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辩论赛晋级了…想恢复更新好难,先放个小番外吧。)
心境的完整丰富代表了心境持有者的意识及精神强度,至少理论上是如此。
作为安置灵魂的场所,欧丽安认为,有必要让这儿的“装修风格”符合她的个人审美,而且适合“居住”。
所以,住久了过去阴暗风起居室的她在“突然闯入”的家伙把屋子弄得一团乱后,她懒得把这儿恢复原状,干脆清空了这儿的布置,打算找个时候来重新装修一番。
她承认在习惯了原来那种环境后换成啥都没有的布置后,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喜欢一片空白的风格,即使时间仅仅只有心境外的不到一天。
不过没办法,就算有点喜欢,当某个金发姑娘要上门拜访时,她也不得不选择继续“翻修计划”。
说白了,有点喜欢也是因为懒…
咳咳,这个不是重点。
不过住在一片海里?
看着波涛、海浪、以及那远处朝阳带来的粼粼微光,金黄的沙滩以及轻轻摇动的椰树林,那可真浪漫啊。
可是……
“我最恨海这种东西了,令人作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海,太可悲了。”
欧丽安在若拉离开心境后就立马把海给删除了,过去的她可能喜欢到海边逛逛,现在的她只感到恼火和厌烦。
就是在海上发生了某些说不清的事,她才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
“必须现在,立刻…把这里好好装修一遍。”欧丽安咬着牙说道。
对欧丽安来说,阳光一点的风格并非无法接受,只是不太熟悉,更花时间。
但对于一个整天窝在心境里的意识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熟悉,那就慢慢来,第一步要做的是收拢情绪和记忆。
“‘安安’可是个阳光健康的好女孩,呐,那些阴暗的还是都封起来好了,就建个湖泊吧,修个芦苇地和莲花池,地下再挖个蓄水池。”
情绪化作可见液体注入湖泊之中,阳光清澈的部分于地面之上蓄作一潭,色彩沉郁的则没入不见光的地下。
收拢情绪的过程很快,清可见底的湖水带着独属内陆的潮水声,出现在由记忆编制的绿地旁。
“都说夹竹桃了,那就安排一片林子好了,大学的时候院里好像也有一片夹竹桃林,加点风铃……完美,再来片竹林,有林荫小道也挺不错…”
不过片刻,外景的布置便已基本完成,欧丽安抱胸浮在半空,俯视她这个心境的布置,总觉得除了房屋外还少了些什么。
“嗯…先把屋子安置好再想想吧,竹屋应该很合适。”
砖屋怎么样?
波动的湖面停止了,随风滚动的林海也止住了呼吸,欧丽安呆呆地浮在半空,半晌她才从凝滞的状态脱离。
“开玩笑,这种意境就应该配上一座竹屋,砖屋多煞风景啊哈?我为什么会有建砖屋的想法…”欧丽安笑着落到湖畔旁,向林中靠近了几步,选好了打地基的地方。
你不喜欢砖屋吗?
“闭嘴,别打扰我构思,我就要竹屋,别…嘶。”
青灰色石砖砌成的建筑缓缓在那湖畔旁搭建成型,那是栋看上去略显破旧的砖屋。
“不听使唤…话说…为什么我想建这么栋旧屋子呢?”欧丽安扶额,她完全不明白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当她抬起手,想要删除那栋建筑时,她犹豫了。
没错,对这种脱离掌控出现的心境造物,她第一次有了犹豫。
她落到那屋前。
“这是被我封住的记忆?”
这种造物若非由遐想产生,那就是被尘封住的记忆的外渗,被她封住的记忆大多都不值得回顾。
苦痛、愤懑、悲伤、绝望。
不属于她的记忆,属于她但同样难以完全将情绪剥离的记忆。
走近砖屋,微妙的情绪缓缓攀升。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为什么不会有那种粘稠的,让她窒息的绝望与不适感呢?
为什么不会有那种躁动的,让她失控的疯狂与悸动感呢?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想要哭…”
欧丽安感到自己的步伐越发轻松,但却越迈越缓,就像是被栓上了明明比羽毛还轻,却比灌铅的铁球还要厚重的锁链。
她在阻止自己,阻止自己向前方的建筑走去。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厌恶。
而是一种预感——
“我会失望。”
她喃出了这个诡异的解释。
因为会失望,所以她不想进入。
但……
“我却又很期望。”
失望什么?期望什么?
好矛盾,就像她现在的步子一样。
“总要看看,我的地盘,我还怕什么?”
如此想着,她推开了那半掩着的木门,整洁的居室像是一把钥匙,缓缓打开了禁锢记忆的枷锁。
“……”欧丽安张了张嘴,一个名字…不,是两个人,她知道,两个对她有着特殊意义的人,两个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
两个她无法记起的人。
掩着面,不具备实体的身躯愈发沉重,她愈发无力,瘫坐在玄关处,掩着面,没有哭声,泪水不觉缓缓淌下。
“控制不住…是谁,在这里的应该是谁!”
她喊道,无措的声音沉淀在这砖屋之中。
没人回应。
呆滞地看着室内的布置,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力气也逐渐恢复。
她站起身。
并不是明了那两个人是谁,也不是想起这砖屋代表的记忆,只是知道了。
知道靠近这一建筑时那种感觉的原因。
“我在害怕…害怕打开门却只有我一个人…”
她踏上那酒红色的地板,缓步走着。
“我在期待…期待进入屋中能见到那些人…”
书架、餐桌、阳台的花卉,她轻轻抚过。
“我在畏惧…畏惧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梦…”
最后她回到了客厅,木讷地坐在沙发上,尘封的记忆无法随意开启,除非达成了她自我设定的某一条件。
强制开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她接触到了一种极为久远、久远到她以为不曾存在过的情绪。
幸福?
来自家人的幸福…
“不是没有她们的记忆,而是我遗忘了她们……不,是我封存了她们,是她们封存了我…”
她想起来自己的二十四岁光阴中空白的前十二。
她曾一度以为,那是她在福利院生活时的孤独记忆,太过痛苦以致被她埋葬,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但她若非出生于衣锦市,那她又从何处而来?
“无需在意…”
或说还有一种可能,这个砖屋的存在是她幻想的某类集中,是她梦的集中,是她情感的某类具象。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的。”
找到谁?找到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刚开始的一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她走出门,不自觉润湿的双目看向湖的彼岸。
“在那里,应该有一座…雪山,对吧。”
这就是她心境布置中少的那部分。
而现在,布置全了,缺少的就是那模糊的不知是记忆还是梦的她极为在意的“人”了。
“条件…会是约定吗?呵呵呵……”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时间会给她答案。
她只是希望,那个答案能让她接受。
不,是必须能让她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