的,我叫亨利。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搭档。”亨利试着表现得热情。
布鲁斯•林奇看着伸过来的手,又看向亨利与他那个挤出来的微笑,也伸出自己的手,同他握手。布鲁斯为了更好的工作机会带着妻子瑞秋和八岁的女儿凯拉搬到了这座城市,尽管瑞秋很支持自己,但布鲁斯多多少少还是感受到了迷茫和困惑,而他只希望自己能够不辜负她的信任。
“你来得正是时候,昨天我们发现了第三具尸体。”亨利说,拿给布鲁斯一份案卷。
接过案卷的布鲁斯就直接看了起来,亨利接着说:“第三名死者叫珍妮弗•米勒,被勒死的……”
“前天是雷雨天。”布鲁斯说,眼睛还看着案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明确的表意。
“嗯?对,是雷雨天……”被布鲁斯打断的亨利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几天前报警称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两天了,而显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哪——埋在了她家的后院里,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发现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布鲁斯的目光移开了案卷,回到了亨利身上,他看着亨利的眼睛,欲言又止。
亨利尴尬地看着布鲁斯,问:“怎么了吗?”
“凶手,他或她会很细致地挑选出自己的受害者,那些被他或她确认为有罪的人。这说明他或她很有可能是司法体系内的人或与司法体系内的人有密切关系。”
“而,凶手很有可能通过珍妮弗报警,得知她有罪……所以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警察。”亨利顺着布鲁斯的思路说,“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至少应该考虑这种可能。”布鲁斯说。
亨利低眉,而当他再次抬头时,他带着敌意盯着布鲁斯的眼睛,一脸愤懑地对他说:“我不需要多介绍洛杉矶发生的事了吧?民众,他们不相信我们,现在连我们自己都开始不相信我们自己了吗?那个家伙,他可不是BTK,他杀的这三个人每一个可都是该死的家伙,他是一个义务警员,一个抛弃了司法体系的家伙……告诉我,在这间屋子里,你看到了一个抛弃了司法体制的人吗?嗯?”
布鲁斯没有说话,或许他的确有些心高气傲,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亨利靠近,将右手搭在了布鲁斯的右肩上,在布鲁斯耳边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好好看案子,别冤枉了无辜的人。”话毕,亨利离开了,留下布鲁斯一个人……
1992年(黑铁时代) 美国某地
“咔哒!”
男人撬开了房门的锁,房门没有上防盗链,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趁着夜色,男人走进了四十岁的布莱恩•戈登的房间,而此时的布莱恩还在熟睡。男人顺手从另一张床上拿走了枕头,悄悄地靠近布莱恩,将枕头闷在了他的脸上。尽管这是男人第一次夺走人命,但他却表现出像一个老手般的冷静,连呼吸都几乎没有变化。
男人施加适当的力,让布莱恩一点点被闷死。而在杀死布莱恩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兴奋,仿佛只是在做一些像撕开一张纸或是盖上盖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布莱恩睡得实在是太熟了,还没机会做出什么挣扎就被枕头闷死了。男人确认布莱恩死后,取出手喷漆,在布莱恩的床上留下红色的“罪(sin)”的字样。
而这家汽车旅馆的经营者就是布莱恩,但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的旅馆,而是布莱恩生产并贩卖儿童色情作品的场所以及洗钱的场所。布莱恩就睡在自己旅馆的双人间里,完全没有防备,而他为掩盖自己罪行所做的努力也一定程度上的帮到了杀死他的凶手不被警方抓住。
在几周后,催收电费的人发现了布莱恩的尸体……
二十二岁的威廉•贝克像往常的晚上一样,停好车,将自己的车挂到空档,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拔掉钥匙,打开车门,走下车,关上车门,然后……啪!被男人击中颈部,陷入晕厥。
男人夺走威廉手中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将昏迷的威廉搬进车中,然后关上车门,将他锁在了他自己的车中。男人再次取出手喷漆,在红色车身上留下了白色的“罪”的字样,而他也愈加地熟练了。
几天后,威廉的朋友发现了闷死在自己车里的威廉,而在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威廉•贝克就是当年那个驾车撞死一个六岁孩子后逃逸的司机……
“轰隆隆!”
雷声的掩盖了男人击碎了窗户的玻璃使发出的声响,接着男人通过窗户湿漉漉地钻进三十一岁的珍妮弗•米勒的家中。
进入房子后,男人等待身上的雨水停止滴落后,在隆隆的雷声的掩护中,难以察觉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的卧室,来到珍妮弗的床边,拿出一条领带套在她脖子上,将其勒死。尽管她很猛烈地挣扎,但她的挣扎并没能做出改变,而男人直接将领带留在了现场。
杀死珍妮弗后,男人来到大门,解开防盗链,用手喷漆留下红色的“罪”的字样后就离开。
第二天,珍妮弗的律师发现了死去的珍妮弗,而她谋杀自己丈夫的事情也在警方的调查过程中被揭露……
1992年(黑铁时代) 美国某地
亨利•威尔逊紧紧握着自己的婚戒,但还是摊开了手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这枚戒指,痴痴地盯着它,最后,他握着戒指走进了当铺,他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离开了当铺,亨利手里攥着些钱,却不知道该拿这些钱做什么。
他说谎了,他对布鲁斯说谎了,他才不信任警局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信任这个司法体系,在这个城市里,一切都有一个价。只要黑帮集团给出一个价,就可以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当成替罪羊关起来;只要犯毒集团给出一个价,就可以让毒贩横行,毒品泛滥;只要富豪权贵给出一个价,就可以让他们嚣张跋扈、罔顾人命的孩子不受法律制裁……警察可以被收买,地方检察官可以被收买,证人可以被收买,法官可以被收买,陪审团可以被收买……他们全部通过司法体系牟利。
而这个被媒体称作食罪者(Sin Eater)的连环杀手则破坏了规矩,触及了所有人的利益,所有人都想干掉他,这个无法被收买的人。而亨利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抓这个动用死刑的家伙,有一个声音希望这个家伙能杀掉更多该死的人,也有一个声音希望将能将他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前者告诉自己相信正义而不是法律,后者告诉自己相信法律而不是义警……
而在最后,亨利拿着婚戒当的钱买了大量的酒以及之后的宿醉……
1992年(黑铁时代) 美国某地
“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看待食罪者的呢?”
“他是一个英雄!他干了警察不肯做的工作,还给民众一个公道,并且我希望他能将富人区的白人们全都拜访一遍!”
“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看待食罪者的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动用私刑歹徒,罔顾司法,侵犯他人的人权,他就应该被立刻逮捕。”
“……”
电视里播放着记者对路人的采访,但对布鲁斯•林奇而言,这些只不过是他在思考时所需的白噪音。
凶手用的是杜邦的手喷漆,太过常见,无从査起,也无法从凶器査起,而且还没有目击者,目前只能从受害人査起。受害者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共同点是都有犯罪行为,独居,且居住地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进一步加剧了调查的难度。布鲁斯依旧认为凶手是司法体系的人或是与司法体系的人关系密切的人。凶手拥有足够的力量,大概率是男性,并且具备一定的撬锁能力和一定的格斗技巧,极其有可能是警察,但目前实在是缺乏线索,确实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而想抓到这个凶手,就只能等到他或她下次犯案。所以当前布鲁斯也只有将精力投向了谁会是这个食罪者的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