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沈音听完苏清悠的讲述,有些悲戚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了句:“皆命也。”
“师尊,接下来该怎么办?”苏清悠抹去脸上的泪痕,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
沈音看了眼苏清悠有些憔悴的脸蛋,沉思了一会儿,道:“清悠,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等会禀告给师兄。”
“可是....”苏清悠想要反驳些什么,却被沈音打断了。
“听话,”沈音认真的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回去好好休息。”
“嗯。”苏清悠垂着眼睛,掩饰眼底的哀伤,点了点头。
沈音望着苏清悠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颦,眼神逐渐也变得深邃起来。
“古灵宗近来没有和任何人结仇,曾经和古灵宗结下冤仇的那些老怪物,不至于会傻到无视师兄曾发出的警告,”沈音呢喃道:“难道这一场无妄之灾,果真是舍脂做的?”
“可是,为什么?”她问自己。
沉思良久后,忽然,沈音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她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可是,她还是在寒蝉凄泣,蟋蟀哀鸣的秋空下问自己:“还要继续这样做吗?”
在这一刻,沈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绝望且无力的笑容,冰冷窒息的笑容。
“是的。”她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期间,沈音就这样一问一答,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窗边,到了窗边,她下意识的推开窗,抬头看天。
黄昏将尽,略微浑浊的秋空,漂浮着薄云,沐浴着微光,带着寒意,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的胸膛里蔓延开来,同时带给她一丝悔意。
她蹲下身,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那寒冷苍白的面庞,她知道,自己的同她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在自己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命运之船,再也无法改变了。
想着想着,她自嘲的勾了勾唇,眼角余光却是瞥了一眼身后的暗门。
而后,她起身,拢了拢额前的发丝,静静地望着凉飕飕的秋空,嘴角,再次勾起一笑,但她的眼中,却有一丝自怜,一闪而逝。
“还是忘不了她吗?师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师兄。”沈音没有回头,只是恭敬唤道。
楚白慢慢踱步至沈音身后站立,目光复杂的看着沈音的背影,沉默片刻后,开口:“清悠的母亲已经死了,不是吗?”
沈音听到这话,眉头不明显的皱了皱,但却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楚白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自嘲,继续说道:“还放不下吗?"
沈音转身,对上了楚白的双眸,平静的说:"师兄,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的劫,是你的命数。"
"是吗?"楚白看着沈音平静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续道,"那我呢?"
沈音没有回答。
楚白凄凉的笑了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和复杂,摇摇头,自语道:"这样啊。"
随即,两人陷入了沉默,期间只有寒风从窗外吹进,夹杂着难以分辨的声响,一次又一次的吹进。
"师妹,"不久,楚白收起所有情绪,说:“古灵宗.....”
“我知道。”沈音插话,语气有些有些空沉,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几日前,我夜观星象,偶然发现乌云久久的聚集在天衍宗、古灵宗、白云观、玄阳谷以及清幽教上空久久不散,其余地方倒是晴夜,我怀疑有人做法......就派清悠前往古灵宗.”说到这里,沈音顿了顿,补充说:“两个时辰前,清悠刚回来。”
随后,沈音将苏清悠回来时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楚白皱眉,默然半晌,问道:“师妹,你对此事怎么看?”
“很蹊跷,”沈音皱眉说:“古灵宗近来没有和任何人结仇,那些曾和古灵宗有些恩怨的老怪物,碍于师兄的情面,断然不敢出手。”
“那就真像师侄所说,”楚白沉吟片刻后,说:“修罗道的人一夜间屠了古灵宗上下?”
“嗯。”沈音应道。
瞬间,楚白的脸色变得凝重,沉思许久之后,才缓缓抬头说:“要变天了,我想,古灵宗被灭门这件事魔教也脱不开干系。”
沈音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师妹,”楚白突然开口:“通知各个门派,今年大比提前半月召开,如果到时候我没赶回来,你代为主持大局。”
沈音闻言,问:"师兄,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楚白转身,深深的吸一口气,说。
沈音愣了愣,旋即问道:"谁?"
“北冥,罗氏。”
“路上小心。”沈音不动声色的说道。
.......
暗门后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
连略微橘黄色的火焰,在阴影中,都笼罩着一层暗灰色。
光线还没照进来的时候,她已跪在门后,柔软的蒲团上。
黑色的发丝垂散,红色的长裙如开的正艳的彼岸花一样蔓延在地,只露出一双因缺少阳光而病态,苍白,纤细的手臂。
她微垂着头,那双原本该是狡黠,波斯猫一般的淡蓝色眼眸,空空洞洞的没有任何情绪。
这时,一道微弱的响动传来。
随着光线进入的是,是一片具有压迫性的阴影。
陆酥秋被笼罩在阴影中,本能的战栗后,浅浅的,像是木偶人一样笑了笑。
"怎么哭了?"陆酥秋微微扬起头,视线由到小腹移到了沈音脸上,空洞的眸子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师姐。”沈音艰难的张开嘴,微不可闻的叫了叫。
“呵......”女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很平淡。“你若是真认我这个师姐,就不会把我囚禁在这里数十年。”
说着,目光淡漠的看着她。
沈音琥珀色的眸子颤了颤,她感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不.....是审视着。
那是一种疑惑和探究的目光,有着难以掩盖的冷冽,无法隐藏的厌恶,以及憎恨,从她琥珀色的眸子至咬破的唇,最后淡漠的定格在了她的身后。
“师姐,对不起,请原谅我。"沈音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些哀求,“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
陆酥秋再次笑了,脸上尽是嘲弄之色,声音也很罕见的染上了怒意:“你口中的爱就是在最后一场大战中偷袭苏楠,散去我的一身修为,刺穿我的琵琶骨,强迫我签下主仆契约,把我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十余年之久?”
“可我没有办法啊!”死寂良久,沈音突然哭了出来,沙哑着嗓子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当时死的就是师姐你了。”
“哈哈哈,沈音啊,沈音……”陆酥秋薄凉的笑了笑,眼里皆是讽刺:“我反倒宁愿当时立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