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我只是给你找了个好差事而已。她很好养活。”比丝琪回道：“选择是双向的，你可以拒绝。不过与之相对的，这些钱你也拿不到手。”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把“别不知好歹”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的确。她曾经喜欢过雪澈。
不然也不会到处宣扬婚约的事情。
但那是以前。为了自身的地位着想，她只能这么做。
雪澈再度看了一眼面前名为夏诺雅的少女。
现如今，这位只有17岁出头的精灵少女，正面临着随时会被家人抛弃的风险。
从刚才开始，夏诺雅就一声不吭。她似乎注意到了雪澈正在看着自己，便强撑出一副倔强的模样和他双目对视起来。
在盯着夏诺雅看了一会儿之后，雪澈开口了：“我想问问，如果我同意迎娶她，你们打算一个月给我发多少钱？”
“一万。”比丝琪回道。
雪澈迅速地在心中计算了一名未成年少女独自进行安全而舒适的生活所需要的资金数量，而后开口道：
“两万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一万五。”比丝琪似乎是真的把自己的妹妹当作了用来交易的商品，跟着雪澈讨价还价道。
“成交。把她留下吧。你可以走了。”
说着，雪澈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反派系数计量表，它的指针现在已经走到了33％的位置上。
赶紧离我远点吧，坏女人。
比丝琪似乎并不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有什么留恋，转过身，踏着清脆的脚步便离去了。
临走前，她才转过头来，丢下一句略带冷漠的话：
“今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会转账到给你的那张魔晶卡上的。明天我会派公会的人过来帮你们举行婚礼。在这之后，你们想去哪里都行。”
比丝琪全程没有对妹妹夏诺雅有过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也许在比丝琪的眼里，每个人都只是她利用的棋子吧。
她走了。黄昏夜曲猎团的集会所又重归了寂静。
雪澈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计量表。自己的反派系数在比丝琪离去的那一刹那，变回了8％，甚至还在继续下降。
这东西还挺好用的。留着好了。
将怀表收起来的雪澈，再度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夏诺雅身上。
和她的姐姐比丝琪不同，夏诺雅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色泡泡袖连衣裙。她的头上带着山茶花的发夹，脚上穿着一双未经任何装饰的白色吊带凉鞋。金色的发丝用青绿色的发带扎成两束马尾辫，软绵绵地垂在耳后。
从上到下，俨然一副未经世事的大小姐模样。
夏诺雅的眼神异常倔强，但又包含着一丝不知所措。
很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雪澈瞥了她一眼，而后准备做个测试。
雪澈将手对着夏诺雅伸了过去，随后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他关注着自己手上计量表的数值变化。
好在，计量表上的反派指数并没有因为他触碰了夏诺雅而增加。
安全。至少她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坏女人。
夏诺雅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雪澈的一举一动。她瞳孔中的反光一闪一闪的，好像是要说什么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夏诺雅突然开口了：
“我觉得她配不上你。”
“你说谁配不上我？”雪澈的语气一如既往漫不经心。
夏诺雅回道：“我说的是我姐姐。如果你不喜欢听我说她坏话的话，我道歉。”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雪澈对她的这个说法有点感兴趣。
这时候，夏诺雅才抬起了头：“你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还因为她变成了废人。而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名声，什么也没为你付出过。甚至还把我这样一个累赘甩给了你。我为你感到不值。”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怕你伤心。”夏诺雅回答道。“如果你恨她的话，可以在我身上发泄。我已经习惯被姐姐当成受气包了。”
本来对她不怎么感兴趣的雪澈，现在突然觉得她好像有点儿意思了。
雪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半开玩笑的意味：“好啊。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了，就让我认真在你身上发泄一下吧。”
夏诺雅和比丝琪长得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雪澈认为，那应该是气质问题。
比丝琪是那种很强势的女人，她仿佛巴不得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面前的夏诺雅，则像是举着双臂，试图抵挡车轮碾压的螳螂。尽管看上去倔强，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堪一击。
思来想去，雪澈也就只能想到这一个能欺负她的方案了：
“既然你说，你要替你姐姐承受我的恨意，那就把衣服脱掉吧。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
雪澈还是有底线的。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太过火的事情做不得。
夏诺雅没有丝毫犹豫，将双手伸到了连衣裙的后方去，解开了自己的衣扣。随着连衣裙吊带的脱落，她光滑柔顺的皮肤也展现给了面前的雪澈。
同样展现给他看的，还有被衣服所遮盖的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旧伤痕。
这些旧伤痕多半都是皮鞭所留下的。中间还或多或少地夹杂着烙铁灼烧的痕迹，这些痕迹都以非常巧妙的方式隐藏在她所穿着的连衣裙之下，若是不脱掉衣服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很显然，施暴者也是一个心思相当缜密的人。
而能做到这种滴水不漏程度的人，雪澈只能联想到公会会长比丝琪。
夏诺雅似乎根本不在意被雪澈看到身体，在脱掉连衣裙与凉鞋之后，她的身上仅仅只剩下了最后那一层轻薄的白色内衣。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打算就此停手，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层带着白色褶边及蝴蝶结的三角胖次。
“可以了，停手吧。”雪澈制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问道：“这些伤痕都是你姐姐造成的吗？”
“没错。”夏诺雅回答的时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实似的：“……你叫我脱掉衣服，就只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
是，也不是。
在雪澈梦境中阅读的那本小说当中，夏诺雅是于故事中后期加入主角团的女角色之一。
从出生开始，她就没有任何才能可言，一直被比丝琪及她的家人视为家族的耻辱。
比丝琪会长是个极具施虐倾向的女人，且十分看重家族及其个人的名誉。
正因如此，她相当厌恶与自己容貌十分相像，却没有任何能力可言的夏诺雅。她对夏诺雅的态度也相当恶劣，曾多次对其施以酷刑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现实中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雪澈是非常吃惊的。
不过，由于他常年保持高冷人设的缘故，这种吃惊并没有表现在表情上。在夏诺雅的角度看来，就好像是雪澈早已对一切了然于胸，才会叫她把衣服脱掉的。
但事实上，雪澈原本的真正目的，只是想挑战一下这位少女的羞耻心罢了。
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雪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姐姐这样对你，你却说要替她来承受我的恨意。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做？你做的这些事情是自作多情，根本不会让你在她面前获得一丝一毫的尊严。”
“尊严是建立在实力上面的。现在的我没有尊严可言。”夏诺雅很干脆地回答道。
她的这句话，就仿佛是已经认命了似的。但是，雪澈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绝望。
紧接着，夏诺雅再度昂起了她那颗脆弱不堪而又异常坚韧的头颅，仿佛是在对世人宣告着她的精神：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曾经那些失去的尊严，总有一天我会尽数夺回。”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诺雅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本该有的仇恨色彩。
……嗯，这孩简直就是标准的女主角模板啊。
不过，在那本小说当中，夏诺雅即便是加入了主角团，实力也没有多么明显的进展。她以自己出色的阅读能力，一直担任着主角团的向导兼学者，直到小说大结局，她才在一家修道院里安身立命当起了修女。
因此，雪澈并不对她的才能抱有多大的希望。反正他以后也不打算继续从事冒险者的职业，自然也就不需要向导和学者这一类的人了。
然而，夏诺雅接下来的举动，却着实给雪澈又一次带来了意外。
只见她突然俯下身来，双膝跪地面向雪澈，随后，重重地将额头对着地板撞了下去：
“雪澈大人。既然您已经答应了婚约，从今往后，我会为你献出我的一切。但是，我的心中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祈愿，希望您能够答应。”
事到如今，雪澈大概也猜到了她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是什么？”
夏诺雅跪倒在地的身影突然颤抖起来，而后，从她的身上，传来一阵可怖的压抑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数不尽的冤屈与愤怒，痛苦与悲伤，全都要从她那小小的身躯当中爆发出来，却又被她强压了回去。平静的五个字背后，却好似有海啸涌动：
“请让我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