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滑落在地的声音中断了修女的言语,她轻叹了一口气,俯身抓起掉落的十字架项链,起身时她抽出了黑色束带,左右交叉的绑在了眼睛上。
“粗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呢。神父,你有什么要对我忏悔的吗?”这话让神父微微一愣,可黑纱之后那朦胧的景象里,交叉的黑色束带上的十字像是用鲜血描绘。
“你,你是侍神修女?!”神父口唇干涩,脸色煞白的推门而出,可是教堂后方的小门根本无法打开,他又折返回布道台,穿门而出的侍神修女在半月楼梯下,挡住了了他出逃的另一条路,她的行动丝毫没有因为束带的存在而变得缓慢。
“听起来你很意外,可是逃跑有什么用呢?作恶之人必将流放于罪罚之地。”
沉默的神父已经失去了理智,为了逃生他回补则一切手段与代价,他转身冲向隔间,想要抓住那孩子以要挟对方,但他低估了侍神修女的速度,不过才冲出两步,侍神修女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在他瞪大的像是钢球般的眼睛中,带着劲风一掌拍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按着砸进了地面。
速度之快以至于拍击时产生了刺耳的空爆声,而后是骨骼与地面的撞击声,猛烈的力道顺着地面传播,崩裂的穹顶烛台带着哗啦声迅速滑落,还好火炬并未完全脱落,否则烛火落地足以连着长椅点燃整个教堂,收手起身的修女神色凌然,喃喃自语道“世人的罪,皆在天秤上悬恒。”
神父瘫躺在地上,额头上有着灼烧形成的十字痕,那是修女手中的十字架所遗留的,他身下则是呈现出直至墙角的放射性裂纹,纵使他心中有万般滋味现在都已无法言述,他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到来的。
修女所说的故事换个词语便是神父的恶行,他怀揣不安度日,却又深知罪罚将至,从越界之日起,准绳的崩溃就在不断加速着,短暂麻木后他感觉到身体的大部分躯体已经失去了控制,准确来说除去头部以外的骨骼已经全部断裂,可他还是没有死去。
看样子这一击的力道还是太大了,不过这种沾染不洁的地方就应该化作废墟才对,心中喃喃的修女转身挪开,让教堂内的十字窗对转地上神父,她松开攥紧的项链,将冒着热气的十字项链重新挂回脖子上,方才她拍击脑门并非打算直接杀了他,而是要用借助十字架上的咒文留他一命,毕竟此前她每次做任务都不留活口,导致审判会的说词越发的多,多到让她耳朵起茧的地步,关键是在他们说完前还不能离开。
“你应该庆幸审判会的说词让我耳朵生茧,否则你现在就已经死掉了,杂种。”居高临下的侍神修女自顾自的喃喃着,犯戒对她而言是种常态,远处的女孩偷摸着看向混乱的场地,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无神的眼睛却在暗暗落泪。
“应该是没死,不过死了更好?你这种人渣就该架在火型架上点火烧死.....”她就像是一个撒泼的妇女般独自哼哼,她不期望地上的家伙能有什么说词,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了,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她对这种事自然深恶痛绝,这种人渣杀了多少她已经不记得了,可似乎永远也杀不完。
“你,你过来。”语气平和的修女朝着捂着耳朵的女孩挥手,见她不愿意过来,则跑了过去将她拽了过来。“朝他吐口水,踩他,用石头砸他,总之干什么都行,反正他动不了.....”侍神修女唠唠叨叨个不停,身旁的女孩却是无动于衷,直到手中被塞了碎砖才开始有了抗拒的反应,她害怕她不想伤害别人,修女强硬的抓着女孩的手,无法反抗的女孩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唉...”叹息的修女一脚踩在神父的脸上,留下了满是一脚泥巴,在抱起少女离去前她朝着男人脸上吐了一大口唾沫“狗杂种,我保证你肯定会在审判所活的比死了还难受,如果不是我就上门把那地方砸了!”
赶来的骑士们推开了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有些错愕,更糟的两者身份间的巨大差别,骑士归骑士团管理,而侍神修女则是直属审判会的独立武装,任何骑士团,就算那位活着的传说骑士也无法直接出手干涉。
“来的真慢,还愣着干嘛,赶紧打扫教堂啊!”转过身的修女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这让突然起身的骑士感觉异常不满,身为爵士之后的欧璐德哪里受过这种气,修女不过是和骑士同级,严格来说因为没什么作战能力还要再低上一头,正欲拔出长剑阻拦却被身后的奥修忒勒令放下,路上顾着赶路根本来不及交代。
虽说他职位不高,可是结合现场状况来看,他便知道是哪位侍神修女了,侍神修女是只接受审判院与大教皇单独委派,但是这么暴力,行事张扬的只有一位,那就德尔赛,她是侍神修女中的唯一一位人类。
“我是莱塔镇的骑士队长瑟德-奥修忒。”奥修忒站到队伍最前方,左手置于胸前向她行礼,侍神修女带着女孩走到他面前不温不热的回道“侍神修女,德尔赛。”
她转而扫视这一群着装不整的歪瓜裂枣,虽说隔着一层束带,但骑士们还是感觉到了锐利的凝视,当下也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旋即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先前几欲拔剑的欧璐德。
他们之所以东倒西歪不是没有理由的,骑士的铠甲分两种,一种是被称作钢铠的通用制式,一种则是被称作银铠的量身制式,银铠要上升到三大骑士团所属才能配备,像地区的驻地骑士只能批装钢铠,内部有勾锁链甲保持稳固的卡齿,若是披甲时不注意就会导致铠甲单侧偏重,更别说他们有些人连链甲都没有披挂。
“奥修忒队长,骑士律例对穿着里怎么说的?”
“按照骑士律例应当整装无漏,考虑到事务劳多夜里寒冷,是我私下批准的。”不得不说他的回答很巧妙,既没有否认下属的过错,也没有懈怠监管,反倒是出于人情世故在一定范围上,最多能捞个渎权,相比渎职而言就要轻的多了。
走过奥修忒身旁的德尔赛鼻子微动,空气中除去汗臭味外还有着挥之不去的酒味,她面无表情的问“喝酒也是你准许的?”
一击致命的话语让奥修忒陷入了沉默,正如德尔赛的意外到来一般,他也根本没有预料到下属会私下喝酒,还是一人不漏,最后还是德尔赛打破了沉默,尽管欧璐德让她不爽,但她也不想弄得太僵,毕竟善后的事情还要他们去处理。“念在你们这次速度及时,喝酒一事下不为例。时间不早你们还是趁早打扫,至于善后的费用只管汇报给所属城邦,损毁支出归他们处理,最后还有一点,押运路上千万别让他死了。”
不等回话,她已经带着女孩毫无顾忌的离开,骑士们不敢阻拦,只是目送着她带着女孩离开教堂,伴着大门重合的声音,奥修忒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兄弟们的工作估且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