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我给你的新谱子你有练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使房间里的女孩放下了手中的平板，以及上面的电子作业。
“还没，”女孩用了比平时说话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回答道，“我要准备一下下周的考试。”
“那这个月底的比赛怎么办？”
“只能弃权了啊，而且月底我要回...”女孩顿了顿，“月底我还要去爸爸那边啊。”
对方没有回答。
女孩的直觉使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出房间外。她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女人，女人手中端着杯子，眼神孤寂地看着面前没有打开的电视屏幕。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别帮我报名那个比赛，我不是很想去。”女孩幽怨地看着她，“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练琴谱。”
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杯子默默地放在客厅的方桌上，然后将侧脸转到女孩看不见的方向。
“我现在只想把钢琴当成爱好，偶尔弹一弹就好，学校那边的事情怎么都更重要一点吧。”
“反正我的要求就是不重要，对吧？”女人突然开了口，声音微弱无力。
“你又来了...”女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厌恶。
“比起参加比赛，你更想去你爸爸那边是吧？你爸爸的事情更重要是吧？”女人继续无力地说着。
“我没那么说啊！”女孩柔弱的声音大了一些，像是有点生气了。
“那你倒是多听听我的意见啊！”女人突然转过脸来，大声喊道。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势吓到了，导致她暂时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是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她很熟悉的脸，尽管被岁月刻下了不少的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脸上曾拥有过的美貌动人。不过此时，这张脸上充满着将要爆发一般的激动表情。
“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以前那么喜欢钢琴的，现在怎么就只想着学校里的事情了？就算你没去进修大学，你也可以成为顶尖的钢琴手！”女人继续大声说着，声音里面夹杂着些许怒气，“就因为你爸爸说希望你以后进入他的公司，你就想放弃了？”
女孩缓缓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你爸爸那边就那么好？你在那边难道有多受待见？”女人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别忘了，他可没抢着要你的抚养权，对他来说你能有多重要？”
“别说了...”女孩小声说道。
“你难道不明白吗？只有我才...”
“别说了！”女孩像是吼出来一样地，让女人停了下来。
“跟爸爸那边没关系，月底的比赛，我会抽时间去的，所以，你别说了，行吗？”女孩继续低着头。
女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又再度把头转了过去。女孩也同时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根本就不明白，晴，你是我女儿，”在女孩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女人微弱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要是以后也有个女儿，你就明白了。”
女孩听完后什么也没说就进入了房间，然后缓缓地把门锁上。
她步伐沉重地走到书桌边，两眼无神地看着书桌上摆放的东西，有她正在做的作业，几本摆放得很整齐的书，一个装着一株白色蝴蝶兰的小型花坛，还有一个装裱着照片的小相框，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的纪念照。
“我根本不想明白啊。”她小声地，又似乎很用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帆在自己住所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一边走一边发出奇怪的“啊啊啊”的长叹。
“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坐在沙发上的雪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就在十五分钟前，陈帆从雪芹的相片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一个在他看来只能在梦境中发生的事实。现在的他可谓是坐立不安，看上去相当有趣。
“我这是在做梦吧？”陈帆捏了捏自己的脸，“是做梦吧？马上就要醒来的吧？”
“不是啦...”
“我和...那个上官晴，结婚了...”
“对的，老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帆再度发出长叹。
“好了别叫啦！”雪芹踮起脚尖按住陈帆的肩膀，“快冷静下来吧，明明都是大人了。”
陈帆被雪芹重新按到沙发上坐好，他此刻抿着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陈帆有些不知所措，他此刻有很多话想说，但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会比较好。
“冷静下来了吗？”坐在他旁边的雪芹开了口，“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试着告诉你哦。”
陈帆沉默着，然后吞咽了一下，声音微弱地说道：“真的是我吗？我和上官...在未来结婚了？”
雪芹的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我说老爸，你该不会是兴奋到脑子坏掉了吧？这个问题你要怀疑几次才满意啊...”
“不是...我...”陈帆支支吾吾地，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一般，“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雪芹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哪里不明白？”
陈帆再度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为什么是我啊？”
“哈？”
陈帆的头微微垂下，他不自觉地捂上嘴，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小，“她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是跟我这种人啊...”
雪芹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来，然后呆呆地看着陈帆，一时语塞。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最后是雪芹开了口：
“老爸，你现在开心吗？”问了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陈帆的头缓缓抬起来，眼神里透着几分慌张。他张开嘴，吐了一大口气，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然后他突然闭上眼，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当然了，超开心的。”
“那不就行了吗？”雪芹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知道之后不怎么开心呢。”
“当然开心了啊，上官她啊，是个很棒的人啊。”陈帆歪着头，继续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和那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啊。”
“你一定很喜欢现在的妈妈，对吧？”雪芹坏笑着问了这个问题。
陈帆睁大眼睛看向她，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啊，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