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按照约定陈清朗不用去打工,咖啡店今天也歇业一天,他和店长约定好在店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看望店长的女儿。
昨夜的经历如梦似幻,要不是怀中有一个温暖的触感,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为了迪迦奥特曼。
不过,现在城市一副繁华景象,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兽被阻挡在严密的城墙炮火之下,甚至有很多武者已经主动出城靠猎兽为生了。
兽潮为城市带来的伤疤渐渐被时间抚平。
天有些冷,陈清朗与大叔一边搓手哈气一边沿着街道向前走,嘴里止不住闲聊,店长随口说道:
“这座城市已经有大概十几年没兽潮了,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哇。”
陈清朗的脑海中闪过一瞬十几年前的图画,尖叫、哀嚎、断壁残垣,恐怖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
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竖起领子抵挡寒冷和潮湿,回应道:“店长,如果你突然得到了你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个大人才能掌握的东西,该怎么办?”
店长无所谓的摆摆手,突然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屋旁,这栋白色小屋带着一个小巧的院子,只用一圈一圈锈迹斑斑的黑色铁栅栏围住,里面种着几颗树,窗户是那种可以向外推开的木制小窗,上面铺满了白色油漆,在岁月的催促下已经变得有些斑驳,窗台上有绿萝,房间昏暗,从外侧看不清楚。
“小子,你问出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你是不是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店长忽然问道。
陈清朗打了个哈哈,说:“最近熬夜追小说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嘛!”
店长正色道:“以后不要问任何人这种可能预示你有奇遇的问题。这个有兽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什么人都有。我不为你解答,你需要自己找到答案,当然如果哪天你愿意告诉我遇见了什么,我倒是可以为你出谋划策。”
陈清朗受教了,在这个有奇异能力的世界,思维模式的确不能和地球上太过相同。
“好了,我们到了,进去吧,就是这栋房子。”
……
光线不是很足,这是陈清朗进来后的第一感觉,但可能是因为种了花的缘故,房间内有股幽幽好闻的气息。
两人在两张木制椅子上挨个坐下,因开门透过的光束让灰尘在其中的飞舞清晰可见,店长给陈清朗倒了一杯热茶。
“别看我开了个咖啡店,但是我更喜欢喝茶。”
陈清朗抿了一口,有股浓烈的香味,夹杂着一点苦涩,通过喉咙时不可思议的渗透出一点香甜。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店长率先打开话匣子,“她在楼上第二个房间,就算是我也很久没见过她,只会在平日饭点将一天饭菜提前放在门口,她的房间亦有独立卫浴……”
陈清朗听着店长的絮絮叨叨,忽然想着这个女孩和前世某个动漫人物是设定一样的。
“你上去看看吧。”店长忽然说道,“拜托了清朗,我实在担心绿萝。”
哦,原来店长的女儿叫绿萝,怪不得窗前种了这么多。陈清朗想着
陈清朗点点头,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些什么,劝说的重点最终也只会落在店长头上。
楼梯和靴子亲密接触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陈清朗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走到第二个房间的门口,踟蹰未定,正欲敲门。
忽然——
门一下子就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浅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四岁上下,她的瞳孔同样是绿色,精致的小脸十分可爱,唯一遗憾的是她是坐在轮椅上的,身着一件绿色带花边的连衣裙,脚上套着白色的袜子。
她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清朗,也不说话。
这诡异的局面完全超乎了陈清朗的预料,一霎时他就呆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退。
“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小女孩发出如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
“啊…啊咧?你是绿萝吧?”陈清朗不知怎么回话。
“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她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她努力用双手支撑起自己小小的身躯,一用力,一下子扑到了陈清朗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轮椅因为过于用力,被推翻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
“怎——怎么了?我刚刚在楼下——”店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副景象——自己的女儿正在像一只猫咪一样在自己带回来的男人胸膛上蹭来蹭去!!
陈清朗心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店长,您一定要听我狡辩……”
最后在店长吃人的眼光下,陈清朗把面前的怀里的小人儿给扯出怀里,不顾她手胡乱挥舞,然后以一个公主抱还给了她父亲。
店长冷冷的接过,然后吩咐道:“小子,把轮椅扶起来。”
陈清朗不敢怠慢,急忙扶起了轮椅,将其推到店长面前。然后,店长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到了轮椅上。
“绿萝,他欺负你了吗?”店长抚摸着女孩的长发问道。
这名叫绿萝的女孩怯生生、软糯糯得回答道:“不是的父亲,我闻到了一股气息,像妈妈一样的气息。”
店长叹了一口气,眼眶竟然红了,轻轻将女儿搂进怀里,哽咽道:“是爸爸没用,没照顾好妈妈……”
陈清朗第一次见到店长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那双从来都是耸立的肩膀好似塌了下来,留给别人的只是一个落寞的中年男人形象。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店长开口道:“小子,让你看笑话了。如你所见,她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我女儿。也托你的福,她居然肯开门了。”
这时,绿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不矜持,她将脸更深入地埋到她父亲怀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对不起。我…我…”
陈清朗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女孩子的道歉,他无助地看了一眼店长。
店长接过话茬:“我来解释一下吧。”于是在陈清朗的倾听中,店长娓娓道来:
“绿萝的母亲是西方的人。故事很老套,她是西方教廷的圣女,我以前是一位冒险者。”
“同东方文明一样,一些西方的信教者也致力于发掘遗迹乞求寻找到魔法文明的痕迹。是的,他们成功了,他们发现了几百年前光明教廷的遗迹。”
“魔法文明曾经是什么样子不得而知,但这群信教者的确使用出来一种名为光明魔法的神奇力量。”
“但这种魔法有种弊端,需要找到一个信仰寄托者,信仰越虔诚,能使出来魔法威力也就越大,而圣女就是信仰最虔诚的那一类人,同时,圣女也被别人信仰。”
“后来他们发现他们的信仰寄托者所能给他们提供上限已经达到了,无论多么虔诚,实力都无法突破五级。”
店长像是回忆般,咋了咂嘴继续说道:
“传闻曾经光明教廷的最高级信仰寄托者是一个名为上帝的全知全能者,他创造了一切,他的事迹被一本名为‘圣经’的书记载。而光明教廷就在四处发掘遗迹,希望找到‘圣经’。”
陈清朗忍不住插嘴道:“既然知道了上帝,直接信仰就行,为什么还需要圣经?”
店长摇摇头,回答道:“未知其形、未知其事,是不可以成为信仰寄托者的,他们要想更进一步,就只能发掘出那本书,知其形、知其事,在脑海中构建出让自己都信服的全知全能者形象,才能使用这种魔法之力。”
“我作为冒险者,参与相关挖掘行动,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圣女,也就是绿萝的母亲。遗迹不是那么好发掘的,远离城市,随时都要抵御兽的进攻,在一次小型兽潮中,我救了被兽潮冲散了教廷队伍的圣女,英雄救美的情节很老套,也很好用,我们后来就相爱了。”
“高高在上的圣女作为别人的信仰寄托者必须是纯洁无暇的,怎么可以与男人在一起!圣女——哦对了,她叫奥萝拉,与我一起逃到了东方的临江城。”
陈清朗大吃一惊,同他刚穿越过来的遭遇一样,临江城是上百个小城市之一,前几年毁于兽潮,不过他忍住了自己情感冲动,继续听店长的叙述。
“我们过得很快乐,她喜欢绿萝,在窗边种了几棵,微风吹过绿萝会随着她的发丝一起摆动。后来我们就有了女儿。”
“又过了五六年,我们女儿也长大了,她完美继承她妈妈的天赋,对光的魔法有着天生的亲和力,于是奥萝拉成为了她的信仰寄托者。”
店长说到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绿萝以前真的很爱笑,她总是把自己最开心的一面展现给别人,她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不断温暖着我和奥萝拉,我本以为幸福的日子会一直持续,结果——”
“是兽潮!这该死的兽潮!为什么会突然降临在临江城!我和奥萝拉拼尽全力也不能杀死那只巨大的兽。奥萝拉为了我和绿萝,使用了献祭魔法,杀死了巨兽,也杀死了自己。”
“但是绿萝还是被倒下的巨石砸中了,我也身受重伤,我努力爬到绿萝旁边,把她搂在怀里,尘埃逐渐将我掩埋。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救援队在废墟里挖出了我和绿萝,把我们送进了医院。”
“我听见了绿萝的哭声,她第一次没对世界露出笑脸,她像一只坏掉的水龙头,眼泪从她眼眶里滚出,我想安慰她,但我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是一株茂盛的绿萝,我的泪水也滚了出来。”
“后来,我们搬到了这座城市,为了纪念她的母亲,取了她最爱的植物的称呼,以绿萝为名。绿萝从此也失去了笑容,把自己锁在屋里。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