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白色通道上,白色短靴有节奏地前进着。“嗒”地一声,伊尔微笑着站在两扇白色房门之间。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走廊的尽头,用极其柔和的声音,清晰地宣布着皇帝的驾崩。房间内出奇的安静,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被囚禁的两人绝对不会因为皇帝的驾崩而有所动摇。相反地,他们也许会因此而有所行动,如果他们没有被囚禁的话。
宣布死讯可不是伊尔的职责,他只不过是想提醒伊莲。身为特莱尔大陆的第一公主,伊莲对于叔叔的死居然没有半点的伤痛,这让伊莲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是因为憎恨吗?不,伊莲很清楚自己对于叔叔没有仇恨,只有悲哀。悲哀的是,这位君王没能驾驭朝臣,而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那么这个提线木偶散架的同时,就代表着另一个新的木偶即将被完成。
“公主殿下,您大可放心。新的木偶还没有上台演出呢,因为完成这个木偶还需要另一种材料。”
伊尔站在门外,语气舒缓而尖锐。他相信房间内的两人绝对不是笨蛋。伊莲和格兰特在各自的房内倏然地颤抖了一下,几乎同时冲向房门。
“伊尔,我不许你伤害我哥哥!”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伊尔!”
急躁的喊声在狭长的通道上回响着,伊莲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了。她有些颓丧地靠着房门,心如同她的身体一般急速地滑落到了冰冷的地上。
作为特莱尔大陆的王位继承人,罗伊顺理成章地在加冕仪式之前入主了特列斯宫殿。皱着眉头环视着周围奢华的装饰,这个仅仅被用来当做书房的房间,居然罗列了如此之多珍贵的水晶和宝石,就连那些书柜都用了最好的花梨木,并且大范围地使用金箔来体现皇家的尊贵。罗伊想着如果变卖掉这里的一切,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贫民区的百姓。
“罗伊殿下。到时间试穿礼服了。”
卡特莱斯的身故,给罗伊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的王位,还有数之不尽的危机,当然,那些在伊莲和米莱眼中不值一提的繁文缛节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冕,但在仪式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让罗伊开始讨厌起自己的身份了。
“殿下,请您把双手平举。”
听任这些宫廷裁衣师有规律的指挥,罗伊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悦。尽管如此,还是乖乖地平举起双手,让那些侍女为自己穿衣束带。就这样,一件礼服试穿、修改,接着又是试穿,然后再修改。这么反反复复了数十次之后,窗外的阳光早已由绚丽变成了暗红。
看着他们向自己屈膝行礼,罗伊有些厌烦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殿。站在用深蓝色的大理石铺设的走廊上,看着由无数玻璃组成的圆弧形穹顶外深蓝的星空,罗伊有了那么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条除了地面其余都由玻璃组成的宽阔长廊,是通向温室的通道。记得幼时的自己总是喜欢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天,回忆着儿时的一切,罗伊的唇边泛出了笑意。
这座圆形的建筑,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水晶。然而建筑内却是一片生机盎然。林林总总的稀有植物被有序地排列着,在葱茏的绿意的衬托下,那些有着斑斓色彩的花朵显得更为的夺目。罗伊的表情在这里变得柔和起来,那些曾经的回忆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被回放。
悠然地在这绿意间散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温室的尽头。推开眼前的玻璃门,一座与世隔绝的庭院出现在罗伊的视线中。这座庭院只属于温室,并不与其他的宫殿相连。虽说是庭院,但除了在微风中泛着碧波的大片草地外,就只有一棵时而闪出银光的大树——赫兰木。
罗伊闭上双目,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向大树,当自己的背部紧紧贴合着树干时,他感觉到了一种温暖。那种温和的感觉是如此的亲切,静静地做了个深呼吸,罗伊似乎闻到了某种香气,但是对于香料知之甚少的他无法探知究竟是什么。微微睁开眼的罗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梦幻起来,他的身体缓缓地沿着树干滑落……
“你究竟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被华丽的金色所笼罩着的伊莲正愤怒地盯视着眼前的男子,高贵的紫罗兰色的晚礼服随着她的身体一起颤抖着。
“他的生命无虞,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我可以保证那两个你最珍视的男人都不会有事。”
伊尔微笑着回答,然而在微笑之下的却是充满杀意的冰冷。
“我要见罗伊。”
努力克制着要冲上去扇他一耳光的冲动,伊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
伊尔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即使让他们兄妹相见也不会有什么障碍。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此刻的罗伊正如同睡美人一般沉睡着。
暗红色的四柱雕花大床被米白色的薄纱轻轻笼罩着,米色的墙壁映衬得那些暗红色的家具更为的艳丽。纤细的手臂轻撩起眼前的薄纱,淡金色的丝被正静静地覆盖着罗伊瘦削的身躯。伊莲无力地跪在床沿边上,紧抿着双唇却依旧无法阻挡泪水的滑落,透明的液体在淡金色的丝被上缓缓地晕开。
“我说过,他的生命无虞。”
伊尔的话让伊莲的怒火倏然地燃烧起来。
“哼!罗伊的生命是无虞,但是现如今的他,和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差别!你到底对我哥哥做过什么!”
“没有什么啊,只是在他的周围点了熏香而已。”
伊尔耸肩微笑,对于他而言,熏香如同自己的血液一般。
“熏香?”
伊莲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对于熏香,她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睡莲!”
看着伊尔那邪肆的笑,伊莲知道自己猜对了。睡莲,顾名思义,凡是闻到睡莲的香气,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之中。至于究竟睡多久却无人知道,但迄今为止,所有因睡莲而沉睡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醒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都在沉睡中去世了。要想解开睡莲的效用,只有伽罗香,这是一种能够让大脑清醒的香料,但对于疲劳的人而言,它又是一种催眠香料,而它的香气十分的温和,并不刺激。
“伽罗香,只有你们米歇尔一族的王族——莫利安·米歇尔才有!”
看着愤怒不已的伊莲,伊尔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美丽公主的确很是聪明。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所用香料的名称,就连解药也已经想到了。真不知道自己选择她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公主殿下,您要伽罗香的话,我有。但是,您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
“我明白了。”
“很好。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如果他死了,我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伊尔十分满意地看着伊莲,随即便挥手示意侍从进来。
“听着,好好照顾这位少爷。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要用你的脑袋来祭。”
侍从唯唯诺诺地应着,对于伊尔的话,自己不敢有半点不服从。
“这是怎么回事!?”
愤怒地曼迪斯将手中的淡金色羊皮纸扔向了克拉福特的脸,从声音来判断,下手的力道十分地大,克拉福特那光洁的额头上有着淡淡的红色印记。吃痛的卢卡斯特却不敢多言,只是颤颤巍巍地拾起了面前的羊皮纸。
那张漂亮,光洁的淡金色羊皮纸上赫然写着,“兹因原王位继承人,先帝卡特莱斯·安·吉奥波特之嫡系侄儿,罗伊·安·吉奥波特突遭不幸,卧病昏迷至今,无法正常治理朝政。由元老院与议院共同商议并决定,由先帝卡特莱斯·安·吉奥波特之嫡系侄儿,罗伊·安·吉奥波特孪生胞妹,伊莲·安·吉奥波特继任王位。望诸臣能协力辅佐。——元老院,萨迪罗特·安·吉奥波特。”
惊愕的克拉福特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原以为卡特莱斯的去世,索德的定罪,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自己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物。然而,罗伊的昏迷却让他的全盘计划都付诸流水。
“看来,萨迪罗特这个老家伙是要和我们斗到底了!”
“可是,萨迪罗特不是和卡尔罗斯一样,都是放弃了王位的亲王吗?”
克拉福特所说的萨迪罗特,是卡尔罗斯和卡特莱斯的叔叔。他的性格与卡尔罗斯极为相似,并且与他一样,在面临王位继承的问题上,选择了放弃。但是,和卡尔罗斯不同的是,萨迪罗特在退出王位争夺的同时,也成为了元老院最高位的元老。而致使他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是,当时的元老院极其的腐败糜烂,为了不使自己的祖国被这样的腐败糜烂所同化,他决心要改变整个元老院。而他的果决与勇敢,以及他的智慧帮助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别以为放弃了王位,就是没有用的皇子。越是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才是越强大的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位置,了解自己的能力。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
曼迪斯冷冷地看了一眼卢卡斯特,转身走到他的身边,从他的手中抽走了那张羊皮纸。
“萨迪罗特很聪明。不管罗伊的昏迷是否与他有关,都已经让他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并且他发挥得很好。看来,他很清楚我们想要把罗伊当做傀儡的想法。所以他把皇帝换成了伊莲。要知道,相对于罗伊而言,伊莲这个小女子才是这个国家最难对付的贵族。”
克拉福特有些不解的望着曼迪斯。
“伊莲虽是女子,但是和她的父母一样,极度讨厌我们这些贵族。并且厌恶腐败。相信她不会让这个国家陷入糜烂。”
此时的克拉福特终于明白了萨迪罗特的用意,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想法,并且有着一样智慧的女子将会代替萨迪罗特,带领这个国家走出阴霾。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以静制动。”
这是曼迪斯最后的话,如今的自己已经不能有什么行动了,如果有,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如果被萨迪罗特和伊莲抓到什么把柄的话,自己可就要做好墙倒众人推的准备了。
庄严而华丽的元老院内寂静如常,萨迪罗特站在开满蓝色风信子的花坛前,静静地凝视着。
“殿下。”
“哦,拉摩尔。你来的正好,看看这些风信子,很有精神吧。”
回头望见自己的秘书拉摩尔正恭敬地站立在侧,萨迪罗特一扫方才的担忧,一脸笑意地问道。
“是的,这些风信子的确十分的艳丽。”
拉摩尔的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虽然他的容貌极其普通,甚至普通到了让人可以忽略的地步。但他的才智却让人欲罢不能,被称为特莱尔大陆智囊的他,在拒绝了众多贵胄的邀请之后,却将手递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萨迪罗特·安·吉奥波特。
灰白色的及肩长发被井然有序地梳理在脑后,褐色的眸子中荡漾着柔和的波光。一袭白色的,镶着金色滚边的法袍略显宽松地套在他修长的身躯上。黑色的皮鞋被擦拭得光亮如新,虽然他已经穿了多年。站在萨迪罗特的身边,才略微感觉到拉摩尔其实比年逾七旬的萨迪罗特要矮了半个头。
相比之下,萨迪罗特这个老年人似乎比拉摩尔更健壮。结实的身体被白色法袍包裹着,这让更多的人好奇,这法袍之下的身体更多的是肌肉还是赘肉。深褐色的短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那张看似只有五十来岁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蓝色的风信子是所有风信子的始祖哦。”
萨迪罗特用一种和自己小孙子说话的口吻说道。
“拉摩尔,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生命,殿下。”
毫无疑问,这样的问题对于拉摩尔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哈哈……这样的问题似乎问得有些多余,特莱尔大陆的智囊怎么会不知道呢。”
萨迪罗特有些自嘲地说道。
“生命啊。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才显得更为珍贵啊。”
叹息声随风飘扬,萨迪罗特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风信子纤薄的花瓣。
“拉摩尔,我亲爱的罗伊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当中。”
拉摩尔恭敬地回答道。对于元老院的首席秘书而言,要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再者,对方似乎也无意隐瞒罗伊的行踪,而是十分大方地让他得到了消息。
“看来这个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呢。”
萨迪罗特站起身,朝着一旁的紫藤花架走去。
“曼迪斯怎么样了?他应该已经收到我的手谕了。”
拉摩尔略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反应似乎不怎么好。”
早已料到这个答案的萨迪罗特,轻啜了一口手中的花茶。
“他如果很高兴的话,我会很烦恼的。”
“殿下。您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对于拉摩尔的问题,萨迪罗特故作思考地想了一会儿。
“当然是喝茶喽。”
答案如同所预料的那样,拉摩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倾身向前的他端起手边的白瓷茶壶为萨迪罗特徐徐地斟上一杯花茶。
“公主殿下,您的家族果然不同凡响啊。”
把玩着手中的淡金色羊皮卷,伊尔一脸邪肆地笑。
“萨迪罗特爷爷?”
“不然还有谁,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正确的决定。”
看着伊尔那放肆的笑,伊莲有些嫌恶地别过脸去。望着窗外被微风吹拂的婆娑作响的树叶,伊莲原本就涟漪重重的内心,似乎更加地不安。
“公主殿下,还是请您更衣吧。在接连失去了两个君王之后,您的臣民可是很渴望一位明君的。”
“您觉得我是一位明君吗?”
伊莲斜睨了一眼伊尔,眼中的不屑并没有让伊尔恼怒。
“您当然会是一位明君,并且会名垂千史。”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伊莲的耳际划过,相当到位的行礼,略微冰冷的嘴唇在伊莲纤弱而白皙的手背上落下淡淡地一吻。伊莲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明知那样的行为十分的无礼,但她还是无法克制地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着伊莲紧握着被自己亲吻过的手,伊尔的唇角微微地上扬。
“那么,请您更衣吧。我会在大厅里恭候您的。”
说完,伊尔便轻笑着退出了房间。浑身颤抖的伊莲在一瞬间,如同被吸走了全身的空气一般,虚脱得跪倒在了地上。
特列斯宫殿的正殿内,一片繁花似锦。乳白色的墙体上悬挂着被擦亮一新的金色徽章,昂首怒吼地黄金狮子象征着吉奥波特家族对于特莱尔大陆的绝对统治。徽章下的红色天鹅绒包裹着的高背金色王座,在这座白色的建筑物内,显得突兀但耀眼。
红色的羊毛地毯镶着金色的滚边,从王座的底部延伸至正殿的门口。高耸的墙体上挂着由鲜花制成的花带,每隔一段就有一个花环悬挂其中,花环下垂着金色的流苏。高挑的穹顶描着金线,用彩色的珐琅拼凑出六芒星的图案。白色的有着细小纹路地大理石地砖光滑如镜,粗壮的白色石柱的顶部和底部有着简单却华丽的浮雕。乳白色的大门上用金色的线描绘出了华丽的图案,金色的门把上镶嵌着黄金狮子的徽章。
伊莲在侍女的陪伴下,呆立在走廊的尽头,双眼茫然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公主殿下,不,陛下,请前往正殿。”
娜塔莉女官向伊莲行屈膝礼,并以沉稳地声音将神游的伊莲唤回。完全不能想象这个声音来自于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女子,这个有着美丽容貌的女子,低垂着眼睑等待着她的女王陛下。
“走吧。”
做了一个长长地深呼吸,将阻隔在胸口的那股紧张感完全地舍弃掉。仰起头,仍有些发抖的双手轻提着白色的长裙,在娜塔莉女官的引领下,走向了那扇大门。
已经被装饰一新的正殿内,大臣们都带着不同地心情望着那扇即将开启的大门,他们在等待着他们新的君王。曼迪斯站在群臣的首位,他旁若无人地站在王座之下,眼睛望着前方,似乎那扇大门对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这扇乳白色的命运之门终于在伊莲的忐忑中徐徐地打开了,银色的高跟鞋在红色的地毯上闪耀着光芒。银色的皇冠从群臣的眼前划过,镶着珍珠的白色长裙拖拽过红色的地毯,最后安静地垂落在高贵的王座之下。
身穿镶着金色滚边的红色教袍的大主教,早已恭敬地站在王座之前,身后的两位教士则是带着庄严地表情,手捧着金色的王冠和套在金色剑鞘中的长剑,静穆地站在两边。
白色的珍珠长裙娓娓地下垂,修长的身躯随着弯曲的膝盖,轻轻地向前。伊莲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主教黑色的鞋尖。
议政厅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至于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主教庄严地端起左手边的王冠,悬空于伊莲的头顶。
“此时此刻,吾将这至上之权利,赐予您,吾之君王。”
金色的王冠被郑重地戴在了伊莲盘起的发髻上,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透过头皮贯穿了自己的全身。伊莲闭上眼无奈地承受着。
“吾之君王啊,请接受来自于神的馈赠。它将为您带来无穷之力量,人民将在您的带领下走出困顿,迎来光明。”
随着主教的颂词,一柄金色的长剑侧卧于伊莲的右肩上。主教收回长剑,并恭敬地以双手捧至伊莲的面前。伊莲抬起头,满怀着虔诚之心,同样以双手接过。
在娜塔莉女官的搀扶下,伊莲轻缓地起身。主教和教士也随之退至一旁。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座,伊莲微皱了一下眉头。
“参见陛下!”
群臣的山呼,行礼让伊莲有些迷茫,她呆愣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常态。
“我,伊莲·安·吉奥波特,从今日起,继任特莱尔大陆君王之位。将恪尽职守,以臣民的利益为优先,安邦定国。”
曼迪斯闭着双目,对于伊莲的宣言不置可否。
“陛下,很高兴您有这样的想法。相信特莱尔大陆在您的领导之下,势必会更加繁荣。”
伊莲望了一眼座下的曼迪斯,这个让她讨厌到极致的宰相,居然可以如此镇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这不禁让她有种唾弃他的冲动。
“哪里。无论如何,我还是需要像您这样忠心的大臣来辅佐的,身为特莱尔大陆的宰相,我相信曼迪斯阁下一定会殚精竭虑,死而后已的。”
曼迪斯斜睨了一眼这位新上任的君王,果然与罗伊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虽为孪生兄妹,但伊莲的气魄绝对在罗伊之上。要说君王的人选的确非她莫属。
“陛下谬赞了。”
躬身一个行礼,似乎是举白旗投降了。然而在伊莲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怎么会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而让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呢?于是,伊莲以一个微笑算是结束了一段看似英明君主与忠心宰相的对话。
“阁下。”
克拉福特战战兢兢地站在曼迪斯的身后,他太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好啊。终于让他得逞了。”
曼迪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是指萨迪罗特吗?”
“哼,你不觉得也有可能是伊尔吗?”
“伊尔?”
克拉福特有些讶异地看着曼迪斯。
“萨迪罗特的确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伊尔也有。他可是一个野心勃勃地人啊。”
曼迪斯轻啜了一口咖啡,看着慢慢升腾起来的氤氲,曼迪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法捉摸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