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正复明。
苏清悠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觉得脑袋晕乎乎，而且身子也软绵绵的，这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一样。
她揉揉额间，想让自己清醒些，但这翻微小的动作似乎让她刚恢复好的体力也溜走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更累了。
昨夜？
她皱着眉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可心里茫然然的，对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印象。
“唔……姐姐。”忽然，身边弱弱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醒了啊。”
她循声而去，苏漓月正躺在自己身侧，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
“吵醒你了吗？”虽然心中略有疑惑，但她还是沙哑着嗓子问道。
“不。”她摇了摇头，打着哈欠，揉了揉脸颊，柔沉着嗓子，泪眼朦胧的说：“本来已经醒了的，但姐姐的怀里很温暖，便又睡了个回笼觉。”
苏漓月的嗓音中满是幸福。
苏清悠听罢，心里微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现在还困吗？”
“已经不困了。”苏漓月摇了摇头，抱住了她，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
“不过——”她边说边像一只猫儿一样蜷缩在苏清悠怀里蹭啊蹭：“姐姐的怀抱可真舒服，真想一直呆在里面。”
“你呀……”
苏清悠无奈的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妹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笑过之后，却是无限的悲凉。
为何她们偏偏是双生子呢？
如果，如果漓月对自己冷漠一些，到时自己还能狠下心来；如果，她不这么黏着自己，就不会有现在这般复杂的心绪了吧？
想到这里，她叹息一声，低眸，看向怀里的妹妹，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痛楚与无力。
“姐姐。”感受到了苏清悠的异常，苏漓月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手指攥紧她的袖口，认真的说道：“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不是吗？”
“恩。”苏清悠收敛起思绪，看着她安的小手，有些牵强的笑着重复道：“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苏清悠的笑容落在苏漓月眼底，却是那般凄凉和苦涩。
忽然，她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姐姐，你别再难过了，这不怪任何人，都是命运捉弄人。”
苏漓月酝酿好了情绪，轻咬着嘴唇，神色黯然的垂下头，眸底也符合着表演的闪过一丝落寞，然后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微弱：“都是漓月不好，要是漓月当初真的死了，而不是苟活下去…姐姐…姐姐就不会像今天这般烦恼了……”
终于，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
“姐姐，杀了我吧，就现在。”她一边哭泣，一边哽咽，用氤氲着雾气、微红的双眸望着苏清悠，带着自责继续说：“以前，以前，漓月总是在庆幸今天没有被那些人欺负，自己又多活下去了一天，自己又强大了一些……”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然后长久的沉默，令人不安。
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看着苏清悠，然后又马上低下了头，用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后悔像那样苟活下去了。”
然后，她又接着用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起的声音补充道：“因为看见我还活着，姐姐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不准胡说！”苏清悠打断她的话，眼神严肃的盯着她，厉声训斥道：“妹妹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或许，该死去的是我，毕竟我愧怍你。”
她说这话时虽绷着一张脸，眼角却还是忍不住流出两滴泪水，眼神中也带着隐约可见的痛苦，然后她抬手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努力克制住自己凄凉的心情和悲伤的情绪，颤抖着身子继续说：“漓月，不管怎样，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着，苏清悠将她搂的更紧了。
“所以，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姐姐。”苏漓月心底虽觉有些好笑，但说出来的话语却透着浓烈的哀伤：“漓月是不是又做错了？我明明知道姐姐心里也不好受，可我却还在要刺激姐姐，让姐姐难过...…姐姐，真的很对不起。”
苏清悠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将她抱得更紧，把头紧紧地、紧紧地埋在了她的肩侧，搂住她的脖子，声音沉沉的安抚道：“漓月，不怪你，是姐姐的错，都怪姐姐，是姐姐太多愁善感了……”
“是哦，”她想：“这可都是姐姐的错呢？要不是姐姐这么诱人，勾起了漓月心底的欲望，漓月也不会升起觊觎之心。”
“既然姐姐怎么自责，那就把你自己赔给我吧”
强词夺理的想法，含着些许阴冷和偏执。
苏清悠就这样抱了她很久、很久，似乎这样就能让流逝的时间静止下来一般。
只是，沉溺于伤感中的苏清悠，并未注意到和自己相拥而泣的妹妹，嘴角微微玩味的勾起以及眼眸深处的戏谑。
“师妹。”忽然，一声轻呼将苏清悠从伤感中唤醒，她偏头，看见师姐正站在洞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两姐妹。
今早，聂婉妗感受到苏清悠的气息仍在宗门内，找寻半天才在崖山的灵池看到相拥而泣的苏清悠和苏漓月，她本想等一等，可是等了好久，苏清悠还未有要放手的意识，这才出声打断。
“师姐。”苏清悠有些害羞的松开了苏漓月，她胡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垂着眼帘：“让你见笑了。”
“无碍。”说着，她走上前来，似笑非笑的对着苏漓月说了句：“小师妹，你好啊——”
最后一个字似乎像故意一般，尾音拖的长长的。
苏漓月侧过脸，抬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聂婉妗，意味深长的说：“大师姐，你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听到这话，聂婉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但转瞬即逝，依旧挂着明媚的微笑说：“那里，小师妹缪赞了。”
“不知师姐有何要事，特意来寻我？”苏清悠插嘴问道。
“我怕你忘了师尊派遣的任务，所以特来提醒你一声。”
“多谢师姐。”苏清悠抬起头对着聂婉妗说道，接着又偏头看向苏漓月，说道：“漓月，姐姐先离开几日，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嗯。”回答完，苏漓月觉得这里又无趣了起来。
聂婉妗走在前方，那双笑吟吟的眼睛中潜藏着一丝狠毒，苏清悠则笑着冲苏漓月摆手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