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怎么这个时候来?”陶明涛似乎并不意外这“不速之客”,他双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袋子后,将对方请入了房中。
眼见这个笑嘻嘻的男子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名叫张白羽,他是陶明涛在国外工作的哥哥为他找的心理医生兼“起居照顾师”。
在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与自己得上精神分裂症后,他的全部起居与心理治疗由张白羽一人负责。
每个月的月末,哥哥将一部分资金打入陶明涛的银行卡上——这是他在失去文职工作后全部的生活资金来源。
“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张白羽在门口尴尬地挠了挠头,便进入了房间中。
他似乎到哪都穿着那身黑色西服套装,似乎是为了维持住绅士的性格与人设。而外面那层白大褂只是为了象征着自己医生的身份而迫不得已加上的。
与其说他是心理医生,其所带来的感觉不如是优雅的管家。
“最近,病情怎么样?”张白羽将背包放在椅子上后,转身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墨镜摘掉问道。
“还好,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陶明涛坐在床边说道。
“只是……”
“只是什么?”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陶明涛又回想到了之前恐怖的经历,他用干瘦的手臂抱住了头。
“什么梦?”张白羽显然对陶明涛的梦境来了兴趣,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杯子去房间角落的饮水机接了点热水递给了陶明涛。
“谢谢。”
“不客气,请慢慢说。”陶明涛接过热水后情绪稳定了许多,手上的温度仿佛在提醒他现如今已经离开了那个“地狱”。
“我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体上……”他看着张白羽那粉色的瞳孔开始了讲述,张白羽从背包掏出了本子与黑笔开始记录。
“我被名为盗尸人少女打晕后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最后我被名为费金的青年用枪杀死了……他的背上还趴着一只头部剪刀形状的怪物……”陶明涛讲完之后大喘了一口气,大滴的汗珠随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尽管陶明涛的讲述断断续续,但张白羽仍然详细地记录在本子上,
“医生,这梦是代表着什么呢?……为什么如此的真实,这梦境究竟有什么含义?”
“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其是类似于梦魇。”张白羽记录完后将笔帽盖在了笔上,他侧过头思考了一会说道。
“梦魇区别于梦境,其一并非自然的醒来,而是受到梦境中的刺激而强制性醒来,例如你刚才所说被一个名为费金的男人杀死。”
“其二,梦魇带给人的感觉相较于梦境更为真实,并且其会带来幻觉般的感受,醒来时候会伴随头疼等症状,精神分裂患者发生较多此症状。”
“不过,梦魇所带来的幻觉般的感受,其元素是源于现实生活中的。”
“譬如你所说的名为‘费金’的男人与名为‘南希’的盗尸人……”
“就来自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雾都孤儿》中。”张白羽侧过头看向陶明涛说道。
“《雾都孤儿》……我从来就没看过这本书啊?”
“那不清楚喽。”张白羽耸耸肩,将笔记本放入背包后便站了起来。
“总而言之,现在你的病情正在慢慢稳定下来,给你拿的药物还要坚持吃,这‘梦魇’般的症状我回去研究研究,有成果的话我会登门拜访的。”
张白羽向陶明涛打了个招呼,便戴上墨镜离开了,最后只留下沉思的陶明涛一人,房间又重新回归了寂静。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看过那本书,可书中的角色为什么成为自己幻觉的一部分呢?”
陶明涛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他起身坐在书桌前,从口袋掏出了一根“大卫杜夫”香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在思考期间的“吞云吐雾”能够有效的减少脑细胞的死亡速度,他用手锤了捶脑袋,随后从桌子上面随便抽出一张纸。
“‘梦魇’并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陶明涛随便找出一支笔,开始了一步步排查。
大到从吃的药物,小到这几天的睡眠时间与食用的东西。
可从结果来看并无收获。
“难道说我刚开始的思路就错了吗?”陶明涛用手指捏着燃着火星的纸烟在桌面扭了扭,烟草余烬在桌面流下了一道黑色的长印。
“还是不要再想了,这件事情就交给张白羽那小子吧。”
陶明涛将全身都靠在椅子上,抬头盯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浊气。
“今晚又是不眠之夜啊……”
他伸出右手熟练地从桌上拿起之前朋友送给他的安眠药,扭开后塞进了嘴中。
“希望这次梦的质量能好点,再也不要像上次那样。”
咽下安眠药的陶明涛正欲闭上眼睛,来享受自己的睡眠时光时,灯泡突然间熄灭了。
“啊?难道是跳闸了?”陶明涛起身走向开关位置拨弄两下,可还是无事发生。
“唉,廉价的出租房就是这样啊。”陶明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发生在廉价的出租房乃是家常便饭。
于是他拿起还剩两格电的智能手机打向了房东太太。
在得知自己所在的出租屋并非跳匝,而是自己这一片都彻底停电后,他瞬间感觉到最近很多的倒霉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艹”
“要是没有灯光,我即使是吃了安眠药也无法入睡啊。”他喃喃自语道。
“幸好早有准备。”他转身走到那古典欧式镜旁边,从其背后掏出了一根白烛插在似乎用了很久的蜡台上,随后将其点燃放在书桌上。
房间中的黑暗被白烛发出的光亮驱赶走了大部分。整个房间除了角落处,其它地方都能够大致看清楚。
“现在舒服多了。”陶明涛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说道,很显然他很享受现在时间的流逝。
白烛温暖的烛光让房间更为静谧,屋内的空气也似乎放慢了流动。
其遇到高温而融化的灯油顺着表面流下,滴落在烛台上片刻凝固,这是它为了驱赶黑暗而留下的痕迹。
可窗外的风有些许不识趣,擦着窗子“呼呼——”的刮着,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片刻之后,窗外的“世界”开始影响“窗内”的世界。
烛光变得越来越弱,黑暗在此刻又恢复了此前的状态,宛如看着落单山羊而垂诞欲滴的狼一般猛扑了上来。
神秘而不可察觉的气息隐藏在角落之中伺机待发。
“铛铛铛……”堆满药品的书桌之上传来的金属被规律敲击的响声,这使迷迷糊糊的陶明涛睁开了眼睛。
“什么声音……?”陶明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怪异的十字架与一封信。
与此同时,那古典欧式镜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一个太阳把另一个熄灭,宝剑和十字架都拿在一个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