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眠之后,略有秩序的思维稍加集合就成了梦。
梦是天马行空的,复杂变化的,谁能想到自己会做什么梦?
但梦的不确定性也正为某些事情的实现提供了可能。
那是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片青绿的草地,安然在草地上漫步的是一只只悠然的牛羊,斑斓的蝴蝶在这草地上时上时下的飞舞,远处的雪山,近处的河流,和谐安宁。
只是这一切都被没有温度的阳光点亮着,并不真切。
“嗯?这是哪?”
一头粉发的女孩无助地躺在草地上,刚入眠的她感到鼻尖微痒,就睁开双眼,只见到原本熟悉的环境已然变得陌生,方才停留在她鼻尖的上蝴蝶也飞到别处。
“是梦吗?”
她撑起自己坐到草地上,雪山下的牧场风光映入眼帘,那美丽的精致让她微微一愣,梦不该如此真实。
但…她却无法做到自己原本能做到的某些事。
“是梦魇?还是什么幻境?”
女孩不清楚,她只觉得这里很不错,就是缺了点什么。
看向挂在天空的那轮过分明亮的太阳,她明白了,这里缺失了温度。
不能单在这坐着,她如此想,站起身。
找个方向走走看?
原地不动或许是个好主意,但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顺着河走吧。”
河流总是生灵喜欢集聚的地方,河流也会将迷失的旅人引向同族所在的地方。
即使这是梦。
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总要找个方向。
平日里学过的那些知识也只够她应对自己家乡中的事,或者说只够应付对她个人来说很遥远的事。
除了温度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不同于她认知中的美景随着她徐徐向前的步伐缓缓为她铺展开来。
与其说是身处梦中,更不如说是步入画中。
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没有痛觉,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以免迷失于幻觉之中,但在这过分真实的梦里,她的举动似乎毫无作用。
“为什么我完全不感到害怕呢…”女孩很疑惑,按理来说,平日里做的训练即使让她面对这种可能的危险局面能够保持冷静,但也不会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可现在的她只觉得平静自然,仿佛她就是来此地游玩的旅客,丝毫不觉怪异。
随着河流穿过一小片森林,她止住了步子。
错愕,疑惑,不解。
望不见尽头的荒地,以及宛如被斧头生生劈开只剩平整峭壁的雪山。
仿佛生机于此处隔绝。
她在犹豫片刻后选择踏过那条分割生机的线,步入荒地之中。
不为别的,只因那荒地中的一栋冒着炊烟的砖屋。
“唔?”
女孩感到有些奇怪,在这荒地中的她体味到了方才没有的知觉。
这里是有温度的。
不多思考,她走向那栋略显陈旧的建筑,轻轻扣响了酒红色的木门。
“请问…有人吗?”
她其实不陌生与人交流,甚至可以说经常同人谈话,但要是主动地去拜访别人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
当然这是梦,不过还是免不了紧张,声音也略微有了些颤抖。
吱呀声响,在她的无措中,门自己打开了。
没有锁上的木门……
相比外观上的陈旧,从门口向内看,屋里的布置整洁有序,女孩能看见摆在鞋柜上的尺码略有不同的两双鞋子。
“那个…门没有锁……请问有人在吗?”
她再次轻敲了下木门,如果没有回应,那她也只能先在屋外等着屋主人回来。
毕竟比起无方向的乱逛,在这个地方待着要好的多。
“啊…请进,姐姐刚刚出去了,门应该没锁…抱歉,我不方便出来。”
弱弱的女孩声,听上去和她的年龄差不多的样子。
“是我叨扰了…”
女孩走进屋,随手掩上门,又听到屋里传来的的声音。
“鞋柜上有拖鞋,因为没有什么客人来也没有额外准备……”
“啊…好。”
两边的声音都有些拘谨,女孩换上了鞋柜上的小拖鞋,大概是屋里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她穿着刚刚好。
轻步走在同样酒红色的带条纹的木地板上,女孩来到了客厅,简单的沙发,茶几,还有几副挂画,有两幅就是方才她看到的雪山与草地。
声音的主人就静静地端坐在沙发上,那是个有一头黑色长发的可爱女孩,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她的柔弱,而且,她的双眼被一整洁的白布遮挡着。
女孩似乎明白为什么她不方便出门了。
“桌上…有餐点,姐姐她可能还有好久才回来,姐姐说有客人的话要好好招待,我能邀请您享用这份午餐吗?”
午餐是一些炒菜和拼盘,两碗盛好的米饭摆在桌上,她应该是在等姐姐回来。
“可……”
“饭菜还有。”
她的话让女孩放下顾虑,向她道了声谢,女孩坐在她的对面。
“您知道这是哪里吗?”女孩问。
眼前的盲女孩就算没有视力也能够和正常人那样进食,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有种隐隐被注视的感觉。
“不知道,姐姐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这里是我和我姐姐的家。”
盲女孩摇摇头,她转向女孩,指了指窗户的方向。
“但是你如果想要离开,‘门’就在那边,来过很多人,他们都想要离开。”
女孩看向窗户,那里的空间隐隐有些扭曲,的确像是出口的方向。
“谢谢…”
但她没有着急离开,不是出于对盲女孩的怀疑,而是对这片境地的疑惑。
没有缘由地进入这里,这儿也没有对她展露任何的攻击性,而和她对坐的这位默默吃着饭的盲女孩并不对她这样的外来人感到奇怪。
肯定有些问题,必须大致清楚了再离开,免得下次又进来……
“您不准备离开吗?我还能听见您的声音。”
盲女孩似乎有些困惑。
“那您是想要对我下逐客令吗?”女孩微微一笑,“为感谢您的招待,我总要做些什么,毕竟礼尚往来。”
“我…我没有…只是来到这儿的人好像都很想离开,我一告诉他们哪能离开,他们就走了。”
盲女孩有些慌张地摆摆手,想用这种动作来否定那种说法。
“姐姐说要好好招待客人的。”
“那被您好好招待的我,也应该好好回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盲女孩听到这话神色看上去有些纠结,微微皱着眉,想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姐姐说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这样么……”
女孩喃了喃,那她该怎么办好呢?
总不可能直接离开吧?
其实她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位盲女孩不想来到这里的人就那么离开,至少能够停留一会儿。
这也是她想要试着多待一会儿的原因。
“那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是什么吗?我的名字是琳。”
“名字…我的名字是…安。”
盲女孩语气又低了些,好像这一种问题对她来说比较陌生。
或许她之前除了和她的姐姐交流以外,就只有回答别人如何离开这个地方的问题这种交流吧?
琳不禁有了这种想法,抿抿嘴,她做了个决定。
“那…如果作为客人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作为朋友呢?”
“啊?”
安听到这话有片刻的呆滞。
“朋友?”
“对,安小姐,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可…可以,你叫我安安就好。”
“那你直接称呼我琳就好,我的新朋友。”
“好……”
安表现得有些愣愣的,但琳能感受到,她所处的这荒地中的砖屋,偏冷的氛围有了些许的缓解。
温度舒适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