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说完这件事后,见苏清悠仍垂着头。于是,她将那双茶褐色的眼睛移向了苏漓月,见她嘴角有未干的血迹,神色微微一变:“清悠,与漓月见面时要收敛灵力,以防伤到她。修道之人,切勿因任何事而坏了自己的道心。”
苏清悠苏清悠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师尊。随即,她垂眸,轻轻地嗯了一声。沈音看着不愿多言的苏清悠,有些惘然。近来,她这个徒弟是越发沉默了。
苏漓月自进殿以来,始终默默不语。狐疑之色显露在眉宇之间,现在已经到达不可掩饰的地步了。她扬起那张精致的脸蛋,说:“多谢仙尊厚意,可——仙尊收我为徒,这对姐姐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吧?”她边说话唇角边流血,看起来可怕的很。
沈音听罢,皱了皱眉。
“漓儿,没什么不公平的。”苏清悠用衣袖里侧擦了擦她唇边的殷红的血迹,看着她说:“你我出于同源,又是姐妹。何况,我不想赢得那么自私。”
“好吧……”苏漓月蹙紧了那双秀美的眉毛,眼尾处的那一抹胭脂也就红的刺目。
“漓月。”沈音从袖中掏出一个玉镯,递给了她:“以后你戴上这个,可以压制灵力。”
苏漓月接过,将玉镯戴在手上。
“好了。”她对苏漓月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诺。”
苏清悠看着慢慢转过身子的离去的妹妹,转身问道:“师尊找徒儿有何事?”
“正如漓月所说,为师也知道收她为徒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但你们毕竟皆为故友之女,所以……”
“师尊不必多言。”她插嘴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徒儿都懂。”
“清悠,你应该也知晓,双生子只要有一方踏入大道,除了剥除灵根,要不然必有一方被吞噬;而活下来的那一方也会因为弑亲而遭受天道制裁,渡劫也会比旁人难上十倍。”沈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你俩处于一个平衡点,一起修炼,一起渡劫。为师作为你俩的师尊,也可从中制衡。”
“谈何容易。”苏清悠说道:“师尊有所不知,我和漓月相见时,哪怕彼此间都没有任何杀意,但双方一相遇灵力就会彼此争夺,我修为高上漓月一些,却已感到力不从心。”
“师尊收漓月为徒,我并没有任何意见。”苏清悠继续说:“我和漓月之间注定是一死一伤。儿时漓月被妖皇掳走,我本亏欠她良多,但要让出性命来徒儿尚且自认为做不到。既然如此,一切就看天意吧。”
说完,她微微一笑。这笑脸,憔悴而无奈。
她揉了揉苏清悠的脑袋,柔声道:“为师会想办法的。”
“师尊,还有什么事吗?”笑过,她有些凄凉的问道。
“昨夜的雨有些蹊跷,”
“蹊跷?”
“我昨夜观星,发现乌云久久的聚集在天衍宗、古灵宗、白云观、玄阳谷以及清幽教上空久久不散,其余地方倒是晴夜,我怀疑有人做法。”沈音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只是我的错觉。”
苏清悠不语。她想起了合德,但是合德招风换雨的能力,应该不会怎么强吧?毕竟这两宗一观一谷一教派,都是十二年前抵御魔修的主力。
“清悠,我希望你能前往古灵宗一趟。”
“为何?”
沈音沉默了半晌说道:“昨夜我在古灵宗方向我感受到了强大了邪气波动,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但那股邪气冷的可怕;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外出历练一番,毕竟老呆在宗门对心境提升不大。”
“知晓了。”
“路上小心些。”沈音嘱托道,同时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了她:“这里面是为师平时炼制的一些小玩意,遇到什么危险拿来防身;还有凡事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自己逞强,另外……”她顿了顿又说:“你和漓月那件事,为师一定会想办法的。”
“没有办法的。”苏清悠怀着这样的想法走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朝云阁。
天上不知几时又起了乌云,点滴的雨淅沥沥的落在地面,慢慢地将地面染黑。
苏清悠穿着素色的长裙,满怀心事的走在灰色的天空下,期间,西斜的寒风将她的衣袖吹起,而沈音一月前给她的玉镯不合时宜的闪着暖光。
“师妹。”
正独自沉思的苏清悠,听见耳边有叫她的声音,不禁侧过头去。
只见身侧站了一位身材娇俏的少女,她身着穿一件青色的绉绸单衣,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花缎腰带,脚踏一双绣着梨花的短靴。
她颔首:“师姐。”
聂婉妗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因此看着不像是苏清悠的师姐,更像是她的师妹。
她用一道灵力给苏清悠遮了道屏障,挡住落下的雨后,问:“师尊找你说了什么?”
聂婉妗的声音听起来清清脆脆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苏清悠面对从小宠溺她的师姐,也不会隐瞒什么:“她收了漓月为徒以及让我下山历练。”
聂婉妗了然,她知晓师尊的性子,对她做的事也大致能够猜测一二,所以并不是很惊讶。
只是她瞧见苏清悠的右手,神色微微变了变:“师妹,你手上这玉镯是哪里来的?”
苏清悠看了眼,淡淡的说道:“师尊一月前送我的,说是能够压制灵力的。”她看玉镯的眼神很复杂,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咬死自己的毒蛇。
聂婉妗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她越看这个玉镯就越发觉得熟悉,可是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况且,这个玉镯是采用万年的墨霜枝打造而成,绝不可能是压制灵力怎么简单。
她问:“师妹,介意把这个玉镯给我看看嘛?”
苏清悠把玉镯摘下来递给她。
聂婉妗将玉镯转了转,突然看见玉镯里刻着一对鸳鸯,旁边还有一个“酥”字。聂婉妗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苏清悠并不明白师姐神色为何突变。
“怎么了?”她问。
聂婉妗的眼睛在师妹的脸上轻轻一撇,就转向别处去。
“没什么。”她笑道:“是我自己多虑了……时候也不早了,我送师妹回去吧?”
在路上,苏清悠总觉刚刚师姐似乎有事瞒着她,胸中时时刻刻感到奇怪。越想越觉得奇怪的地方很多。然而,师姐不愿多说,她也难以开口。
两人停在了岔路口,苏清悠行了个礼,准备回屋,聂婉妗却叫住了她。
在朦胧的雨雾中,她的眼神显得有些灰暗:师妹,近来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
苏清悠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这样啊。”她说。随后便回头消失在了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