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棋盘裂开了。
象棋棋子哗啦啦洒落一地。
洛大兵直接愣住了，干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这散落一地的棋子，过了一会儿之后，也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手朝对面的秃顶大叔勾了勾手。
“反正赢了，愿赌服输，拿钱来。”
“… …”
那秃顶大叔一脸憋屈，满脸不乐意似得扁了扁嘴。
这输了棋，丢了两百块钱不要紧，关键是他想不通，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给剃了光头。
“哟哟，罗老头，你刚刚不是挺能的吗？说老子下的臭，你这可比我惨，老子输这小姑娘的时候，至少还剩一对车，你这就剩了一个单边象。”
“去去去。”罗老头瞥了说风凉话的老头一眼，随后无奈地看向洛大兵，问，“小妹子，你咋下的那么厉害？”
“嘿，不是老子……呸，不是我厉害，是你下的太烂了。”洛大兵看着他，直断地说，“你把你那两对马当宝一样，我吃了你个马，你就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虽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说，他面子有些不好放，但他也不计较，直来直去挺好的，只是吸了一口气，问：“嘶——你这小丫头咋知道我喜欢保马的？”
这不是以前天天和你下吗？……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洛大兵也没想到，这罗老头那么十多年来，下棋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围着一对马转，只要把他的马给吃了，他就懵了。
“那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之前你可以让马保个炮，如果保炮的话，我这还麻烦了。结果你就舍不得你那匹马。”
旁边的另外一个大爷也笑着说道：“老罗，别人小姑娘一眼就看出你的问题了，还真是，你这棋路就没变过，哈哈——”
罗老头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撑着膝盖从竹板凳上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手机来。
“小妹子，微信转你行不？”
“… …”洛大兵顿了一下，问，“没现金啊？”
“这年头哪还带现金啊？微信多方便。”
“那欠着，改天下棋的时候，你再给我。”
“嗯……也行。”罗老头点了点头，随后又打量了一下洛大兵的脸庞，突然问道，“话说啊，小妹子，我以前咋没见过你啊？那么漂亮个小妹子，见过肯定有印象。你住这小区吗？”
“五单元602。”
“五单元602？”
罗老头有些诧异，他记得那是洛大兵住的地方。
洛大兵出车祸之后，他们一家搬走了，那间房子一直是洛大兵儿子在住。
“小妹子，你是洛川的啥？”
洛大兵顿时一笑，道：“我是他……”
这个时候，在旁边看着的洛川连忙走了出来。
他虽然感觉老爸不会直接说是他爹，但为了保险还是做了掩护。
“罗叔，她……是我远房表妹，最近借住我家。”
“哦，表妹啊？是说以前没见过。”罗老头挑了挑眉，朝他看了过来，道，“话说，洛小子，你今儿这么早就下班啦？”
“啊哈哈——今儿没加班而已。”
“那正好，我把输你表妹的钱微信转给你，你回去给她，现场结，免得别人说我赖账。”
洛川连忙摆了摆手，谢绝道：“不用，就下着玩的，哪还用得着钱啊？”
然而听他这话，一旁的洛大兵顿时不开心了，打断道：“咋能不要呢？老子……呸，我挣的，你不要，回去换成现金给我。”
罗老头也笑着附和了一句：“这愿赌服输，不给一会儿别人还以为我欺负别人小妹子呢，给小妹子买点好吃的，喏。”
说着，洛川的裤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一声，他摸出手机来一看，一个莲花头像的人给他发来了一个红包。
“那罗叔，谢了哈。”
“谢啥？这本来就是我赌输的，嗨，这小妹子下棋下得真好啊。”
洛川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老爸。
她倒是乐呵，见洛川看过去，还对洛川挑了挑眉，仿佛在求夸奖一样。
“嗯……表妹，咱们回去吧，我买了菜。”
洛大兵看了看他提着的两大包东西，点头：“行，那今晚老子……呸，我给你做回锅肉，走着。”
说着，她就勾着洛川的肩膀，把他往家的方向拉。
目送两人回去，那些老头一脸欣慰的议论起来。
“那小妹子可真是俊啊，咋以前都没听洛老头说过他家亲戚有那么俊的妹子，老子儿子这大学毕业了还没对象呢。”
“去去去，你这老头子惦记啥呢？洛老头在的时候，那小妹子才几岁啊？现在可不兴定什么娃娃亲啊，而且就算是定娃娃亲，那么俊颗白菜，也轮不到你家那小子来拱。”
“不过，话说回来啊……”
众人顿了一下，又看了看现在散落在地上的象棋和碎成了几瓣的棋盘，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咱们一起凑钱买个好点的？”
… …
走进单元门，上楼梯的时候，洛川就回忆着自己刚刚看见的那幅场景。
——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被一群油腻的中老年大叔围在中间……
如果单看这个场景，着实有些……怪。
关键是，这位少女似乎还和那群中老年大叔打成了一伙，融入了进去。
“爸，你今天干了些啥啊？”
“上午在家里看了会儿书，帮你小子把这屋子打扫了一下。下午就去楼下转了转，看见那几个老头子在老地方下棋，老子就凑上去下了几盘，赚了两百块。”洛大兵一脸怀念，道，“老罗下棋还是那么孬啊~这十六年了吧？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子以前就天天虐他，现在虐他一点成就感都莫得，呵——”
“… …”
“不过，老工友都还真成‘老’工友了啊哈哈……”
她看了看现在自己那双娇柔白嫩的爪子，感慨着吁出一口气来，但随后便把杂念抛之脑后，从洛川手里抢过装肉的塑料袋。
“老子看一下你买的肉。”
“… …”
洛大兵从塑料袋里抓出他买的五花肉，掂量了一下，顿时扭起眉毛。
“嘶——你这买的啥肉啊？”
“买的……五花肉啊？”
“五花肉？你这买的死猪肉吧。”洛大兵一脸嫌弃，“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肉都不会买呢？这肉起码放了一天半，都不新鲜了。一会儿回锅肉炒出来，那得老到嚼不动。”
洛川愣愣地看了看那块五花肉，他倒是觉得肥瘦分明，颜色也很鲜艳，根本不像是放了两天的肉。
“爸，这能看得出来啊？”
“你这些年白活了啊？你妈都没教过你怎么买肉啊？”
“……没”
“那下次带老子教你，那么大个人了，肉都不会买。”洛大兵扁着嘴，一脸嫌弃，“我看你小子以后结婚了咋办哦？”
看老爸现在的样子，洛川顿了一下，不由有些想笑，道：“这不，有老爸在吗？”
“去你妈的，你以后入洞房，未必还得老子在旁边指导你和你媳妇儿怎么入洞房啊？”
“这……这怎么就扯到洞房了啊？？？”
“那不早晚的事儿，你这辈子不结婚啊？哎——”洛大兵摆了摆手，随后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说起这个，你对福狸有什么看法没？”
“狐狸？洞房和狐狸有啥关系？”
“你甭管，你就回答老子的问题就好了。”
洛川脑补了一只赤狐，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道：“长得……挺可爱的，但是很臭？”
“臭啊？不拉屎、不窝尿就不臭了，福狸就是屎尿臭。”
“所以，爸，为啥从五花肉说到洞房，最后又说起狐狸？我没跟上你的逻辑啊。”
洛大兵看了看他，干脆没理，转移话题道：“走快点，老子饿了，回去炒吃饭。”
“爸，你还会饿啊？不是辟谷了吗？”
“……你管那么多，老子饿了就是饿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