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弄过这个了。”卡西迪正弄着一辆奇怪的车子,像是试着启动它。“好了,能动了。“
“这是个苦差,咱得去外面的海滨仓库,从那里可以弄不少的鳞干回来。但是有个问题。”他甩了甩手,拿出一张地图。“呐,一般他们捕鳞之后,多出来的就会在这里晒成鳞干。”
“但最近局势不是很太平,不少的恐鱼把这地方冲了,那边的人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跑到了我们这边来,这也是从他们那里接的委托。”
“啊,我知道了。“诺登斯若有所思地说哦。“这一趟你们能拿多少?”
“人还在的归他们,要是在那边死了,那他标注了他们姓名的鳞干就归我们。”卡西迪继续说。“再来,剩下的那些一半归互助会,一半归我们。”、
“你打算拿来做什么?”诺登斯问卡西迪。“那些东西不算便宜,毕竟也是资源,到手了,你会怎么弄?”
“你呢?吃了还是卖了?”卡西迪没有回答,倒是反问道:“我们的那些分你一半,你是打算吃了还是卖了。”
“我也有份?好吧,我是打算卖了的。”他说到。“要是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我倒想要攒钱。”
“攒钱?我们这的人大部分是为了出去。”卡西迪说道。“出去以后,再说接下来的生活。”
“我想去维多利亚,或者雷姆必拓。”
“好志向。”卡西迪说道。“像是你们这种攒钱的,给人一种总之先跑再说的感觉。”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在这无亲无故,隔几个星期还得被审判庭**,哈,不是能跑就跑咯?”
“来,上车。”卡西迪打开车门。“这家伙是我们的工匠拼出来的,烧的鳞油,还挺有用。”
“我去,烧鳞油能跑多远?”诺登斯盯着这车。“你这也太可怕了,不怕到半路我们没法回来?”
“不怕,反正那边也有燃料,不够再说。”他说道,拉起汽车的油门,车便向前冲了出去。“好了,我看是没问题了。”
“好吧,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出去。”卡西迪边开着车,边跟诺登斯扯东扯西。“现在的边境封锁也比过去要严,审判庭的人在那天天转圈,就凭你自己要怎么出去?”
“我有一点小东西,可以出去,审判庭还抓不住我。”诺登斯回答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见诺登斯不愿意说,他便摇摇头,继续开车。
“对了,刚刚他们说的马德里是谁?”
“一个深海主教。”他说。“之前经常给我们送物资,食物,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不过就在今天,被审判庭做掉了。”
“好吧,我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河深海教会的关系了。”诺登斯笑了笑。“感觉居然还挺不错。”
卡西迪见状,便安慰道:“我们早就被当成和深海教会勾搭的组织了,不缺你一个。”
“是吗,你们和他们的交涉很深?”
“不算深,但深海教会的几个人曾经给我们很多的资源,知道吗,如果你哪天在街边快要饿死了。你向狗日的审判庭求助,可能会给你片黑面包,可能连黑面包都不会给,但如果你向一位深海主教,求助,他至少还会请你吃顿饭。”
“平日里没人会用心去关心你,除非你长得很漂亮,或者快要嗝屁了。“
“他们可能有例外,但现在遇到的大部分都会愿意多多少少帮我们一把,可能是一顿饭,也可能是马德里那样送来补给。”
“所以因为深海教会的事情,我们早就被当作黑社会组织了,以前教徒被抓,莫德尔都会出手相助。”
“但这次,咱踢到了大审判官这块铁板,兄弟,你要是被那手炮轰一下,直接死都算是好的了。”
“好好好。”诺登斯笑道。
“咱到了,下来吧,我把车弄远点,你去后备箱选把家伙,咱们过去。”
“为什么把车停这么远?”诺登斯看着远处的海岸线。“不开过去吗 ?”
“为什么你能问出这种问题,你不怕审判庭?”
“好吧,但我觉得审判庭应该不会在这里。”
腥咸的海风迎着两人的面扑来,哪怕隔着数百米,一阵死亡的气息还是能传到诺登斯的鼻子中。
“来,你看看,这些武器。别忘了拿绳子和对讲机。”一旁的卡西迪打开了后备箱。“我们关于 这方面的东西还挺多的。”
刀枪剑戟,这里的装备还算挺齐全,里面的武器虽然算不上非常独特,但做工精良,都是新东西,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天空的颜色,想必也是削铁如泥的好货。
“这就给我武器了?”他在众多武器中挑选着合适自己的一把。“都是你们的?”
“我见过叛徒兼蠢货的嘴脸,但我觉得你不像是蠢货。你还想活下去,就不会轻举妄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把特别的武器上,那是一把很长的铳,枪身很长,被改造成了一把长剑。
“这是什么?”他拿起那把武器,到手上把玩一下。“铳,但是枪管极长,附上剑刃就好像一把真正的长剑。”
“亚巴顿武器公司的仿制品,亚巴顿6817。”他说到。“这是仿制亚巴顿6817铸造的一把武器,能当剑,能当枪,近战与远程兼得,就是很重,使用漏夹装弹,能容下七发12.7mm的源石蚀刻弹药。”
“哈,好家伙。”他摸了摸那把武器,但看到这口径,还是想了想。
击发出去,难受是肯定的,但不至于有多大问题。
“就这个吧,我学过操纵枪械的源石技艺。”
“我还是建议你先打一发试试看,12.7mm的子弹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我试试看。”
“砰!”
随着一声巨响,火光从枪口喷出,弹壳落在地面。
但他仍在原地。
他的手,没有一丝移动的痕迹,正常人挨着一下,肯定都受不了。
“我的天。”卡西迪赞叹道。“你这是嗑了?”
但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现状。
“我感觉就好像是,被轻轻推了一下。”他说道。“我也没想过。”
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
身上的变化……
“唔。”他瞬间改口。“这也没什么嘛。”
“哈,既然没问题那我们就走吧。”卡西迪竖起个大拇指。“我们步行过去,看看情况。”
说着,他便快步走了起来,诺登斯看着自己的手,回忆了之前的事情。
“这到底……”他摸着自己的脊椎。“我……”
他拍了拍脑袋,反正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么想着,他追了上去。
下午,11:52
海滨仓库。
两位身上有着审判庭标志的人正在与恐鱼死斗。
他们并非审判官,只是普通的国教会士兵。
没有配备提灯,他们两人靠着剑,在黑夜中迎击恐鱼。
他们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就是受到了大量这些东西的袭击。
两位人类身体上已经破了数个大洞,但仍然没有倒下。
他们的鲜血淋在了地上,随后又干涸下来。
远处的山头,两人正看着这场面。
“那两个审判庭完蛋操了,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卡西迪道
他挥手示意诺登斯跟着自己,诺登斯也没多说什么,低下身子,跟着他往仓库后面绕行。
仓库连接着石壁,两人还算能够安全着陆,这里是取回食物的最佳途径,白色的碎石变成了一个平滑的山坡,下去就是石头组成的海滩,还有捕鱼用的小船。仓库就在下面建造,这旁边原本有条山路,直通仓库正门,前不久正塌了,就变成了大量的碎石泥沙。很陡,很干燥,恐鱼不会到这里来,只要带上几根绳子,就能从这里下去。
“呜。“两人将绳子挂上,从那坡上一屁股化了下去。
白沙滚动,发出沙沙的声音,两人顺着这地方滑了下去,有着绳子拉着,速度并不快。
“呼呲。”平稳着陆,卡西迪呼了一声气。“我们继续下去。”
“ok。”
两人悄**地摸着黑前进,走到了仓库的后门。
“这里是办公室的通风口。”卡西迪指着上面说道。“咱们进去,用备用发电机恢复电力,然后找到大门的控制面板,再然后,我回去,把车从正门开进来,我一进来你马上把正门关上,然后我们把东西装车,再然后就冲门跑路。”
“真是暴力的计划。”诺登斯答道,“不过我觉得不错。”
“说得好,我们这就动手。”
“好,我进来了。”
“找找附近有没有……就是红色的,发电机样式的。”
“等会。”
诺登斯拿出手电,环视周围。
这是一个办公室,里面设备齐全,账单上还有最近几笔的出入帐。
“最后一次……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啊。”他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账单。“找到了,备用发电机位置的备注。”
“这些人都有个习惯,喜欢把应急设施的信息写在桌子上,结果还都没改。”
他笑道,走到了上面指定的位置。
咸味与铁锈味交杂,在一个配电室的角落,他找到了那东西。
“把手……看见了。”
“啪嗒。”随着一声响声,这发动机被启动了起来。
“看来都没怎么被用过,断电已经是人死光之后才有的事情了。”他看着电路,道。“把灯光关掉,等他进来再说吧。”
他走出配电室,悄悄走向贮藏区。
大量的鳞干还挂在这里,每个片区都有着,名字,那是捕鳞人的心血,用来度过恶劣季节的美好物资。
“有意思。”他看着这里的风干装置,大部分都还是好的。
就当他在那里看着鳞干发呆时,一束紫色的火光,从门口进入了他的视野。
随后,是恐鱼与什么东西拼杀的声音。
而那紫色的火光,他永远不会忘记。
“审判庭?!”他马上躲了起来。“审判官么?!”
“喂。”卡西迪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计划有变,咱们得跑路了。”
“东西不要了?”诺登斯仍然不舍,问道。“东西我们得拿走。”
“啧,你先想办法拖住,我从后面开条道,别让他们你进仓库,等我说好了,你就把门关上,咱们从后面跑。”
“好。”
外面的几人已经解决了余下的恐鱼,正要进来。
“嘿,审判庭的各位。”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晚上好。”
那紫色的火光刹那间便转向了他。
“你是谁?”一道稍显少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但这声音,他正好记得。
“我靠,怎么是那个。”
罗雅……就几天前,自己还被她牵着。
虽说现在自己带着一件外套,但无济于事,该被发现还是会被发现。
“我说,冷静,冷静,大家不都是来这里找东西的嘛,我就是个来找东西的贫民而已,没什么好讲的。”
“你们来这里找什么东西?”她又问道。
“吃的不是?这里有着那么多鳞干,谁都想拿一点嘛。”
“把他围起来。”对方没有多说,指挥手下区将他围起。“没事,只是调查一下,你靠过来点。”
诺登斯心中暗叫不爽,那家伙怎么弄了这么久。
无奈,能拖一秒是一秒,他走上前去,伸出双手。
“你看看,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是吧,我们大可好好相处。”诺登斯看着围住自己的人,稍显不知所措。
几个普通的教廷军伸出了手,将他的外套扯下,露出了不属于黎博利的脑袋。
但更糟的是,对方瞳孔一缩,怒道:“是你?”
“啧。”诺登斯嘴上一笑,从身后将武器拔出。“眼力不错,有没有考虑去灯塔上带个望远镜看海?虽然伊比利亚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就你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提起伊比利亚的灯塔?开什么玩笑。”对方嘴上不饶人,对于诺登斯打趣,她选择直接堵了回去。“把武器放下,否则你将遭到更为可怖的判决。”
“啊,反正我放不放下都是会挨到的,你说是不是?”他回答道。“所以……”
“嘀嘀嘀————”属于一辆车的轰鸣声从后方传来。
“闪避!”罗雅向着自己的人喊道。“躲开!”
“嚓——”车子子在诺登斯面前扬起一阵烟尘。
“上车!!”车上的卡西迪对他喊道。
“走着!”诺登斯一跃而上,随后车辆再次发动,冲进了仓库中。
“关门!”卡西迪继续说。“把门关上!我们带着东西走!”
“咔擦!!”两个巨大的铁块刹然合上,将审判庭挡在外面。
“这挡不了多久……”卡西迪看着门外。“要不了多少时间,她们就会再次杀将进来,在那之前把全部鳞干都装进来,速度要快。”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赶紧拿东西走人吧。”
这话不用说诺登斯也知道,他手脚麻利地将鳞干装车,生怕耽误一秒时间。
但对方也绝非等闲之辈,就在他即将要将最后一批鳞干装上来的时候,他从背后感到一阵凉意。
天花板……他猛地转头,同时,铳剑与细剑同时划开了面前的空间。
只等轻盈的脚步落地,紫色的火光再次亮起。
罗雅……她从天花板的漏洞越了进来,瞬时发起突击。
诺登斯将铳剑放在面前,他不想杀人,但有必要。自己会用一切手段击败对方。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抓回去?”他一脸疑惑,问。“你们就这么断定。我跟那深海主教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关系,那你反抗个什么劲?”她反问道。“审判庭会给你一个公平,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不能再算得上是一个无罪的人了。”
“谁来给我定罪?你吗?还是审判庭?”诺登斯冷哼一下。“你们有权利去浪费我们每个人的时间么?”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这个国家早就已经毁于一旦了。”罗雅反驳道。“你有了解过深海主教的阴谋?你又了解过这个国家真正的危机?”
“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去批判,也不想去了解。”
“但我有权利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不该变成什么重点监视对象,更不该由你们这群人来审判我们。”他继续说。“审判庭中有哪怕一位阿戈尔人么?如果阿戈尔人进去,会遭到什么样的目光?你们真的有人能对我们感同身受?”
“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现在,我会以我的方式,而非你们的方式,证明我没错。”
“所以,要么准备战死在这里,要么就滚蛋,听明白了吗?”
罗雅一时无言,但她也不会认同那套说辞。
摇曳的紫色灯光再次行动起来,细剑顺着风,再次逼到了诺登斯面前。
一边用手中的铳剑格挡,他一边后退,注意着每一下剑招的逼近。
而随着进攻速度的加快,罗雅的身旁逐渐没了防护,现在的她正欲一举拿下诺登斯。
“呼。”诺登斯等的就是现在,他一脚踏地,扭腰转髋,灵巧地躲开剑技,随后深吸一口气,将剑刃在自己脑袋上旋了起来。
罗雅应接不暇,正举剑格挡,可没想到,对方击中了自己的剑,又换了个方向,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剑。
就像是螺旋桨,没错,现在的那把铳剑螺旋桨来形容,那仅仅是几下,她便感觉手都快要震麻了。
“噼噼啪啪!!”对方的寒芒仍然在逼近,但她已经有点应付不来,光是防守就已经很吃力,更别说一旦疏于防守,自己的脑袋就会被重重地来上一下。
“锵!”一声清脆的钢铁碰撞声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她的剑被架子住了……更准确地来说,是被压住了。
对方的刀口朝着自己,但更为恐怖的是,在那刀口之上,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脑袋。
“喂,该走了!”卡西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来在刚才,他用了点小手段,在仓库后面开了个口子。
“好。”诺登斯答道。“你救过我一命,恐鱼那次,我们两清了。”
他一脚踢在罗雅身上,将她击去几步,随后便收起铳剑,向着车的方向奔去。
罗雅拔出手炮正想要反击,但在黑洞洞的仓库里,终究是不好瞄准。
她只好放下手炮,长舒一口气,再缓缓站起。
“该回去了……”她自言自语道,站起来。“哎,怎么交差呢。”
看来这次行动报告有得写了。
“全拿上了,成了。”卡西迪手握方向盘,道。“没想到这里还得遇上这审判官……服了。”
“有恐鱼的地方,他们就会来。”诺登斯看着窗外的海景,道。“你应该庆幸那里边的不是海嗣,不然咱两就衰了。”
今天的海上起雾了。
月光穿过迷雾笼罩的大海,变得虚幻,变得模糊。
再洒在诺登斯的脸上。
声音……
挂挡的声音,油门的声音,车辆的声音,沙砾滚动的声音。
他看着天空,困意卷上心头。
随后,他听不见旁边的声音了。
他只能听见,海里的声音。
“有人在唱歌吗?”
他问道。
他坐起来,坐在空无一物的海床上。
这里什么都没有,连水都没有,他能看见天上的星空,天上的月亮。
他听到有人在唱歌。
他朝着歌声的方向,一直走。
在这海床上,一直走。
在沙子上走。
在石头上走。
再然后,他便到在了地上。
“喂,起床了,靠,你睡了两个钟头。”卡西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怎么说也得交个差再去睡觉啊。“
“嗯……”
“他确实不错……”卡西迪跟某个人正在交谈。
“您醒了?诺登斯先生。”一阵稍显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
“是玻诺小姐……”他起身,走下车。“怎么了?”
“关于这次获取鳞干的事情,我代表互助会向您表示感谢。”
“好好……只要我能拿到我的那份报酬就行。”
“这恐怕……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