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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4:00。明城病院。
啪——
空旷的手术室走廊前，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你欺骗他…利用他…还不够…
他曾经是你的男友…对你那么好啊？
…为什么还要伤害他？”
“…你还是不是人啊？”
安楚幽眼眶泛红的双手抓住夏姒的衣领，可泪流不止的却是自己。
“为什么…得到了却不会珍惜啊？”
夏姒目光微垂，不躲也不说话，无光的眼神看着医院白色的地面。
“如果学长…学长活不了的话，你也去死好了……”
安楚幽将夏姒整个人按在了墙角，用极其冰冷的语气，死死直视着夏姒失去光亮的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夏姒呜咽着回答道。
安楚幽失去力量松开手、纤细葱白的手轻轻颤抖。
然后气氛彻底陷入冰凝般的寂静。
但就在二人安静下来不久、手术室上“手术中”的标识牌熄灭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听到那微微的开门响音——
夏姒立刻抬头望去，眼神中又燃起了一丝希冀的光亮。
一位戴着口罩，年龄四、五十岁的女医生走了出来。
安楚幽快步走上前去…站定。
医生看这个状况…面露疑惑。
她看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只好开口说道：
“你们两位…谁是家属？”
夏姒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开口回答，但…
“我是。…我是他的女友。”安楚幽快速的回答道。
夏姒本欲举起的手默默放下，目光落寞。
“我是他的女友…妻子”——她好想…好想这么去说，可越是如此…心中的悔意就越是让她泪落不止。
她最终默默不语。
而此时，面对安楚幽，医生点点头，对安楚幽说道：
“病人状况，目前已经稳定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安楚幽捏紧的手终于松开。
她一下感觉自己的心情重新释然了几分。
可，紧接着…
“……不过这位患者的病情十分不稳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们看到女医生拿出一份纸质文件，字字清晰的说：
“这份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来签，女友不可以…请你联系一下患者的家属。”
“什么…病情？”X“病危…通知书？”她们同时说。
安楚幽眼中刚刚的亮起的喜悦消失了。
夏姒的声音迷惘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样。
“你们居然不知道吗？患者患有严重的免疫性疾病，这种病在世界范围内，是绝症。”
“我们还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违禁的国外药品，这种情况很复杂，按规定来说…。”
医生还在说着，可安楚幽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想要冷静，可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住慌乱的内心。
可是她又告诉自己，不行…或许，还有办法……
“那，他还…有…多长时间？”
几乎是颤抖着，安楚幽问出这句话。
“保守估计…一个月。”
说到这里，医生又像是生怕什么的说道：
“你们先结清手术费和药费…”
可她还没说完，安楚幽就看到夏姒缓缓地走到医生身旁…双手抓着医生的手，用已经沙哑的声线祈求：
“你说什么？你在骗我，对吧？可以治好的，对不对？你在说谎，对不对？为什么不治好他？……别这样，多少钱，多少钱我都出得起……求求你……”
医生被她空洞绝望的目光吓了一跳，不断退后。
安楚幽示意走廊上的黑西装人，精致苍白的容颜像失去表情的人偶一样孤单。
黑西装人拉走医生去结账。
夏姒表情绝望的抓住医生的衣服，一点点滑落下去…再也忍不住了，绝望和后悔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自己的世界。
她看到安楚幽缓缓进入手术室，黑西装人推着陆离走进住院栋。
她一路跟随，也想要进入病房…可守在门口的黑西装人不让她进。
于是…她只好在门口看着门内的陆离。
泪水又一次花了妆，可她完全不在意了，只是跪在病房外无声的哭泣。
好后悔，好难受，好痛苦……已经嘶哑的嗓音不复清澈，甚至连呜咽声也发不出来，她感觉好冷……
可这冰冷，连心中的一分后悔都不及……
以前陆离与她的经历不断在眼前闪过…
她嘶哑到口中咳出了血，可还是暗暗的呢喃着：
“不要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真的……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最后，像是孩子一样哭晕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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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
哭红了眼、眼眶通红的安楚幽走出…用极冷的目光看了看地面上的夏姒。
她抓着夏姒的手臂将她像丢物品一样拖到陆离病房的地上。
然后……一个人又守在陆离床旁，轻轻地靠近他，眼神中却又泛红，委屈又珍惜的注视着他，泪水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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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长。
此时顶楼病房大部分都在空置、深夜时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这孤寂的房间。
安楚幽一直守到了此刻。
望着黑暗中的陆离，默默地，用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念：
“学长，学长……”
“都是我的错…呜…”
她深深地低头，声线像孩子一样幼稚低低的念，声音充斥着深深的懊悔…
“如果我，不想那么多的话…”
“如果我…一开始就把学长独占的话…“
“那么学长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可话音刚刚落下、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什，什么…保护？…咳。”
安楚幽目光惊讶了一瞬…脸色微红于陆离突然醒了、怕自己的话被听到，但…她马上又黯淡的目光悲伤下来。
现在的一点害羞，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再掩饰，十指轻扣着陆离的手，哀伤的看着他，又忍不住想要落泪。
“…怎么了？”她听见陆离问。
“没…没什么哦。”
陆离刚刚醒来，只听到安楚幽之前模糊的话语声。而且他感觉身体…全部都很痛。
“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她发现陆离甚至没有感觉到她握住了他的手…她声音哽咽，可又强装出平日里可爱温柔的声线。
“就是…担心学长你不行吗…怕你醒不来嘛。”
可陆离却问…
“还有…多长时间？”
安楚幽心中一乱。
“什、什么多长时间？你、你只是中了一刀而已哦。”
她故意假装不知道。
“我自己一个人来过医院。”
陆离默默说。
她不说话了。
陆离看见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不喜欢这样啊…”
“我…我很担心你…对不起…语气很重…”
“没事，没事……你不会死的，学长……”
安楚幽轻轻亲了一下陆离的额头。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学长…。”
说完后表情悲伤的她没有停留，离开病房。
中途…陆离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前昏沉着、本就坚持不住的他，又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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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靠着病房的门。
接着…过了一小会，医院走廊中轻微响起安楚幽宠颤抖着声线、电话交谈的声音。
“用最好的药品…对，将财团最顶尖的私人医生调来。”
“那些预订好的老板会生气……?不，没事…股价下跌多少也没关系。”
“快点…快点。”
她一边用坚强的语气说。但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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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姒睫羽轻颤，轻轻睁开双眼…有些茫然的看向白色的天花板。
接着，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窗外苍白色的阳光落在地面之上。
夏姒看到陆离此刻又睡下了。而安楚幽也不知何处。
这里是哪里呢……医院吗？
她发现自己仍旧穿着来时的衣服，像是被人丢在这里随便盖了床被子…
可那些不重要。
因为…
身旁，是陆离的病床。
她一点点靠近他。
此刻，她不在乎任何事物，只想…只要守在他身旁就好了。
轻轻触碰陆离的脸颊，她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幸福的…得到蜜糖般的甜意。
白皙的大腿、刀伤因为走动而血流漫下。可夏姒却表情温婉的看着陆离。
他…果然没有死呢……
所以刚才…绝症什么的，那也只是幻觉对吧…
对，没错，是梦…
他还，他还好好的……
夏姒下意识这么想。
在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面前，人甚至会给自己制造幻想。
可……
望向陆离床头上写好的病例，她希冀的表情又缓缓消失。
“是啊…是这样吗……”
夏姒喃喃着说。
此刻…一切痛苦随着绝望感重新出现了。
腿上的伤口火焰缭绕般的幻痛，可夏姒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一样，缓缓跪倒在陆离床前。
此刻，一切是那么的寂静…她绝望的看向窗外。
窗外，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雾霭般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