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欺骗了自己。W想要我回应她的心声,我却扭过头拒绝了。那个时候我确实想要拯救她,而不是单单只是为了赢下去。我知道W口中的胡话是她先前的想法,她离开这里大概就是对我失望了吧?因为我,所以她才要离开‘整合运动’,然而我却逃避了自己应该旅行的责任。她想要我成为她的骑士,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我肯定她吧?希望我告诉她:‘你所做的是对的。’然而,我逃避了。摧毁掉她的,是我。”
“……”
“所以,我应该去拯救她吧?”
“……”
在那个豆腐与W心理博弈的时间点,豆腐为W心中填充了东西。这本身只是举手之劳,现在却仿佛成为了二人的诅咒。
所以,W其实是在对豆腐撒娇吧?
大概并不是渴望被拯救,而是单单渴望认可吧?
W用笔写下了一个童话。童话中有村民,有公主,有孤身一人的骑士,有恶魔,有英雄。然而,英雄会拯救的首先一定是被恶魔掳走的公主,因为公主是王国统治者的心血,是国家繁衍的希望。骑士要守护的那个人却是随机一个人,因为骑士被赶了出来,孤身一人,而后,他(她)与某人相遇,成为了他(她)的骑士,紧接着,开始保护他(她)。
那么,契机呢?
围坐在火炉旁写故事的少女笔杆抵在了她的嘴唇上。
嗯。就以最开始,被骑士守护的人给予骑士馈赠为契机吧!
少女想着。
然后,笔尖开始挥动。
豆腐一个人躲在了地下赌场休息室的某个房间里。
就像那个时候为了知晓自己的心情而在卫生间洗手台前清理面部看镜子,以此告诫自己自己是谁一样,豆腐在休息室的洗手台前不断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庞。
他问自己:你是谁?
先前,在豆腐诉说过自己要去救W的想法和原因以后,麻婆问过他:“仅仅这些?”
仅仅。
在这个情境下,这个词语有些贬义。
当时,麻婆接着讲述:“你所说的这些全是W小姐的原因吧,小豆子。是因为你让W小姐被追捕,所以你想要赎罪。是因为你被W小姐先前真正的想法拜托,所以你接受了她的委托。我并不是说接受他人的提议不好,事实上,让你活下来也是我的个人想法。因为我从地狱边缘走过,可是我走出来了,你没有,所以我知道:死,是痛苦的。可是,你不知道。所以我想要你活下去。因为有时候你的想法是不对的。”
“不对吗?”
“嗯,不对。我想,人自己主观产生的想法有两种。第一种,是自私的想法。第二种,是委曲求全。两种想法都是有好有坏,所以后者你做的不好的我就会阻止,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帮助那个小姐的吧?就像那时候我让你活下去一样。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自私的想法。豆腐,难道你生活时候的想法仅仅这些吗?”
豆腐看着湿润的镜子。
镜子上有着皮肤湿润的少年的脸。
除了左眼,其余的都是正常人的部分。尽管人偶的假眼比起玩偶已经更像人眼了,但,那也依旧是假的。
明明只要欺骗自己就能把这颗眼睛当作真实的。
明明当时在手术台前豆腐对待自己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份态度的转变,究竟是因为谁呢?
“豆腐你,是骑士。”
W就好像站在豆腐身边对着豆腐的耳朵诉说。
“到时候用皮眼把左眼的部分遮起来吧?”豆腐自言自语着。
就在那之前。
就在这之前。
(我……自私的想法?)
那时,豆腐还躺在地上。
身边的——那个泰拉世界“唯一”的朋友——麻婆,这个穿着前台工作制服的人询问豆腐自己自私的想法。
然而,在豆腐近来的两次审视自己的过程中,先前那一次豆腐从自己脸上看到的只是一副机械表情的面孔。
然后,豆腐换来的是如今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自己与W。
“所以,婆子你有过自私的想法吗?”
“当然有咯?比如升职,比如交个女朋友。你这家伙还有一岁,我可是已经成年了呢。不仅如此,也没有再学习,已经投入工作了,而且我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就是你,所以我考虑这些也很正常吧?”
先前在地下赌场的主室,麻婆在豆腐的提问下就这样用着平常并非不得了的语气说出来不得了的话。
“所以,你呢?那种自私的想法,哪怕是想要拯救世界或毁灭世界这种大事也好,哪怕是吃喝嫖赌对你而言理所当然的繁琐小事也好,你有过这种自私的想法吗?”
“没有嫖。”
“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啦!总之我与W小姐不同,我可是一开始就很清楚小豆子你是个无药可救的烂人这一事实的!”
母亲在微笑。
父亲抱着他。
妹妹呼喊着他的名字。
无论如今豆腐离开以后他原来的世界仍是多么车水马龙犹如平常。
无论豆腐已经在这份过去的痛苦中度过的时间是否满了一整年。
豆腐依旧艰辛妹妹豆浆还活着。
如果他能够回去,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一家人围在一起微笑。
那个画面,一定是幸福的吧?
可是,时间并没有倒流,他穿越来到这个泰拉世界了。
“先前,我曾经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某人握住我的手掌。”
“那是‘W’吧?”
麻婆干脆地接答。
“前几天和今天一样的雨天,我见到她用公主抱的方式将你抱紧来到这里。如果说先前在睡梦中有谁在现实握紧了你的手掌,那么,一定是W吧?”
“……”
麻婆如此确认,所以豆腐闭起了眼睛。
在后一次审视自己的过程中,豆腐见到的不再是那个犹如机械的脸。
而是一个信念坚定的脸。
如果说是之前,他一定会惊讶到大叫:“哇——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可是现在,他不会了。
由于与某人相遇而被改变的人不仅只有W一个。
豆腐没有亲自见证W握紧他手掌的那瞬间,所以无法确认那是事实。
接着。
(握紧我手掌的人是草酱吗?)
由此有此想法的少年。
于此开口。
“……不知道。所以……我想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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