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新
体育课上，我望着脱离了队伍在树荫下发呆的少女望得出神。
“啊，你说小彩啊，你说她为什么被称为幽灵。也没什么啦，蛤！看招！”正和我打着羽毛球的涓希在一声怪叫后打了一个诡迹球。
不出意料的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很痛的啊！”我捂着被砸到的地方如此抱怨。
可涓希没有丝毫的惭愧，嗤笑一声，“哼，这只是对明明和我打球却一心二用的小新小施惩罚罢了。”
我很没用的反驳不了什么，只能吃下这个苦头。
“所以说为什么呢？”我捡起羽毛球并打出。
“嗯？”涓希轻松接住。
“就是锦彩同学为什么被称作幽灵的事啊！”显然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脱线，再次重复问题。
“喔喔，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些不喜欢小彩的人开玩笑瞎取的，小彩才不是没有朋友的哦。或许是家庭原因吧，小彩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嗯~就是那种明明人就在眼前说着话心思却是飘零在雪花球里的感觉。”
“这样啊。”
“喔，还有！”涓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说起来，有时候小彩真的会像是幽灵一样呼的不见哦，只要一稍不注意的时候，就算上课也找不到人呢。......哈哈，玩笑的啦。”
听到这来自好奇心的趋势，我再次一目光去追寻那位幽灵少女......似乎是被热到了，伸出一只小手招着风。
然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以目光回看向我，疑惑地将小脑袋歪了歪并轻轻向我招手，算是打招呼吧。
“蛤，看招！”
羽毛球再次准确地砸向了我的头。
“喂，都说很痛的了吧。”
再次看向涓希时，她轻哼一声，吐了吐舌头。
“话说，小新才是，怎么突然认识上了小彩，还突然问起她的事。”
“嘛，机缘巧合吧。”
我打起哈哈将此事敷衍过去。
我并不是那种擅长运动的人，自然而然的接下来被气鼓鼓一直噘着嘴的涓希同学打得很惨。
锦彩同学......同幽灵般飘零于世的少女，会与人交流，却又不会过分亲密。有朋友，并不属于学校这个小社交圈的最底层阴宅一类，她自己创造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圈子和世界。
在交际的阴影里究竟又能寻得多少关于她的真影呢......？
以及前日哭泣的缘由......？
在思绪中回过神来，再望向树荫时，树底也只剩寂寥的蝉鸣了。
然后锦彩同学又在学校名为‘不被在意’的世界里消失了一下午。
放学分别了仍活力满满的涓希。
我走出校园，走向前些日经过的车站，有人已经先一步在此等着我了......是一身青绿色连衣裙的锦彩同学，下午的校服不见了踪影。
不同于前日的，锦彩同学将头发放下置于肩头，别上了一个可爱的猫猫发卡，姣好却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小嘴啄着奶茶的吸管。
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呢。
不过我也只是一想，也懒得考虑了。
“已经迟到快十五分钟了喔，何顾新同学。”见我到来，锦彩同学挥了挥亮着时间的手机。
......啊啊，已经这么晚了吗？
我立刻双手合十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面前的少女轻哼一声，“算啦，对方说不定也已经到了，我们要动作快点了。”
而眼前的一幕自然要追溯回到前天的经过......
当我走向已经是走到台下的锦彩同学搭话时。
少女似乎是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何......何顾新同学？”
说完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骗人的吧......”
等锦彩同学与乐队里其他成员说了一声后，我们离开了咖啡厅。
“去奶茶店再聊吧。”
然后锦彩同学领着我走到了一家奶茶店。
“老板，两杯大杯招牌珍珠奶茶。”锦彩同学一副常客的热络的样子同老板说。
“哎！小彩又来啦，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笑得这么开心，话说今天新来的这位不会是男朋友吧。”
锦彩同学显然没意料到老板会这么说，接过奶茶后故作生气的大幅挥手，“啊啊，乱说什么，同学！同学而已啦。”
然后在老板嬉笑的目光下锦彩推着我找到了一处坐下。
“呐。”锦彩同学向我递来一杯珍珠奶茶。
我小小的愣了一下，这杯是给我的吗？不过四周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会是她对话的对象才是。
“忘记问你想喝什么了，不过这家的招牌我超级推荐的。”锦彩同学笑着说完又将奶茶塞到我的手心。
“啊，臭老板说着玩的，就是喜欢拿我开玩笑，你不要在意啊。”锦彩同学鼓着小嘴抱怨。
“嗯。”
如此真切鲜活的少女真的会是幽灵吗？那刚才又是因为什么而哭泣呢？
“说起来，何顾新同学出现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以前常和朋友一起来听听歌，反倒今天能在那碰上驻唱的你更让我惊讶。”
锦彩同学轻轻笑了起来。
“这很不容易呢，我缠了老板好久说让我上场一次，不过老板一直以我没有乐队给拒绝了。而今天那的乐队的主唱有事来不了，由我顶了上去，虽然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不过......”
正说着，坐在我面前的锦彩同学腾的站起来，握拳用力支起双臂向上“真的爽啊！这样的体验。”
“太吵啦，笨蛋！”老板生气的嚷嚷声从不远处传来。
确如他所说的，我的心底一下赞同了老板的形容。
锦彩同学笑盈盈的坐下。
“确实是个音乐笨蛋呢。”
“诶！？”锦彩同学不满的歪着头。“怎么可以这么说。”
与这个音乐笨蛋的交流不知为何进展得有些过快了。
“这么问可能有点奇怪，但锦彩同学是认识我吗？”
“不认识......才怪啦，何顾新同学没有一点自觉的吗？作为上一年曾进过全国大赛的‘新予花乐队’的王牌吉他手在学校名气可不小喔。”
“没什么的。”我谦虚的摆了摆手。
能以一个乐手的身份受人记住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在欣喜里又是同海水浸没般涌上的悔恨。对了，是我毁了一切......
“唉！”我被面前少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所以何顾新同学加入我的梦想吧。”锦彩同学走过来握紧我的双手，眼里像是装进颗星星一样在闪闪发光。
“啊？你的梦想？”
跳跃的话题与少女的热情让我没缓过思绪。
“蛤~”锦彩同学又腾的站了起来，一手递在胸前，一手在面前的半空中虚握，一副高昂演讲的样子，“在夏日音乐节大搞特搞一场让所有人都忘不掉的音乐盛会吧！”
我一时间被少女的气势震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发光的样子。
“笨蛋！再小声点啊！”
锦彩同学讪笑着坐下，全然不在乎别人投向她的目光。
“所以所以，何顾新同学打算加入我的乐队了吗？”
“嗯......可以姑且问一下现在乐队有谁了吗？
我原本只是抱着好奇想要了解一下的心态去开口了解乐队的成员，可只见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少女一下子变得窘迫了。
”......暂、暂时只有我一个，不过有何顾新同学加入的话说不定能在音乐节之前凑齐乐队。“
”嗯！？说不定凑齐？排练和磨合可都是需要时间的啊。”
看来是我仍将这个音乐笨蛋看高了。
“......唔~”少女变得更加窘迫了，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想法的不合理性。
“那，何顾新同学的意愿呢？”
我叹了口气，“很抱歉，我已经不想再弹吉他了。”
不是不能与不可以，仅是因为不想了。同热爱与所坚持的那类事务相比，不想似乎是最深重的诀别。
“这样啊......”锦彩同学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多的意外，但语调里却是最能激起我心涟漪的惋惜。
然后锦彩同学继续说：“没关系喔，尽管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去唱出属于我的音乐，让他们去记住我。”
内心忍不住一颤，面前的少女拥有我已失去的东西。
之后的话也倒是平常了，但令人多少有些意外的也是这里，记忆里明明他们本应是第一次聊天才是，不过能聊起来的东西并不少，无论是学习、生活和音乐。
更何况对方本应是不好相处的幽灵同学才对了，如此眼前畅谈一幕与音乐笨蛋的样子和幽灵相比哪一部分更为真切呢......
说起不真切，台上灯光下落泪的她似乎更加叫人捉摸不透。
这么想着，我竟是直接问出了口。
“锦彩同学刚刚是唱着唱着哭了吧，为什么呢？”
然后只见锦彩同学一愣，好像才回想起刚刚的事，肉眼可及的见到双颊变得绯红。
我从少女的双眼里看见了一丝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低下了头。
有嘀咕声从她体内传出来，“......被、被注意到了吗......大失算......而且而且还这么直球的问出来......白痴啊.....”
“你在说什么？”我为了听清想将耳朵凑近一点低着头的少女。
但很快少女发现了我的动作，伸出纤细的小手挥舞，慌张地阻止了我。
“没、没什么......何顾新同学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紧接着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经平静下了内心，恢复了先前的微笑，但依旧的绯红说明了少女的勉强。
“呐，如果何顾新同学愿意加入我的乐队的话，说不定可以告诉你原因哦。”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吗？
“这样啊，我的答案还是之前那一个。抱歉，我已经无法再回应别人的期待了。”
记忆再度浮现，那个失败的自己。
或是不自觉的，我的语调变得沉重，空气中的气氛也有稍稍的凝滞。
“何顾新同学没有向我道歉的必要喔。不过是开个玩笑啦。”
夏日的沉闷仍在，但在同幽灵般这样冰冷的事物相比，似乎有微风的凉意从少女的浅笑里吹来。她将细发系在耳畔，我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少女拥有我失去的勇气与对音乐的热爱。
“我啊，尽管只有一个人也会去参加喔。如果何顾新同学能好好听完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告诉你理由哦......”
幽灵少女如是说，不知为何绯红的笑颜变得有些寂寥。
手里也有一份冰凉在扩散，奶茶比想象中的要甜。有淡淡的奶香味飘出的幽灵继续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笨，咖啡厅店长有帮忙约一个缺少主唱的乐队。
“果然一个人去还是会有些害怕的，如果可以拜托何顾新同学能来陪我一起吗？”
“好啊。”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应下了。
......
心神回转，明明是快迟到了的状况，但身旁的锦彩同学却似乎是大有兴致的样子，轻哼着歌，虽然说起来这个状况算是我害的就是啦。
现在想起来，我似乎摊上了一件麻烦事......不过算了，反正不知道何时起，我停滞的时间失去了过半的意义。
锦彩同学的哼哼唧唧我并不能听清，可依稀的调子却有着莫名的熟悉。就这么唱着，她的步子也变得轻快，可样子却意外的笨拙和滑稽。
“快点啊，要迟到咯。”她回头向有些发愣的我这么说。
“啊啊。”
尽管我仍没弄清与幽灵同学的现状，但我却不讨厌浪费时间，毕竟真要算起来，浪费的时间或许才真正属于自己。
对方的约定是一个乐室的出租场地，走廊的过道摆上了各种乐器，装饰的壁画也适宜的将音乐的氛围感拉满，是一个可以充分挥洒汗水与青春的地方。
遥想上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地方还是大家都在的轻音社......
我走上前去敲门，锦彩同学则是一开始就躲在我身后，仅露出一个小脑袋打探。
在我还在思考她是否有必要的时候，门开了。
是一个蓄着长发的男生，约莫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一边开门，一边笑着和乐室内的同伴说，“看吧，我就说在等一下美女就会来了......”
可当他扭头看向我时，笑容就凝固了，“......是，是你来应约主唱？”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转头催促躲在我后头的锦彩同学。
锦彩同学也适时的举起手，“是我喔，来晚了不好意思。”
长发男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上下打量起锦彩同学，凝固的笑容才又散开来。
“哈哈，我就说呢，店长怎么会骗我们。”
他过于暴露的目光与轻佻的语气让我有些莫名的厌烦，但一不是在看我，二我与锦彩同学又没什么切实的关系。
我又该说些什么与做些什么呢？
在我想着的时候，可好像由于长发男的视线盯得锦彩同学也不舒服了，锦彩同学自然的往我身后侧了一侧。
长发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讪笑了一下，但又以说不上友善的目光瞟了一眼我，继续开口道，“哈，应约主唱是可以的，不过接下来会有一个小小的入队测试，可以进来了，还有一起来的这位是？”
“同......”学
“男朋友！”
哈！？锦彩同学将我的话打断如此说到。
只见面前长发男眼神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
“嗯......”我才想说是这个笨蛋开的恶作剧，就在这时身后有什么东西轻轻扯起了我的衣角。
“嗯？”长发男面露疑惑。
“不，没什么。”我摆了摆手。
然后长发男露出一个自以为爽朗的微笑，很是老成地拍了拍我的肩，“那一起进去看看吧，男朋友同学。”
我们走在他的身后，过程中，当我瞥向锦彩同学时，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笨蛋。
“哟~”是乐室里一个慵懒地躺在架子鼓椅背上的胖子。身旁是染着黄发应该是贝斯手的男生，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冲我们随意打了个招呼。
锦彩同学也礼貌的微笑着，回以招呼并自我介绍。
大概是队长的长发男应该是吉他手。他鼓了鼓掌，“好了，好了，大家打起点精神，这一位说不定会是我们新的伙伴喔。”
“算啦，队长，不用这么着急吧，好歹我们也拿过奖，想加入我们的人又不少。”胖子依旧靠在椅背上慵懒的说了一句。
“就是。”玩手机的贝斯手也赞同附和了一句。
长发男听闻并没有反驳，嬉笑着朝两人各踢了一脚，“你们两小子。”
然后冲我们笑了笑，说了句抱歉，马上开始吧。
“算了，怎么样都行吧......”剩下两人见队长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办法。
随即长发男向锦彩同学递出一份乐稿，“不用紧张，你先熟悉一下这份稿子，我们等下稍微合唱一小段就可以了。”
“嗯。”
核稿期间也没有我什么事，我仅是坐在一旁看着音乐笨蛋认真的侧脸发呆。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锦彩同学朝侧头朝我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什么。
应该是马上就可以了什么的吧。
青色连衣裙的幽灵少女......那个音乐笨蛋，我小声嘀咕。
尽管我仍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可这个幽灵形象却怎么也真切不起来。
“一二，一二。”长发男试了一下麦，“现在可以开始了吧，你试着配合我们就行，不用紧张的。”
锦彩同学点了点头。
贝斯手和架子鼓手的胖子也一改前态，认真了起来。轻缓的伴乐奏响，只能说不愧是真的获过奖的乐队吧，无论从专业性还是欣赏性，水平都很高。特别是他们的队长吉他手，嘈嘈切切的乐调变化得极附节奏感。
“你陪我步入蝉夏，越过城市喧嚣~”
锦彩同学也缓缓开口。
“歌声还在游走，你榴花般的双眸~”
像是被赋予魔力的声喉再一次不明所以的将我的注意全部吸引。
锦彩同学享受地闭着眼，逸散的悲伤与思念露于表面，并且在全曲倾泻到全部。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你选择遗忘的，是我最不舍得~”
“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太多涟漪，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啊~”
......锦彩同学唱了下去，我也充分符合一个敬业听众沉浸其中。
“怎么样，怎么样？”锦彩同学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这才回过神来，乐曲已经结束了，锦彩同学跑过来如此笑着问。
说是笑着，而纤细的小手却不知为什么攥紧了衣角。
“嗯？......啊，唱得很不错喔！我觉得。”
“好诶~”
锦彩同学听到我的回答松了口气，变得雀跃起来。
就在这时，长发男也走了过来。
“小彩唱得很不错，经过我们的讨论，我们也一致同意让小彩来当我们乐队的主唱。”
“好啊。”
我也道出祝贺。
可没等锦彩同学高兴多久，队长长发男就又接着说，“小彩长得很可爱，我们正是想找一个唱得过去的，并且好看的女孩涨涨乐队人气。小彩的实力还行，只要乖乖配合我们的话就好，这样我们的乐队......”
“什么叫做唱得过去，长得好看就行的女孩？！”锦彩同学打断了队长长发男对未来的幻想，语气中的喜悦仿佛只是先前的错觉，消散一空。
被打断的长发男心情也自是说不上太好，“就是有脸就行啊，你不会以为自己唱得很好吧，并不是非你不可。进入乐队好好听我们的安排就行。”
“就是，像你这样实力的主唱一抓一大把，都争着想要加入我们乐队呢。”长发男身后的贝斯男也串通一气的附和说。
长发男对于伙伴的话很是赞同，变得更加自傲，“所以女孩子长得好看，然后好好听我们的话就好了，火起来是迟早的事。”
锦彩同学则是脸彻底沉了下来，言语变得冰冷。
“你有种再说一遍！”
“呵，说就说啊，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太自以为是了吧，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行啦。”
下一瞬，锦彩同学将手中装着水的纸杯泼了上去。
当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但还是冲了上去，挡在锦彩同学面前。抓住了生气得想要扇过来的手。
湿透的长发男瞪着我，气急败坏的继续开口：“长得好看就自视清高，唱得水平也就那样了，你这样的女生我见多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锦彩同学躲在我身后，低着头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
......因为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锦彩同学唱得好听也只是相较常人，自小便接触音乐的我更是清楚这一点，锦彩同学并非专业的，仅是源于热爱。
但......
“看你也就这样吧，无法配合得了我们，不如另寻高就吧。”
......如此热爱音乐的锦彩同学......这样的音乐笨蛋不应受到这么贬低。
“哈哈。”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反而笑了起来，但就连这笑声就连自己也清楚......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笑什么！？”
“你也不过如此嘛，吉他弹成这个样，这也能成为你傲慢得这样的理由？”
长发男一下也被气笑了，反问到，“什么叫我就弹成这样！？”
“哈哈，是啊，就你这样的吉他手不也是一抓一大把吗？”
尽管心里清楚并不是这样，但不这么说，心里就是难以畅快得起来。
就在长发男气得发抖的时候，我转过头牵住锦彩同学的手。
“何顾新同学......？”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跟我来，我这么轻声的说。走到长发男弹吉他的位置。
“也该让你看看，真正的吉他是这么弹才对啊。”
在他疑惑的视线下，我拿起了他的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跃动，一个个乐符如急骤的大雨般哗啦啦。
对于这个相伴了十几年的东西，并没有因短暂的空档而生疏。
长发男与他的两个伙伴早已从轻视变到不可置信，嘴里呢喃着不可能。
“这个，魔王曲......？”
对，魔王曲呢，《蝉鸣的七日间》，我心里如此补充。
“这个年纪，不可能......”
“怎么可能.....”
挥舞着横溢的天赋与十几年的光阴铭记的汗水，直至最后无人言语。
......
我插着手同锦彩同学走在回家的车站上。
思绪有些出神，直到感觉衣角有被扯动的感觉，我才回过注意，并转过头。
“何顾新同学，走得太快啦。”落在身后的锦彩同学小小抱怨到。
“啊啊，是吗。”我随即将脚步放慢。
“为什么走那么快呢？”
我打起哈哈说：“他们最后不是骂我们是来踢馆的吗？看着都是大学生，当然是防止他们追上来啊。”
“噗呲。”锦彩同学被逗得笑出声来。“那也说明何顾新同学是真的厉害呢。”
“还好吧，只是他们水平不到家而已啦。”
听到这，女孩又变得气鼓鼓的了，“那肯定了，一群说什么女孩子只要漂亮的混蛋。”
“还有，今天还要谢谢何顾新同学了，真的很帅喔。”
此时，我望到少女脸畔上的泪痕接住了今日份的余晖。
可尽管如此，少女就着莹莹笑意的双眸突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果然，何顾新同学还是要加入我的乐队才可以呢。”
这次我犹豫了一秒，也承认确实被少女对音乐的热爱打动了一瞬，生出一种我也理应如此的错觉.....但也仅此一秒，那份热爱与勇气并不属于我。
我的回答仍是拒绝，锦彩同学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哼哼了两声。
“哈哈，帅是必然的啊，再怎么说我今天也是男朋友同学喔！”
“啊？”锦彩同学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我在开她的玩笑，轻轻捶了我一下，顶着泛红的小脸说：“说那样的话，是以防万一，对，以防万一而已啦。”
我笑了笑，回想起幽灵少女唱得落泪的模样，以及今天为音乐被玷污而生气的新姿态，音乐无疑已经是她世界里的第一顺位。
“我觉得锦彩同学真的唱得很好听呢，至少我很喜欢。”并非什么花言巧语，我发至内心如此觉得，真要我形容的话......她的音乐已经寄托上了自己的灵魂。
少女挥起的小拳头一愣，似乎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我会说这样的话，脸上关于红的色号一下重了几度。
“......这，这样吗？”
“对啊，如果最后不是我搅和的话，说不定锦彩同学已经找到乐队了。”
“不可能的吧，绝对不可能才是，先不说我做了那样的事。而且就那样的人渣，根本不是真正热爱音乐的家伙，我才不想与他们为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也走到了车站。
锦彩同学继续说：“不过经过今天那样的事，果然我还是想组织自己的乐队呢，这样才能唱自己的歌。”
我赞同点了点头，“嘛，锦彩同学应该没有去过我们学校的轻音部吧。”
“是吧，也是最近才升起想要组织一个乐队的想法。”
“我在轻音部待得有一段时间的，明天有空的话，过来轻音部，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那太好了啊。”
最后，车到站了，余晖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撒在了车上，阴影遮住了我们。
......“锦彩同学今天下去是去哪了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幽灵少女也再次恢复了幽灵的本职，变得缥缈。在无声关上的车门里，她将食指立在嘴唇前，却是有些落寞的笑，“不能告诉你喔......”
我与她零落的这句话望着她消失在拐角。
“呼~”我呼出口气，也将手从口袋里掏出，举到面前，指尖是肉眼可见的颤抖......因恐惧。
并不是因为魔王曲的高强度，而仅是拿起它就是一场折磨。弹琴已经变成一场斗争，我与它的激烈对抗，类似拼死的搏斗。
乐声响起，它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罪恶......是我毁了学姐的音乐之路，我是一个亲手毁了别人梦想的罪人。
如果不是我这种人的话，学姐就可以夺冠了，然后上自己喜欢的音乐大学，继续自己喜欢的音乐。
全是因为我，如此傲慢的我。
所以作为我傲慢根源的它早已是一条桎梏喉咙的报应锁链。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啊。
......所以，我同我的音乐还有救吗？
......
之后的轻音部就比较顺利了。
轻松说服了两个憧憬着我的学弟来当吉他手和贝斯手，而剩下的架子鼓手是只对我扮苦脸的涓希。
离夏日音乐节大约还有两周。
至此放学的大部分时间我也都会到轻音部去看他们的练习，除了不可避免的指点之外，仍是独自的发呆时间......没差，都是消磨时间，我由是对自己这么说。
莫名与她定下的会听她唱完夏日音乐节。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能唱下去了吧，于是到最后我也会确切的做出决定......思考音乐对我真正的意义，然后彻底放弃这个令我痛苦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