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暗白光的路灯下,少年孤自一人坐在楠木长椅上,目光紧盯着侧旁的方向。
眨眨眼一道又一道刺眼的亮光从眼前穿过,溅起灰尘一次两次的落在了陈扉的鞋背。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他很感谢那飞速转动黑影没有碾到脏水沟,不然.....
‘嘣’的一声巨响,一道黑影从陈扉眼前闪过,接着便是一大滩浑浊的污水,重重的砸在了少年的身上。
而在不远处的行车上,车厢内,一位倾城少女端坐于后排。瞥见被自己溅湿的茫然少年,一头金灿的长发下,那双亮红的瞳子中却满是不屑,撇嘴表示嫌弃般不再注视。
另一头,僵视着已经渐行渐远的那辆黑色汽车,陈扉很快的从呆愣中的状态缓过神来。拍了拍身上黑泥,细眉一弯,嘟囔起了那车主的坏话。
擦拭着满是泥渍的外套,少年直接放弃了继续这么无力工,也就当是倒霉,将外套脱了下来,提在了手里。就在这个时候,恰巧一道喷气声传了过来。
‘呼———’
一辆浅蓝色涂漆的公交车停在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少年面前,前门缓缓拉开,一条三阶小梯落在了陈扉面前。
打量着面前还在微微颤的大块头,陈扉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掏卡,刷卡,一气呵成,环视着四周已经是没有几人的坐位,陈扉挑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
望着窗外一幕幕熟悉的风景与建筑,他已经厌倦了这些,眼里只有疲乏与烦累。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身,随着少年的心情下起了大雨,而这也吸引到了转过头的陈扉。
当他再次览目眼前的花草还有小树、菜田,都印象在了眼中。
闭上眼睛,不觉之中,僵硬的嘴角却是勾起,恍惚之间,在少年无从察觉之际,前额的银丝下一行透亮的珍珠落了出来,滑过白皙的脸庞掉在了那身还算干净衬衫上。
一滴一滴又一滴,如雨夜受伤的幼兽,艰难的在熬过冬夜。
再次睁开眼,陈扉迅速的擦掉了脸上的晶莹转而凝望向窗外,却发现,在薄凉的玻璃上,倒映着的正是他的模样。微红的眼角,无处安放的嘴角,还有那眼里深处那幅不知所措的黑暗,都具象化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咚!’
一只拳头突然的砸在了玻璃上。而这只手的主人也正是稍有些落魄的陈扉。
怒视着眼前那张柔美的脸庞,一股莫名的狠意涌向了心头,那雨幕下的点露延绵不绝的降下,滑过玻璃落在了陈扉反射的那张脸上,像极了眼泪。少年自知这并不关玻璃的事,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还有那不断落在上面的雨滴,有在哭但却也并没有哭。
无奈的他最后也没在做出什么粗暴的举动,却也只是轻轻的将脸颊贴上车窗。
四目相对,陈扉笑了,在这之中没有喜悦但却包袱住了更多的无情、淡漠、憎恨以及无奈。
... ...
市中精神调养中心院
黎明精神调养中心院,这是全名,专门为精神类疾病进行控制与疗治的医院,也是整个古朗最为佼佼的精神治疗院,相比于其他的这类型精神病院,一年的赚头也不及这家的一个零头,至于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的差异。虽说这是一家精神病院,但也是有很多分院存在的,并且还是跨国企业,而它为什么能收揽这么多财力....。
近望着眼前这栋,如同五角大楼般的白色巨垒,还有那高挂着的‘誓明’两个金色的大字。少年摇了摇头,他哪知道这什么黎明什么来头,更何况人家经济来源呢?
少年不由的叹了口气,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就算做了坏事也轮不到他来指点吧。
至于为什么他会掐在这个时间也要来这家医院,自然也正有他自己的目的。
整理好状态,身脚抬起,一步两步向前走上台阶,双手虽然有无力在摆动着,但却脚下依然有力的在前进着。 不过这样一来,倒像是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每一步都像是戴着沉重的脚镣一样,沉重的在挪动。
... ...
在距离刚才那幅囧样几分钟后,顶着少许汗水奋力向前的陈扉。
终于!走了上来,此时正撑住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耳中却突然听到。
“你看看!你看看,平时就叫你多运动,这就是下场。”
距离不远,一路过的背心壮汉突然开口,指着陈扉的方向,对着身旁的弱受男子道。
“不要瞎说,看年纪也不大,那万一是挑食呢?”
弱受男子很是无语的回着壮汉话,一边又看了看陈扉。
“嗯~所以啊,今晚不要挑食哦~,全部都吃干净。”
如恶魔低语,壮汉一脸不怀好意的对着身旁弱受男子的耳边轻切着说道,顺口还在他的耳廟上舔了一口,这也引得那弱受男子有些许不自然。扭了扭身子,脸色一阵发红,娇嗔一声,如同柳柴,轻易的倒入到了壮汉的怀里。
随后,在壮汉的搂抱下,二人匆匆离开了这里,独留陈扉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是谁?发生了什么?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此刻陈扉心里有些复杂,有生之年他还能被对gay撒狗粮,也是醉了。而现在,他也只能只得用力捏起拳头敲敲头,忘掉刚才看到的画面,离开这多事之处。
刚进大门,陈扉往头便望过周围,第一眼却瞥到。一个看上去焦急的女护士正四处张望着,似在等什么人一样。
仔细欣赏,那是一个怎样美丽的女人呢?缠好后垂直往下高马尾,杏仁样的大眼,高挺着的鹰勾鼻下又是两瓣红润有光泽的艳唇。是叫翳洁,是这家医院主任医师的亲孙女,同时也是一个小千金,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这里,稳稳的拿了一个主疗医师位置,每天就是缠在他的爷爷身边当着一个小助理。
不等陈扉再细赏番,那护士便直接锁定在了陈扉身上,迅速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到了他的肩膀。也许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招呼着另一旁的工作人员送来了轮椅,半推半扶着懵逼的少年坐在上去,然后又绕向他的身后,抓住把手往着一个方向推了起来,边推着嘴里还责怪道。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估计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迷惑看着这翳洁一举动作,少年并没有反抗。而听她这样说,却也是有几分不解道。
“我说洁医生,不用这么麻烦把?而且我这不也是想着靠毅力看看能不能试着撑过来嘛。”
说着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二人也已经相识很久了,所以对于翳洁的这番操作,陈扉自然是没在意。
一听陈扉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女人当场就炸了毛,一口否决了他的这副话。
“不行!绝对不行”说着,脑袋就像是摇拨浪鼓似的警告道“爷爷说过了,如果您要是再这样,他将会对你采取强制性封闭式治疗的,而且您要在这样,可能... ...。”
“会消失,对吗?”
陈扉淡定回道。
此话一出,瞬间,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低到了冰点,不过很快这点也遭到了缓解。
二人乘过了电梯,到了院16层,走到了一扇门前方才停住。
“你自己进去吧,反正...反正....”
一副似已经憋了很久的模样,翳洁有些犹豫,不敢再看那颗仰后对自己的那双眼睛。直了放开了轮椅,便慌忙的跑开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跑远的翳洁,陈扉有些疑惑她刚才说的意思。但想了两秒也仍旧没有答案。
“算啦,等下弄完了,我自己再去问问她吧。”
笑了笑,陈扉也没在考虑这件事情。转脚起身,叩响了门。
咚,咚咚
“请进。”
一道有些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里传出,陈扉也闻言也推开了门。
“真的就没有了吗...?”
推进门,一道黄莺般唯美的声音传向了耳内,亦如银铃作响,晨露落竹。正推开陈扉,也被这一声弄的不免有些愣神。
等缓过来后,盯眼一瞧,入眼的一幕一股脑的占据了他的瞳孔。不知身陷幻觉还是脑力疲乏,眼里的映收到的只有着几束金光,随后又是一道纤细的背影,如黑色尘土上的一抹微阳,金色的发丝也正展示着这一点。
和一身上下与满是泥渍的陈扉还也是一个对比。
少年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少女的姿色,却没察觉到那少女面前的白褂中年老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这边,期间有时回以对方的几翻言论,只是语气平淡,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另一边,少年也注意到了老者目光,顺着视线瞟了过去。
瞧着一身泥污的尴尬少年,少女的眼中微闪过几缕惊讶与厌恶,但很快又将这些压了下去,面带着起微笑,颇有礼貌的向着少年提醒道。
“小弟弟,你走错房间了哦~,这里是特殊医诊室哦!”说着,脸上假惺的笑容又甜了几分。
听着对方的话,陈扉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而是瞥向了老者,刚想开口回应的他。忽然间,一股古怪的感觉侵入进了脑袋。嘴唇微张着却也是连一个字也吐不出,面色也猛的比刚才更暗了几分。就和走廊里的白色粉刷一样,可以说是差不了多少了。
见这,翳医生率先发现了这一点,不过,并没有采取行动,反而是微皱起了眉,细微的观察起了少年的举态。
并没有察觉到陈扉的异样,见对方一直不搭理自己,心中欲是莫名火大。这样的家伙一天能遇两次,认为了是老天的不公,暗暗的记恨上了陈扉。
时间渐渐过去。
少女看着无动于衷的陈扉,开始认为对方是不屑回应自己,心中莫名火大,有意之间给予他挂上了脏狗的牌子。
可陈扉并不知道少女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不便,却让对方认为了是有失礼仪,被提前打上了不祥的标签。
只是,现在的他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痛,如两柄烤的滚热的匕首深深的扎入眼眶一样,直入骸骨。
恍惚之中,陈扉的意识稍有了些清醒,脸色也微有点好转,轻颤的手臂恢复了正常,在当他抬起头望向那被称呼为翳医生的老者时。仰视这张满是忧愁的黄铜脸,似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陈扉尴尬笑笑没有说话。
与着陈扉的乐观不同,翳医生表现的却是极为凝重。见确认少年真是已无大碍后,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个小铁箱,摆在了桌上,方才叹了口气咬牙附加重语气说道。
“这是以后的量,再吃几周就差不多了...。”
说罢,嘴前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不肯吐出一样。沉思片刻后,翳医生只是叹了口气,转过椅子不再言语。
闻言,陈扉只是皱了皱眉,若无其事的准备拿起箱子走人。但,他似乎忘了在这里还有着另外一人。碰巧,那少年并没有纠结他的过错,不过,反而却是双眼死盯着他手前的铁箱。
看着那涂刻着“源素/N28”的红色大字,似想到了什么。一旁震惊的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竟一掌拍在了那箱子上,拦住了想要将之抱起的双手。
“翳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只手按住手掌下的铁箱,身体微往下弯斜,双目微咪,质问着眼前这道令人难以相信壮硕背影。
陈扉倒有些懵,难道不是和往常一样吗?相比于陈扉,那躺坐在椅上的老者,却是显的有些不太在乎。
随手拿起手边桌上的书,冷言道。
“这与你并无关系,而且,相比于那场毫无意义的拍卖,用它拯救一条生命也是值得的。”
听完,少女还想再说什么,但,当看到那防晒窗上反射的那双眼睛,那双漠视一切满是冷寂的深瞳,不觉之中,少女脸颊上落起了一滴冷汗。
“恕我失礼了,再见。”知道已是无果后,少女主动表达了告辞的意思。在老者的沉默之下,转身便出了房间。
只是,临走之前,最后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那矮自己半个头少年上。这让陈扉有了些毛骨悚然,看着那一身不菲的装扮,虽然陈扉很需要那箱子里的东西,但敏锐如他,总感觉给自己结下了一个仇。
想了想片刻,少年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于是就干脆不想了,眼睛直接转向了那桌上的箱子,按下了扣锁。
噗呲呲呲———
铁箱缓缓打开,随着里面突然冒出的一阵阵冷气,陈扉清晰的看到,里面有序的排列着两排深红的药剂,每排三根。
扫视着这一根根红管,陈扉的眼中忽闪过一缕红芒,脸上满写着无奈。伸出手,随便扣出一条小管后,弯下腰,一把将之朝着右腿上扎了进去。
隔过宽薄的衣布,小管末端的针管刺入了肉里,连带着肉眼可见的深红液体不断的往里输送,陈扉的表情就像极了一个瘾君子一样,松垮的眉头不断的往下翻着,时而张开时而闭紧的嘴唇,经管是在他的极力压制下,那陶醉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来。不然,真的是要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