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残月悬挂在暮沉沉的天,黯淡的星辰寂寥的分布在四周,形成凄绝、意兴阑珊的画面。夹杂着孤寂的晚风也识趣的融入清幽的月色,洒向崖山。
灵池内,苏漓月眯着眼,翘着腿躺在石床上,笑吟吟的看着从洞口洒进灵池的月色。婆娑的月光照在粼粼的水波上,每一片水光摇曳闪亮。
她知道,不久后一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她顺利进了决赛,比赛要在七日后举行,其实苏清悠的突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为了掩饰,每次见到苏清悠时都要装作脸色惨白的模样。
风忽然吹动了池面,过多的波纹,看起来和蜘蛛网一样。
苏漓月忽然笑了。
寒风抑制不住给湖面织网,人岂不是也和那可怜的寒风一样?自以为将别人困于,岂料自己却不知不觉在湖水中消散、飘逝。
苏漓月也有自己的网,当然,她认为自己既不是风也不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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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月刚刚坐起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于是她又重新躺下。
她刚躺下,脚步声已经来到了洞口。
苏漓月没有感受洞外人的气息,但她知道,这人不是姐姐。如果是姐姐的话,她会直接进来。
——那是谁?
刚准备放出神识,洞外人却轻微的咳嗽了一下。
“小师妹,睡了吗?”
——终于来了呀。
苏漓月笑了笑,心想。
她解开阵法,看着聂婉妗,装作惊讶的说:“大师姐,你怎么来了呀?请进请进。”
聂婉妗走了进来,坐在了石床旁的石桌前,眼睛却一直没有看向苏漓月。苏漓月一挥手,青灯随之点起,发现她在幽幽的灯光下脸色有些异常。
——心里不怀好意呢。
苏漓月淡蓝色的眼眸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问:“师姐喝茶,还是喝酒?”
聂婉妗微微抬起眼皮,甩了两个酒杯过去,说:“酒。”
苏漓月笑了笑,“师姐果然和传言一样呢。”
接着,苏漓月从储物袋拿出几坛上好的酒,斟了满满的一杯,递给她。
聂婉妗展颜道:“好酒。”
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又轻微咳嗽了几下。
苏漓月在她对面坐下,道:“师姐,咳嗽最伤身子,要小心些,小心些……”
说着,她在自己的杯子里也倒满一杯酒:“但师妹这酒,专治咳嗽,师姐大可放心的喝下去。”
聂婉妗微微抬起头来,晃动着空荡荡的就被,笑着打量她,说:“师妹莫要诓我,酒若治得了治咳嗽,真就是十全十美了。”
“再来一杯。”聂婉妗补充说。
“好。”
“再来。”
“嗯。”
第三杯下肚时,苏漓月注视着聂婉妗空荡荡的酒杯,笑着说:“师姐就不怕漓月在酒里面下毒吗?”
聂婉妗晶莹的嘴唇一抿,浮出点儿笑意。然后她举起酒杯,幽幽晃动着,反问道:“你不怕我给你的杯子有毒吗?”
“不怕。”
“那我也不怕。”
接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了一会儿。
“师妹可知道师姐为什么喜欢喝酒?”
苏漓月歪了歪头,天真的说:“酒称钓诗钩,又称扫愁帚,但师姐既无愁可扫,想必也无诗可钩……”
说到这,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师姐喝酒是为了壮胆吗?”
聂婉妗带着微醉,审视着她时,忽然笑了出来:“师妹可真是童言无忌!”
只听“呛啷”一声,聂婉妗已拔出了腰畔的剑,指着她的咽喉。
她出剑的速度很快,空气中,只能看见残留的剑影。
“师姐,你不敢杀我的。”
随后,苏漓月没有理会她那审视的目光,轻轻抚摸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平静的喃喃道:“好剑、好剑,只可惜这剑的故事惨了些。”
聂婉妗目光闪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你想说什么?”
苏漓月凝视着剑峰,悠然道:“师姐既是这剑的主人,自然也是知道这剑的故事的。”
聂婉妗沉默着没有回答。
苏漓月却不管这些,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干将莫邪,莫邪干将,人以剑名,剑因人传。”
聂婉妗笑了笑,说:“不错,这正是三千年前,一代剑仙聂笑的佩剑莫邪…”
忽然,聂婉妗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不愿继续开口。
“怎么了,师姐?”苏漓月看着突然沉默的聂婉妗,问:“是不愿意给漓月将完吗?”
“师妹,我不想说这些。”聂婉妗抬起头,凝视着苏漓月说:“几日前你与清悠比试时所使用的一个招式,是师姐的独创,我只想问,师妹是从何习得?”
“别怎么着急嘛。”苏漓月弹开聂婉妗的剑说,讥笑着:“我倒是想问师姐一个问题。你身上怎会流着曲衍魔君的血?”
说着,苏漓月忽然后退几步,右手按往石床的某处。
瞬间,洞内的雾气散发着浓郁的黑色光芒。
苏漓月的嘴里念了几串咒语后,随后所有的黑气华为一条粗线,死死地缠住了聂婉妗。
苏漓月微微眯了眯眼,冷冽、轻蔑的说:“师姐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不喝酒吗?平时,漓月倒是会喝几杯,可是……这坛酒却不能喝。”
聂婉妗倒也没急着冲开禁锢,她装作未曾留意苏漓月冷冽、轻蔑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
苏漓月走上前去,盯着她上手上的剑,缓缓说:“因为喝下我的酒后,只要稍稍一用灵力,酒里的毒就会立刻发作,轻则灵根被毁,重则立即暴毙。”
聂婉妗张了张嘴,似惊呆了。
“师姐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苏漓月说:“毕竟,你突然死了的话,麻烦也不小。”
聂婉妗叹了叹气,说:“但你并没有解开我身上的禁锢,不是吗?”
“嗯?——”苏漓月沉吟片刻,说:“但是把师姐炼制成傀儡的话,就不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聂婉妗又叹息了一声,目光闪动,道:“小师妹,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潜入天衍宗是为了杀死清悠吗?”
苏漓月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怎么?”聂婉妗语气无波无澜的问:“我反正已离死不远,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漓月冷眼瞧了聂婉妗一会儿,慢悠悠的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