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
在能天使离开以后,小爱总算有闲心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朝着此刻跪倒在叶若秋身边的严立望去。
不过,迟了一会儿,眼睛还是逐渐开始朝叶若秋那里打转。
四肢与被子弹击中的胸口流出的血泊相交,就像河流终会流入大海那般,血泊汇聚成了一片血海。第一次目睹了这一切的小爱这时才明白一个人的体内究竟能够容纳多少鲜血。
“呜……啊……”
严立捂住嘴巴,跪倒在了地上。
似乎是这一幕勾起了他的呕吐欲。他已经感到嘴里发酸,为了不让胃袋里的东西吐出来,只能够用手捂嘴,强行忍耐。
那是将他收养,因为朋友很少的缘故,一直以来被他所珍爱的哥哥。
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抬起头,望着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挚友。
如果此前叶若秋、能天使和第伍爱对话内容是真实的话……
“……喂,小爱。叶哥哥他真的杀了你妈妈吗?……”
“嗯。抱歉,立宝。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
小爱将手背过身后。
一只手掌抓紧了另一只手的手掌。
“……你是被他收养的吧?包括你的妹妹慧慧也是。因为你以为叶若秋不爱你的缘故,所以你才将你的妹妹欺负成那样。可是,他还是爱你的。就是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糟,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
“现在我理解了他,可是对现在的他而言,死亡是一种解脱。更何况,尽管我理解了他,我想我依旧憎恨着他。”
至今还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决定性的一句话,在让严立明白了第伍爱所说的是事实以后,无限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抱歉,立宝…不,严立……”
叶若秋,是深爱着自己才想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的。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严立还是将妹妹严慧慧的双臂折磨得满是创伤。
尽管如此,将他收养的哥哥依旧爱着他。
可是,那个最亲近的哥哥却杀了自己挚友的母亲,现实里发生了比戏剧当中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严立默默用牙齿咬着嘴唇。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深爱着他的哥哥。
“……我没有看见。”
严立知晓了一切,可是他不能够接受这一切。
望向眼前曾经的挚友。
接着,咬紧牙的同时他将双拳握紧。
“你要去自首,第伍爱。”
忍着心痛,严立强调着。他摇晃地从地上站起了身体,握紧的双拳砸在了小爱脑袋两侧,拳头打在了墙上。严立发出了咆哮。
“总有人要承担一切!!既然你说的是真相,那么为什么我哥哥为正义所做的事情你不能够接受!?我一直将你当做朋友,所以我不明白啊!!为什么我最珍视的哥哥会因为我最珍视的朋友的缘故死掉啊!!”
严立大喊大叫着,眼中挤出了怒火。
愤怒的眼神锁定了第伍爱。
那个时候拯救了他的男孩,此刻低头,不敢去望他的眼睛。这点更让他气恼,一瞬间感觉世界好像翻转了过来。
“为什么你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啊,小爱?叶哥哥说过了吧,你的母亲‘暴·食’是‘七大罪’,被本性逼到犯错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吧!!叶哥哥所做的事情是可以被理解的吧。为什么你要让那么善良的能天使大人动手杀了叶哥哥啊,第伍爱!!拯救了我的人不是你,而是能天使大人啊!她现在也要去找甜酒儿终结这一切了,就像那时候救了我那样啊!!”
那个时候,第伍爱不顾一切地要前来帮他。
严立知道这一点,可是脑海里的愤怒已经让他难以思考了。
第伍爱是敌人。明确了这点以后,严立用手掌将墙壁抓捏,滑落出了石子。
“……你所说的一切是建立在上帝视角的。就算你不想承认我帮了你这点也没关系,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最后解决一切的人的确不是我。你的哥哥已经很痛苦了,严立。更何况,我的妈妈被他杀死了,妈妈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情却被这样对待,我不可能放下这个心结的。”
小爱指出了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关叶若秋死掉的这件事他是站在旁观者立场的。
“那是你的问题啊——”
这是严立与第伍爱就叶若秋的事情产生的矛盾。
是各自立场不同,双方都不能够站在上帝视角来目睹一切所带来的友谊终结。
“现在,能天使大人已经走掉了。假如叶哥哥的尸体在这里被人发现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拥有光环与光翼的能天使大人被人发现的话,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终于,拳头松开了。
再一次,回到了哥哥的身边。
抱起了哥哥以后,憎恨着曾经想要救他却失败了的“拯救者”的男孩,用能天使这张最后的底牌对其要求着:
“为了能天使大人,请你务必扛起一切,去自首吧!!”
小爱点了点头。
终于叫来了警察。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尽管他知道严立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仍想要逃跑。
可是,为了能天使,小爱还是下定了决心。
总之,不能够再度逃跑。
那片血海还要再度目睹吗?
仅仅是回想就让小爱身体打颤。哪怕如此,这也是他必须走向的道路。如果他不去承担一切,能天使就会暴露在世人眼前。所以一定要去承担。
带着几位警察,渐渐地近了。
(……诶?)
可是,在靠近巷道的巷口时,小爱就感到不对劲。
严慧慧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
越靠近巷口,脚步就越发沉重。哪怕如此,身后的警察依旧严肃着紧跟他前行。就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枪指着,事到如今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能天使,要承担这一切。这是他要让能天使做的。此刻的能天使正与甜酒儿交战,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还是小孩的自己的身份尽量清理这件事的麻烦。
可是,巷口处,严慧慧不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爱心中紧张着。要再度靠近那片血海,这股压力压制着他的脚步。尽管他想要停下来先仔细想想后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明显不对的地方与血海的巷道内相比依旧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可是,这是责任的一种。
哪怕如此也不能够停下来,只能够向前走了。
接着,他们到达了小巷的巷口处。
只要扭头就能够望见一切。
小爱屏住了呼吸。
那里原本是叶若秋死去的现场。
可是,血海却不见了。
不仅是叶若秋尸体的血海。
除此之外,严慧慧、严立,包括周边原本染满地面的鲜红血迹,都像是因为客厅家里的地面有污渍不行所以被干净地拖掉了,最终什么也没留下。空气里原本弥漫的血的铁锈味也消失了。一切就好像一开始就没有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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