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终于想起来自己老婆叫啥了?”白天的那位警官赶来后,略带戏谑地问道。
“我可能有点眉目了,能不能给我个本子,还有一支笔?”
“给,想写什么写吧,不过笔我只能给你铅笔。”
我接过纸笔,马上把那张纸的内容抄了下来。我知道只要我眼睛扫过的纸质文字,绝不可能记错!我在那张纸上写下的所谓记忆,是纸质资料印刷的内容!
我再次尝试回忆昨天的内容,然后逐次把我看到的“纸质资料”写在每一条的旁边。“手机遗失,可能是掉在海里了,我跟几个新生去海边租了游艇,还开了香槟”,我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手机壳,上面写着“ple in Califo”,接着是海水冲刷在Aeolus的字样上。一张照片……看不清上面的人,但是有一行字,“我最好的朋友们”,香槟的标签,是个很常见的牌子,流下来的酒水混着气泡逐渐掩盖掉所有字母。
“一张包装纸,正宗驴肉火烧,口感酥脆,香味浓郁,定价5元”,这就是一张包装纸,一个发黑的面饼,还有一只手……这是谁的手呢?眼前全是白色的雪花,为什么这么多?
“我坐地铁去机场的路上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轨道交通4号线”,我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了一阵施工的声音,一个牌子“轨道交通四号线:预计竣工3月1日”……等等,画面有些偏色?视野中隐约有些东西挡住了画面。
“风兽”,我仔细地回想,但是一个与之相关的画面都无法回现。我停下笔,问那位警官:“风兽,这个词你有印象吗?”
“丰收?‘丰’是一个‘三’一个竖……”
“是‘风兽’!西风的风,野兽的兽”
“嗯……我上网查查”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之后说,“有这么一个传说,好像是关于左市的风向的民间传说,没什么意思,你想听吗?”
“大体讲一下。”
“很久很久……唉,就是从前,这地方还是个破村子的时候,经常有人在东山那边被怪兽袭击,被袭击的人全都变成了黄金,就被钉在那山林里。后来人说这山是宝山,要把山挖开,里面都是金子,结果刚挖了没多会一阵邪风就把人吹邪了,全跳崖了。而且从此这个咱这地方就只刮东风,那阵邪风,他们说是镇守金山的风兽。”
“行,我知道了”我把他讲的话大致写了一遍,然后仔细盯着看,把每一个字都记住,然后我移向下一个线索:
“游艇上有个鱼缸,里面很多热带鱼,一共有15条”,我看到很模糊的画面,有热带鱼在报纸上游动,但是我看不清报纸上的文字,很奇怪。
“我的手机在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马桶里”,我看到了一条横幅,似乎是某种小广告,而且贴在瓷砖上,接着是一张报纸,但是被揉搓的很厉害,上面隐约飞机的图案。
“白色的出租车,白色的雪地,一个人都没有”,雪花落在左南坡机场的标志上,我手里拿的是手机,似乎刚刚通话完。
“天际航空SA6833,成人二等舱,机场建设费50元”,这是我的机票,也就是警官说我早上坐飞机的那张机票……但是哪里不太对。
“你说我昨天早上坐飞机去了水户市,航班号是多少来着?”
“天际航空SA6477,你不是说要交代案情吗?写完了没有?”
“你能帮我查一下SA6833这个航班吗?顺便把今天上午你了解的我昨天的行动路径那份文件给我。”
“别告诉我这是下一架要失踪的飞机”
“不是,我只是问问。”
“这是昨天晚上的飞机,从首都飞这里,这架飞机有问题吗?”
“没有……等等,你上午说的是SA6477飞往右港市?”
“对啊,你这记性还真是差啊。”警官笑了,“要不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不对,我的记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所有地点和事件全都乱了。
“你听我说,”我对警官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记忆确实出了问题,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整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昨天乘坐的是SA6833这个航班,从首都返回左市,当时应该在下雪,我希望你们能查一查那个时候机场附近所有的出租车,尤其是白色的出租车。”
“啊,是不是一个白色的面包车?那人经常开黑出租,我们昨天晚上把他抓了,你是不是以前也遇到过他?”
“这么说昨天确实是下雪?”
“是啊,但是中午就停了,晚上主要道路都清理干净了。”
这样来说的话,我绝不可能看到雪地的出租车和机场,而那个驴肉火烧和雪花也是一起出现的,等等……驴肉火烧附近的雪花很多……
“因为有灯光!是手电筒的光柱!有手电筒,那么就意味着是晚上,和前面的雪夜机场对上了!“我恍然大悟,喊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呢?“警官很不解。
我没有管他,忽然之间,我感觉思路一下就畅通了。我看到的游艇,确实就是那一艘沉没的游艇,而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是“新生”呢?我又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出海?我马上写下了这句话,我担心自己的记忆很快又要丧失,因此一边思考一边写。那个警官好奇地凑过来,我抬起头看着他,但是手里的笔完全没有停下。
“警官,你说我坐的是地铁四号线对不对?我想知道四号线是哪一年建成的?路线是怎么样的?”
“四号线是最早开通的地铁线,得有几十年了吧。是利用东山隧道直接改造的,从老城区一直到城郊。”
“警官,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故事,也许你根本不信,但是这是我能得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我加快了用笔的速度。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是应该没有问题。”
“你这半天都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理他,一边说一边以我最快的速度在纸上疯狂地写着:
今天早上既然监控拍摄到了我的行动路线,那么毫无疑问这些时间点是真实的。但是我的回忆内容中,地铁四号线根本没有竣工,那个竣工的牌子都已经生锈了,整个四号线项目被放弃了,而我的回忆全部都是“昨天”的,因为我只有在最近看到的印刷物上才会产生强烈的影像回现,我是乘坐出租车离开了四号线的!而且地铁的竣工牌只可能出现在地铁站出入口的施工工地上,而你刚才说过四号线就是东山隧道,可是我明明是从东山隧道旁边打的出租车,这就说明,要么东山隧道因为改造地铁封停了,要么“东山隧道”根本就没有建造过!
我在记忆中,手机上有一个蓝色的手机壳,而且这个壳子是iPhone的,“ple in Califo”就是被遮住一部分的“”Apple in California”,但是这不是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是没有手机壳的,沉船附近找到的蓝色塑料残片应该就是它,而5点的时候这艘船被打捞上来发现了里面那张纸条,我却没有关于它的回现影像,这说明,那张纸不是“现在“这个我写的。报纸,报纸上游动的鱼!租来的游艇怎么可能有鱼缸!那不是鱼缸,那是鱼在“空气”中,是船沉没之后我看到的情景。但是船为什么会沉?如果船沉了我在干什么?我和一群朋友开了香槟,我们在庆祝一个“事件”,
昨天晚上,小王和我在吃饭,而我喝了酒,在厕所里我看到了一张报纸,飞机……调查上指出,我写的“代码”是今天失踪的飞机……等等,如果我和小王一起吃了饭,那我为什么会有泡面放在桌子上?如果我经历的“昨天”,其实有两个呢?第一个”昨天“,我和一群朋友在“庆祝一件事情”,这件事情难道就是那串预言未来的航班号?
警官一言不发地听我说,我越来越激动,真相就在眼前了:
如果,多年之后发明了一种能够让人随意穿越到任何一个时间点的科技,那么我一定是使用了这种技术,从而回到了某一天,我一定是为了警告其他人,告诉他们今天要出事的那几个航班的代号,因此回到了昨天,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失去了一部分未来的记忆,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但是从始至终无法解释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为何我从合租变成了拥有那套房子,第二件事,那个雪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停住了,因为接下来我看到那位警官举着一把手枪正对着我,我刚想说话,但是随着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声,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伟大的西风先生。”恍惚间,我看到那位警官对我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