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边,一家家建在学校附近的餐饮店飞速后退,呼出的白气挡在眼前,又马上被冲散了。
日明岛警视厅坐落在岛上的最南方,靠近码头的位置。
不过说是警视厅,那里也一点没有【厅】的样子。
在岛的北方安宅定居的贵族们并不信任警察,他们都只会用自己的管家或是仆人。
所以就算是这么一个管理全岛秩序的警视厅,却小到岛外警察没人愿意调来这里。
具体一点说,那还没有真夜家的房子大。
(到了......)
在一段时间的狂奔后,真夜扶着警视厅外的围墙上疯狂地喘气。
放眼望去,两个自动感应的玻璃门上一边贴着【警】一边贴着【察】。
不管有没有人想要进门,它都不停地一开一关。
在几个月前这个门就坏掉了,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换。
真夜一阵无语——
先是调整好呼吸,然后整理好校服,瞧准玻璃门打开的时机,他一个箭步跨了进去。
“哦!真夜!”
听见门前的动静,身着警察服,站在大厅尽头的两位男人抬起头,望向真夜,其中一人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在干什么?”
两位警察的脸上都是遮不住的倦意,浓浓的黑眼圈暴露了他们最近的睡眠情况。
不管是领口还是袖口,都乱糟糟的,乌黑的长发也如同杂草般凌乱。
看起来受尽了折磨。
“哎——就是最近的那个连环杀人犯啊!”
“喂,你别!”
两人中个子稍小,看起来年轻一些的警官刚想抱怨,就被旁边的壮汉给制止了。
“新闻都报道了,为什么不让人说啊?富坚大哥......”
那位警官不服气地抱怨着,盯住那位被他称为“富坚”的高大男人。
“我是让你不要让悲观的心态影响一位高三的学生啊!山间,我们的职责不只是抓捕影响社会的罪犯而已!”
富坚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不耐烦地朝山间吼道。
一直不落网的连环杀人犯搞得两人异常烦躁。
“那么,真夜,你是来干嘛的?”
教训完低着头,不敢再吭声的山间,富坚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朝在一旁默默看着的真夜问道。
“如果是找老三和老四的话,他们两人出去巡逻去了,至于老二和老六则是去被害人家周围调查去了......”
“其实我是来找山本先生的。”
真夜打断了富坚的话,并警视厅里面的房间朝走去。
在大厅他根本没有见到山本的身影,所以他想着大概是在里面。
“山本先生?谁啊?”
也许是换了个话题,山间又情不自禁地加入了对话。
“谁?”
真夜怔住了,他像是一个受到破坏的机器人一般,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并指着门,说道。
“就是里面的那位......”
“里面?里面根本没人啊...真夜你在说什么啊?”
似乎理解为真夜在说鬼故事,他笑着调侃道。
“什么......”
真夜轻声地复述了一遍,他仿佛也在询问自己。
“我是说——山本荣一郎——那个山本警官,到哪里去了?!”
“山本荣一郎?我们这里没有叫山本荣一郎的人啊。”
❀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迅速,还未到七点钟的时间,道路两侧的路灯从码头右边到码头左边,相邻的一盏一盏地亮起。
黄色的光芒打下,真夜惆怅地望着天空,吐出一口热气。
寒冷的海风呼呼地刮在脸上,脑袋里一片乱麻,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在打电话让泠今晚去柠水家里住后,真夜开始在这个码头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荡。
确认山间并没有在拿他取乐后,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这个四下望不见人,冷清的码头,
就只是走着,走着......
不去考虑之后的事情,也不用想起之前的事情。
让大脑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他木讷地走走停停。
或远眺深蓝的海平面,或近望金黄的路灯。
路灯的周围总是会有一些细小的飞蛾在挣扎着,想要汲取一点温暖,惹得路灯不时发出呲呲呲的声响。
“唔......”
心里的波浪总是平静不了,他索性蹲下去,双手揣进口袋里,将头低着。
“呼——”
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他又站了起来。
负面的情绪似乎已经被清空了,他平静地朝离开码头的坡道走去。
日明岛与岛外的交易就算是在封岛之前也并不频繁,但码头还是或多或少地垒起一个个巨大的集装箱。
真夜快步在过道之中穿梭。
傍晚时分,码头的工人们大多都聚在一起吃晚饭,走在这里,只有冷风作伴。
“嗡——”
耳旁传来轰鸣的油门怒吼声。
冬天的日明岛天黑的早,以往半夜才出动的飙车族们好像已经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被撕碎,真夜甩甩头,不再理会。
“嗡——嗡——”
那声音就像是得寸进尺般,越来越响,就像......
(在靠近我?)
真夜有些惊讶,最近的几件事让他变得有些敏感。
“嗡——嗡——”
所幸声音又渐渐变小,像是被察觉到恶作剧的小孩子般,飞速地离开了。
码头附近有个公路,连接着日明岛的城市与村庄,所以有飙车族路过这里也并不反常。
在放下心来后,真夜心底突然涌出笑意。
他勾起嘴角,在心里暗暗嘲笑着自己的神经质。
如果说整个岛上哪位中学生与警视厅的警官们最熟,那么在之前帮助他们侦破案件的真夜当之无愧。
可就是这样,他居然傻乎乎地认为山本是从岛外调进来的警察。
他的警戒心根本不够,导致被人从暗中戏耍。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连环杀人案的线索而去到警视厅,估计他之后还会被蒙在鼓里。
他现在确认了,日明岛的暗处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骚动着——
(不能再掉以轻心!)
在心中告诫了自己一下,真夜再一次加快了步伐。
(我被赋予了时间回溯的能力,而这其中的一切都是有某种联系的,我不能再垂头丧气——
只有我能够回溯时间!只有我能够改变既定事实!
如果我不去做的话,还有谁能够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