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什么叫做完整?
这是在众人听见女孩的话语时的第一个反应。
被保护者还未明白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袭击者则暂时忘却了迫近的死亡。
他们在下一刻意识到了何谓完整。
那是形体上保有原本的模样,不像那林中的巨大魔物一般粉碎成末,但也只有形体保持了完整。
女孩没有使用她那根冰冷的泛着寒芒的手杖,只是静静地走向他们。
漆黑为之退散,藏于黑暗中的刺客们暴露在幽幽的夜空下,但所有的漆黑似又同那静谧一般获得了实体。
他们只得在窒息中静静地看着女孩走向他们。
仿佛一切都停滞在一刻。
万物皆静,唯她独动。
喜爱用自己耕耘出的花朵做一份精致插花的园丁,在采摘她花田中的朵朵娟秀时,动作轻柔小心,那是对她自我成果的珍惜,亦是对美的尊重。
现在的那位空着双手的女孩,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园丁,微笑着,包含期待的将手伸向他们,采摘某一支独特的带有红色光华的“花朵”。
那“花朵”谈不上多么美好,纯粹,甚至带着沾染血色才有的不祥光华,可是静静躺在女孩白嫩的小手上,却又显得妖艳魅人。
在恍惚于迷惘中,“园丁”没有制作出精致的插花,只留下一地残破的花瓣,她就那样,带着微笑,一点点地撕碎了每一朵不能算作完美但也已是珍宝的“花”。
“不要!”
那是来自刺客们的一阵阵苦痛的呼喊告饶。
溢满了恐惧与绝望。
“快住手!”
这是来自被保护者的慌乱与担忧。
“园丁”只是疑惑地看向身后之人,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让她放心,那些人不会多么痛苦,即使他们的呼喊包含的情绪那么饱满。
然后她回看向刺客们,继续挂着她的微笑,绕开眼神早已空洞的败枝,毫无犹豫地将那些残余的花朵破坏殆尽。
移动的人影也在那时多了一位。
“安安!”
挣脱束缚的若拉抱住了不见血的屠夫,凝滞的空间在此恢复了秩序,安安依旧是一脸疑惑,不过毫无方才诡异的气场。
“唔?若拉姐,怎么了…他们该怎么处理好呢?”安安轻声问,抖了抖身体,“抱得好紧…唔。”
“你刚才把他们…啊?”若拉看向安安目光的落点,方才的雇佣兵们抱着头蹲在地上,武器被丢在一旁,神情是遭遇巨大恫吓后的惶恐。
而她们从未有离开过她设置的光壁,安安手中握着的是那几支穿透防护的破魔矢。
“唔,我刚才把这些东西给抓住了,然后用了下能力,他们就这样了。”
安安的表现完全不像是说谎,可是方才如此真切的情境,若拉无法相信那是什么幻觉。
“我看见…你扯出了他们的……”
若拉的话还未说出口,为首的雇佣兵突然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支箭矢,直直扎向自己的脖颈。
“居然会是那样的…呵哈哈哈哈,我的灵魂居然是那样罪恶的红色,粉碎了…粉碎了就好,我不该活着,不该继续活着了。”
安安:【嗯?失心疯了啊!】
安安没多想就挣开若拉已经松动的拥抱,扬起手杖就挥向那支箭,破风声动,箭矢被击落在地。
“别随便自裁啊!活着不好吗?”
她这话让所有呆滞中的雇佣兵们恢复了意思,随之目露惊惧地迅速向后躲闪,那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遇见了一只魔鬼。
活着?你究竟是什么残忍的存在啊,精灵不应该基本都是善茬吗?怎么会有你这种恐怖的家伙!
原来灵魂是那样的东西,方才看着自己的灵魂被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生生拽出来,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是真切体味过的。
最难以接受的,是忍受了那一痛苦后还要看着那个屠夫一脸享受的搅碎自己的灵魂。
投胎成精灵的魔鬼吧?!
小蓂:【啧,全都有精神创伤了,妈,你做了什么啊?】
安安:【我不知道啊,唔,我就用了下自己的能力啊?】
她茫然地看向身后的若拉,而若拉看她的神色很是复杂。
完了,貌似除了她还有小蓂外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先通知巡林队……”
若拉走到街边灯杆下,用力掰动了杆上的金属拉杆,不一会儿就来了一队人,经若拉说明后,这群袭击者被打包带到了镇外。
无言的两只精灵对视一眼,沉默着朝无邪堂方向继续前进。
欧丽安:【你的确就用了下能力,但是我也参与了,只不过浅浅观看了下他们的内心,没想到和原来的世界一样,他们惧怕“灵魂被撕碎”这种事情。】
安安:【唔?所以安姐你……】
欧丽安:【无论是那个歇斯底里人还是这群为钱蒙眼的家伙,都害怕这么一件事,我只是利用了下。】
安安:【唔…我明白了。】
“情绪的集中,汇成了恐惧的影子,唔……”她不觉喃出了声,而这声音足够让若拉听见。
安安注意到她有片刻的惊惧。
“你的力量建立在对旁人和自我情绪的把控力上?”
“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觉得有些语塞。
“刚才你让他们还有我看见了我们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而且是以我们无法反抗,以你为对象的情形。
安安,你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唔。”
看见了那些恐惧的是欧丽安,而不是她,她甚至才模糊地认识到方才那些人失常的原因。
欧丽安:【她在怀疑,唤能时的意志以一种特殊的手段仍在对我们构成影响。】
安安:【那该怎么办?】
“呼…”在安安与内心对话片刻,若拉抿抿嘴,匆忙地拉着她进入无邪堂。
“若拉…刚才…”
“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不是,解决了什么?”
刚从地下上来的奈尔,被带着安安快速进入地道的若拉的话整得一懵。
随即反应过来,敢情他们这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等等,你不会要带她回房间做什么吧?!不行,绝对不行!”
意识到明天就要离开镇子,安安肯定是要和他们分开独自踏上旅途的,那按照若拉的性子,多半会出什么幺蛾子。
刚才若拉那副匆忙的姿态在他眼中已然成为了一想要破禁的修女,慌忙跑到地下,若拉的房门已经关闭,而且还被施加了极强的禁制。
纯系的禁制他不耗段时间是完全不可能打开的。
想到这,奈尔仿佛失去了所以的力气,瘫坐在门前,苦痛地喃道:
“完了…都完了。”
情绪的集中…汇成了恐惧的影子,此刻的奈尔应该感受到了同那群雇佣兵不相上下的惧意。
而此刻的房间内,发生的事的确同他的糟糕预想极为相似。
若拉展开禁制封锁住了整个房间,她按住安安的双肩,把她压在床上。
“呜…”
若拉用的力气有点大,安安下意识呜了声。
“可能会有些难受,安安,忍一下…放松点。”
“好……”
若拉双目中的金色瞳纹光华流转,安安眼中遮蔽着的术法也在她们四目对视时失效。
若拉缓缓俯下身,她们额头紧贴着,意识没入深境。
“哇,真刺激,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必须记录一下!”
“嘘,小声点,别影响到若拉了。”
“当然当然。”
房间中似乎并不止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