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一位身穿红衣,脸上涂抹着脂粉的女孩出现在了画面上。
女孩本身年纪应该很小,纵使衣着成熟还花了浓妆,看上去也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她坐在一厢红床之上,脚不占地,赤足轻轻摇晃。
洛川看着画面上的女孩,愣了好半天,问:“这就是师娘?怎么看上去那么……年轻?”
“… …”
一旁的洛大兵扭了扭鼻梁,以一种幽怨地语气说道:“这是老子,你爹。”
“啊?!”洛川震惊,连忙又打量了一下画面上的女孩,问,“爸,你为啥穿成这样?还化了妆?”
“之前小少爷被劫走了,不是剩我和车夫了吗?”
“是啊。”
“那个车夫干脆载我到了京城,和我一合计。咱们就把那个小少爷的东西分了,然后就分道扬镳了。”
“之后呢?”
“之后……老子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吃东西。”
“再然后?”
“结果那家酒楼是青楼。”洛大兵一脸无奈,叹道,“白天就是正常的酒楼,晚上是青楼。当时那里的老鸨看老子是外来的,而且也没什么身份,就给老子上了一桌老子付不起的宴席,最后逼得老子签了卖身契……”
“所以……”洛川转回头看向定格的画面,问,“……爸,你这是准备接客了?”
“哎——这个时候,老子已经在那里接了五天客了,也幸好当时老子才十二岁,只能当清倌,要不然老子特么的……说来都是泪。”
“清倌?”
“就是只卖艺不卖身,陪聊倒酒什么的。来光顾的也基本是一些书生,老子会拉二胡,会写毛笔字,会念诗。这五天下来,老子给那青楼起码赚了好几千两银子,要是再做个几天,老子说不定能成京城名媛了,哈哈——厉害吧?”
“爸,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洛川一脸无语,问,“那这和师父、师娘有啥关系?”
“马上老子师父就来了。”
洛川顿了一下,大致脑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老爸当时孤苦伶仃,结果一位仙人恰逢路过,见他老爸根骨惊奇又持有升仙令,就帮忙赎回了卖身契。
这个邂逅倒是挺有侠者道义的,就像是小说里面写的那样。
洛川不由在想,他老爸的师父应该是一位仙风道骨的正值之人吧?
随后,期待地看回屏幕。
… …
洛大兵表情呆滞地坐在厢房的床榻旁边,看了看窗户外已经升起的弯月,蓦然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
“妈蛋,这到底咋回事儿啊?老子不是被车撞了吗?怎么到古代来了啊?而且还变成了个娘们儿。还有,这里到底啥朝代啊?慕朝?历史上有这个朝代吗?”
这时,门敲响了。
一个脸上长着许多痘痘的老太太和蔼地推开门,将脑袋探进来。
“小玲儿,来了一位有钱的傻大户,油水可足了。今儿你可是有望成为咱们青雀坊的头牌啊。”
“啊?”洛大兵一呆,随后无奈的应下,“哦。”
“好啦,婆婆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愿意,以后绝对不让你去艳倌那边,安心接客。”
那不是看在老子才来五天就给你赚了快一千两银子的份上吗?……洛大兵白了她一眼,道:“……好。”
“准备一下,客人马上就来了。”
说完,她便将门关上了。
洛大兵叹了一口气,从床边跳下来,抖了抖自己这身让他感觉非常不适的淡红色小裙子,坐到了厢房中间的圆凳上。
不一会儿,一位白衣白发,全身白得发亮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旁的老鸨弓着腰探手道:“公子,这位清倌唤作小玲儿,您看起来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老身就不给您说那些规矩了。”
青年看着坐在圆桌旁,脚刚刚接触地面的洛大兵,顿时眉毛一挑,将手中折扇一挥,对她说道:“本公子自当明白,你下去吧。”
“那祝公子玩得尽兴,老身先退下了。”
等老鸨关上了门之后,白衣青年直直地走到洛大兵身旁,抬起手中折扇,直接垫在她的下巴上,让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小姑娘芳龄几何?”
“十二。”
“怎会来这种地方的?是父母缺钱把你卖了吗?”
“公子觉得是,那就是吧。”洛大兵一脸叹气,问道,“公子想喝什么?女儿红还是万仙醉?”
“本公子倒是对这里的酒毫无兴趣。”
“那公子是要听我拉二胡吗?”
青年听着这话,扭了扭眉毛。
在他印象里,二胡这种乐器那都是一些老翁才会去学的,女子一般是筝琴琵琶,很少会有去学过二胡的女子。
“你会拉二胡?”
“嗯。”
“那你拉一曲,本公子听听。”
洛大兵耸了耸肩,随后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房间角落,将一把小二胡拿起,走回座位上,做好准备工作。
“那公子,你想听什么?”
“你会什么?”
“《井冈山上太阳红》、《南泥湾儿》、《红星闪闪照华夏》、《唱支山歌给D听》、《二泉映月》。”
青年一脸懵,问:“这些歌名为何那般……怪?”
“怪么?”
“罢了,就《二泉映月》,这曲名听上去不错。”
“……确定?”
“嗯,就这首。”
洛大兵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来听她拉《二泉映月》的人可不少,大多数都是在听她报上歌名之后,觉得这个名字比较“优美”,所以都会点这个。
可是——
几乎所有人,在听她拉这曲子之后,都会悲痛流涕,而且还会倾家荡产地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她冲“业绩”。
她就靠着这个赚了一大波古人的眼泪。
看了一眼白衣青年,她提醒了一句:“那开始了,一旁有手绢。”
“嗯?”
“……”
没管他的疑问,洛大兵右手拉动弓弦,一道由上至下地悲凉颤音蔓延开来,就仿佛演奏者一声饱含辛酸的叹息。
白衣青年顿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而随着曲调辗转,利用不断向上的旋律冲击和多变的节奏,将一种不甘屈服的个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听得心口发闷,鼻头一阵酸楚,只感叹——这个小丫头到底以前经历了什么才能,奏出这样的作得出来的曲调啊。
在洛大兵拉了两分钟之后,白衣青年也终于受不了了。
他捏了捏眼角,出声打断道:“够了!你……你这才十二岁,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世间疾苦,才能拉成这样?”
“… …”
古人真是多愁善感……洛大兵无奈摇头,同样的话她这几天听了好多遍了。
“公子,您要是喜欢,倒是可以多点两坛酒水。”
“不必,本公子帮你赎身!!!”白衣青年一拍桌子,连忙喊道:“老鸨!!老鸨!!给本公子进来!!”
老鸨似乎早就在外面恭候了,他话刚刚说完,那老太太连忙笑着推门走了进,满脸歉意地笑着,问道:“公子,可是小玲儿不合您的意?”
“本公子要为小玲儿赎身。说吧,多少银子?”
“赎身啊?”老鸨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一脸为难,道,“公子有所不知,小玲儿虽然十二岁,但毕竟是一位清倌,而且一身才气,样貌还那般漂亮。”
“别说那么多,多少银子?你提便是,本公子付得起。”
“那得这个数。”
老鸨比了一个“八”。
“八百两?”
“八千两。”老鸨笑了笑。
这价格可是个天价,就算是王侯大臣,也绝对得打退堂鼓。换言之,就是不卖的意思,只是没有说的那么直接而已。
“八千两?”白衣青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行,找你们会计来,我付你银票。”
“啊?!”老鸨一惊,连忙补了一句,道,“公子,这还没有算其它的杂费呀……可不止八千两。”
“这里一共一万两。”青年一脸平静,随后挥手就直接掏出了一沓银票,拍在了桌上,“够吗?不够再提,本公子今天就算是把你这青楼买下来,也要为她赎身。”
老鸨眼睛都瞪直了:“啊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