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
一个女孩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这个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
“不要……”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好啦~要听姐姐的话哦,别赖床了,因为再不起来的话就要迟到了呢。”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钻进了我的耳膜,但这好听的声音却没有给我丝毫起床的欲望,我感觉自己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脑袋按在枕头上,如果允许的话,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冲到黑市去抢些史莱姆的粘液,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同样乱糟糟的枕头彻底粘在一起。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在我拉动被子的瞬间,冷风从缝隙里钻了进来,被窝里那美妙的热气似乎也被放跑了不少。
但即便这样,我赖床的决心也没有被撼动分毫。
因为今天对我来说,实在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是一个能避则避能逃则逃实在不行就装病要不然就装死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姐姐拉去真理之所的日子。
“哦?就连‘姐姐大人的可爱请求’也没用了吗?那么好吧,看起来只能用那招才能把你这个小兔崽子弄起来了啊。”
耳旁的声音瞬间变了,姐姐就像是突然切换为了第二个人格一般。原本温柔可人的温润请求在眨眼间的功夫就变成了针头一般尖利的威胁。
不好!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扔向了床的另一边。
果不其然,在我的屁股砸到地板的一瞬间,我的被子上已经多了十来只闪着冷光的注射器,注射器里充斥着闪着白光的不妙液体。
我的经验告诉我,那白色的液体一定是豪华版的高浓度瓦斯蝙蝠浸出液,换句话来说,就是强效肌肉僵直剂。如果不是这十年来练就的身手,此时此刻,我极有可能已经变成姐姐大人的飞镖靶子了。
然后按照平时的剧情走向,浑身已经处于僵硬状态的我的下场一般是被身旁这个穿着女仆装的美少女直接扒光然后套上衣服,最后在路人惊愕的目光中被她用绳子像拖麻袋一样拖到真理之所。
看着那不断往外冒着白烟的液体,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对着一旁的满不在乎地正拿着剩下的注射器瞄准着我的姐姐大人悲愤地喊道。
“哪有自己说自己可爱的啊!自我陶醉也要有个限度吧!”
“哦?这不是自己能起来的吗?”
看着倒在地上的弟弟我,一旁站着的她冷笑着掏出了更多更粗更长的注射器。
“二十分钟以内给我完成洗漱,不然的话……”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围裙里抽出了一瓶紫色的掺杂着眼珠牙齿肠子的危险玩意儿,“下一次,可就不是瓦斯蝙蝠了。”
看着那不断向外散发着臭气的残骸混合物,在全年中气温最低的阿基米斯月,我的额头开始向外渗着冷汗。
S级违禁品,舔食蠕虫液。
舔食蠕虫是国境内最危险的生物之一,尽管它们自身的体积小得无法用肉眼看到,但这种生物却被人们赋予了“不可触杀手”的恐怖称号。
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它们的猎物即使实在被杀死的前一瞬间,也很难察觉它们的存在。它们平时就依附于森林的树木上,但一但有猎物靠近时,他们便会从各个方向缓缓地向猎物靠近,在一般情况下,猎物是不可能发现任何异常的。根据从袭击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回忆,他们在失去意识前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只觉得自己的步子突然变得越来越重。实际上,这是因为舔食蠕虫一层层地铺在了他的皮肤上,它们在完成对猎物的接触后便会开始舔舐猎物的皮肤,舔食蠕虫的分泌物中含有一种很强的催眠物质,在这种物质的影响下,猎物会逐渐失去意识,最终成为任它们摆布的肉块。
待猎物失去意识后,他们便会利用体型微小的优势,从鼻孔,嘴巴,毛孔等等地方进入猎物的体内,将猎物由内而外地分食殆尽。
而我此时非常清楚,那瓶子内的液体并不是什么溶剂,而是沉睡在强效麻醉剂中的舔食蠕虫团!其中或许还夹杂了些倒霉鬼的零件。而这样危险的东西,竟然被我的姐姐大人拿来当成了“教育”我的工具!
“你……你不要过来啊!”看着正带着一脸不屑正摇晃着手中瓶子的姐姐,我竭尽全力,用足以将声带撕碎的力气喊出了声。
“欸~难道我亲爱的弟弟害怕这个吗?嗯,那我就把它记进姐姐我‘爱的笔记本’里吧!”
“不要一脸轻松地拿着这种危险物品乱晃啊!会出人命的!那个该死的爱的笔记本是什么鬼啊!不对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危险的东西的啊”
看着眼前这个恢复了“可爱姐姐模式”的银发女仆装美少女一步步走近,我的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简直就快要从胸口撞出来。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在害羞,我眼前的少女却是穿着含义相当暧昧的黑白女仆装,而姐姐又是村子里当之无愧的美人,但无论如何,我可不是那种能对着自己亲姐姐发情的混蛋。
我只是在估算自己被这个美人活活玩死的可能性罢了。
“她不是认真的她不是认真的她不是认真的!”我像念经一样快速念动着这一段不明所以的文字,但逐渐变强的恐惧却却仍然像消化不了的食物一样堵在了我的气管上。
“咦~还不去换衣服吗?那我要打开了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了瓶口,做出了一个扭动的动作。
“我错了!我这就去!”
我惨叫着冲出了房门,一头扎进了被冷空气覆盖的走廊中。
果然,这一次姐姐的计划又成功了。今年我依然没能躲过那该死的“真理问答”。
我必须再一次面对自己的噩梦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支配者的话,就如我后来知道的那样,我一定会拜托他/她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吧。
许多年后我会无数次地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我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我会想起姐姐得逞后看着我背影的可爱笑声,我会想起我逃跑时的惨叫,我会想起罐子里的舔食蠕虫,我会想起被注射器插破的被子。脑海中的一切都像是雨中的人影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不得全貌。
就像是在隔着雾和陌生人握手一样。
每一次我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后悔,我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为什么要参加那次该死的“真理问答”。
但无论怎样,我好像都没有从头再来这个选项了,也许我能做的,也只有不断回忆这一段还算美好的事情吧。
我是华耶,这是我的回忆录,一个被恶魔打败的勇者的故事。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