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不过来气……
消逝的意识让我感觉到自己正如溺水的倒霉蛋般慢慢沉入水底，浸入未知的黑暗深处……
一切仿佛都归于虚无，仿佛自己是加缪作品中的局外者一般……
“睁开眼睛……不……不不！”
“这一切……”
“都是假的！”
“虚无底部”中传来马斯洛·伦道夫的声音，可这竭尽全力嘶吼声在这里也不值一提，宛如水中的一个气泡破裂开一般。
“啪—”
————
“他妈的……疼死老子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然睁开自己的双眼，视线所及的地方模糊而朦胧。
自己的状态无疑是被惊醒的，毕竟现在他感觉到心脏正跳个不停，像是要蹦出来一般。呼吸也急促起来，像是要把空气中所含的氧气全部吸进肺里一般。
男人的瞳孔为了适应光线而如同猫眼睛一般缩小，不一会他扭头环视便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火柴盒般的大小的四十五平方米的出租屋，四面墙壁都被刷上了刺眼而单调的白色。
即使房间很小，但里面依旧塞了一张可以被当做“沙发”或是“床”作用的休息用具，一张被刷成褐色的合成木书桌，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以及一面高得不正常的古典欧式镜子。
“这是……我的家？”男人自问道，他看着房间中散发着廉价而熟悉气息的物品后，男人确定了这个屋子是他的做梦都想回到的家。
“哈哈哈……我马斯洛·伦道夫……终于……”男人大声笑道，身体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提醒了他什么，他摇了摇头。
“我是……马斯洛·伦道夫？不，我是陶明涛啊……”他用力捶了捶发胀的脑袋说道，自己的意识似乎已经被“幻觉”影响了。
“既然我在床上醒来了，那些一定是幻觉吧，可不能再被影响下去了……”
陶明涛起身准备去桌子上拿药，可稍一用力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猛吸一口凉气。
“嘶——”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与上衣定睛一看，腹部有一条三公分长的撕裂伤口，明显就是锐器所伤。
狰狞的伤口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而且已经凝血结痂。陶明涛明显记得之前自己的腹部并没有这么长的伤口，而如今这梦魇般的符号使他想起了自己在“幻觉”中的经历。
被名为“费金”的怪物用匕首刺进腹部，然后用手枪一枪毙命。
“伤口的位置在腹部，难不成？……”
“这并不是幻觉？！”
陶明涛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右侧——这是被手枪击中的位置，可所幸的是除了头部的阵痛之外，并没有子弹留下的弹孔。
“不不……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也许……也许是病发了而一不小心弄伤的……”陶明涛支起身体颤抖地说道。
这种情况对于陶明涛来说并不是偶然事件，自己在没吃药之前就有好几次刚起床就发现了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伤口。
不过自己只出现这种情况还在“病情史”上还算好的，最头疼与难熬的是这种情况伴随着幻觉，幻听。
现如今陶明涛起床的时候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幻想种”在房间中爬来爬去也早已经不足为奇。
毕竟一切都是假的，只要遵从医生的话，吃药就可以抑制住幻觉，身体出现莫名其妙的伤口也会减少发生频率。
“得赶紧吃药，我可不想醒来的时候看到四条腿在墙上爬来爬去的海绵宝宝。”陶明涛喃喃自语道。
他连忙跌跌撞撞地下床，走到位于床右方的书桌，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恐慌，自己的双脚颤抖不停。
陶明涛单手撑在积灰的桌面上，用目光大概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药物。这些药物垫在写着乱七八糟语句的白稿纸之上，似乎也继承了它主人颓废的感觉。
“氟哌啶醇片……”陶明涛从花花绿绿的“药罐堆”中拿起了一瓶白色的药瓶上面写着“氟哌啶醇片”五个大字。
他用手使劲扭开药瓶，从中倒出两片扔进嘴里，再从放在房间角落的箱装纯净水中抽出一瓶，用力拧开猛喝一口，连同药片一起咽了下去。
“咳咳……这药可真带劲……”陶明涛在感受到这熟悉的苦味吐了吐舌头，幸好这味道没有遗留过多在口腔中。
喝完药后，陶明涛将药瓶放在了它的原位——一张写满了凌乱字体的白纸之上，看着被压在各式各样药物之下的白纸，陶明涛戏谑地感叹道。
“理想终究是败给了现实。”
他随意从中抽出了一张纸看着上面写的语句便读了出来。
“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于世上，就得摧毁这个世界。”
陶明涛念完之后，笑了笑便将纸放回了原位。这句话来自自己原来最喜欢的《德米安》一书中，也是自己当时作为“沙雕文艺青年”最喜欢的一句话。
“要是没有得这无缘无故的病，说不定自己已经是一名作家了。”他自嘲道便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要确切的形容他目前的状态，大概是躺尸的状态。自己除了维持基本的生存与发癫之外别无其它动作。
“要是按照原本的发展路线……我大概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吧。”陶明涛从抽屉中掏出一盒红色的大卫杜夫香烟，正欲掏出一根，这时门铃响了。
“可真会挑时间的。”当陶明涛嘟囔着。听到声音后，他急忙起身小跑到门前打开门。
当他打开门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内着黑色西服套装，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的年轻男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那纯白的头发，他患有罕见的白化病。为了避免被阳光伤害到眼睛而戴上了墨镜。
他此刻正靠着墙壁，用手扶了扶墨镜后笑眯眯地看着陶明涛。
“陶先生，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