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成墨孤山遗子,桂杨核又添新柴

作者:哉憎伯MA 更新时间:2022/10/31 7:33:30 字数:2696

雪停了,贪婪的大雪走时带走了燕成墨的妻子、羊圈里那只有奶的,唯一的母羊。他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如同窗外的白雪,静静地等待阳光将他融化。燕成墨看着家里仅剩的几粒黄豆和昨夜刚死的一只母羊,又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孩子,想着孩子过会儿饿醒后的啼哭,他想哭,可又不知该从何哭起,他的血与泪已经被生活这个禽兽吃干抹净。也许现在的他已经没法谈生活了,甚至连生存都有些勉强,顶多算是苟活。

“反正跟着我你也是痛苦的“他对着孩子自言自语,“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你现在就死掉吧。”

他把孩子放在床上,拿起靠在门边的锄头,想一锄头把孩子砸死。他用颤抖的糙手把锄头举到头顶“呀”的一声大喊,将锄头狠狠地砸下去。

孩子没死,燕成墨在锄头停在孩子额头上空的时候就不忍心再往下砸。锄头“哐当”一声从燕成墨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他用手捂着嘴,红着眼,对着床上的孩子缓缓跪下,嘴里不停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许久,房间被这道歉声充满。

燕成墨早饭都没吃就踩着一串脚印走了,他要去斜妄坡的后山坡,到了那里再往北有一座山常年无人来往,现在大雪一下,让山又添一丝孤独。燕成墨背着孩子爬上了半山腰,

走进了一处背着太阳,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燕成墨出山洞时红着眼又看了一眼强裸中的婴儿,擤了擤鼻涕鼻涕独自走下山去。

中午,桂杨核拿看一支手杖,身后跟着十多名仆人来到了这座无名山。身后的仆人,或拿粗布麻袋,或拿药箱,仆从的队伍里还掺着另一个身穿虎皮衣,脚穿羊毛白袜,踩着鹿毛

千层底,头上裹着黑色粗布头巾,留着硬茬油黑络腮胡,背着三尺八两铁扳斧,腰上别着约莫半尺虎骨刀,另一边则是二两酒胡芦的山野猎人。至于为什么猎人拿的是报斧而非弓,他自己说那是因为他们斧猎帮个个是壮汉,拿斧头打猎是他们帮的规矩。

“嗯,差不多就是这儿了”那人说道,随后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还有劳虎兄了“桂杨核道,

“放心吧,我们斧猎帮的人,从来不会空手而归,先生只管在这里等,我赶日落之前便可回来”说完他又喝了口酒,然后从背上卸下扳斧拿在手里,径自向山中走去。

看他渐行渐远,桂杨核对着身边的仆人轻声说了句“跟上他”,随后三两仆人便悄悄跟了上去。

桂杨核坐在一处平整的石头,把一对狮子头(文玩核桃的一种)放在手中来回翻滚把玩,眼睛微张,嘴里哼着青楼风月小调“客官你莫走,入了这青楼,当把愁与苦,借酒消一夜……世人都语青楼丑,官宦老爷不出走。不娶妻来不纳妾,嗯哼,风月吹散千古愁。”

哼了半天,全是青楼里广为流传的黄言荤段,哼着哼着,桂杨核的脸上就慢慢泛起红晕。

太阳不觉间已然爬高,山洞里的孩子一早上没吃奶再加上山中气温低、自然要闹。“哇”的一声,打破了山中的清静,随后就是“呜哇、哇鸣”的哭泣声,好像他在以哭声咒骂这世界,咒骂世界的不公。哭声悠悠荡荡飘进了桂杨核的耳朵,打破了他的幻想。桂杨核睁开双眼,把核桃握在手中缓缓起身,随着声音望去,只觉着那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便收起核桃,挺直腰杆,朝声源处走去,身后的仆人也随之而动。

距离不远,稍微走几步就到了山洞口,他看那孩子被人用拼凑起来的布裹好,放在洞口,便好奇走过去抱起,结果一摸才发现底下已经湿了一片。桂杨核将孩子小心地放在地上,解开襁裸,又令身旁的一仆从将一件带上山的备用大衣递给他用大衣把孩子裹好,抱在怀里哄哭。哄了许久,也不见孩子止哭,他想着应是孩子饿了,便把孩子递给身边一名待从

“把孩子送下山去,这应该是谁家的弃婴,我记得羊圈里有只羊这些天下了羊羔,让他喝点羊奶,安抚好后交给那老妈子照顾。”

“遵命,老爷”说罢仆从便下山去了。

看罢桂杨核,再去看那虎兄,

自打虎兄独自上山后,就东跑西窜,找了块能晒太阳的地方将板斧往地上一插,雪一扫,就地一躺,跷起二啷腿,把酒喝完,然后拿出虎骨刀开始削自己那缝里全泥、像被老鼠啃了一样的指甲。削完手又开始削脚,二十个指头的指甲都被他削平,又把指甲碎片收集起来放在随身带的袋子里,系好,装进口袋,随后就枕起胳膊,“这大冬天,怎么可能会抓到鳍鲤, 哈……”打了口哈欠“猎物……都藏进

雪里了,要不是为了钱哈……”又是一下“鲮鲤甲,人指甲,差不多”随后就悠哉地打起顿,一会就鼾声大作。可他做的这一切,都被暗中埋伏在他身旁的“尾巴“看在眼里。

桂杨核返回原处不一会,“尾巴”就回来把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桂杨核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冷笑一声道“知道了”然后及坐在那石上又呼哪呀哼了起来。等到太阳切了

地平线,气温转凉,虎兄才把鼻涕一擤,伸着懒腰挠着头,洋洋地朝山下走去。

“哟,虎兄回来了,收获怎样?”桂杨核先问道,

“害,别提了老爷,找了一圈,全是刚进窝没几天的小崽儿,出于原则,没法儿逮,但我说过,斧猎帮从不空手而归,所以……”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装着指甲的布袋“我把它们的鳞片剪下来了几个“他一边拿着袋子,一边自豪地说。

桂杨核看那布袋,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又看看虎兄得意的脸,然后带看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那还真是有劳虎兄了,没捉到活物也无防,有那鳞片足矣,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吧,奥对了,这是答应你的”随后从仆从带的一个箱子里掏出一块用黑布裹好,正正方方的东西递给他。虎兄拿着东西,据量一下,这踏实的手感他不用想都知道,是黄金,而且绝不是碎金条,是上好的纯块金。

“呵,老爷大气“虎兄把黄金揣好, 说道

“没什么,小钱而己”

“行,那我回了”

“嗯,回吧,这山中地形复杂,你路上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说罢他就往山下走去,“以后有事还来找我呀,啥活我都能干”没走几步,他又回头道,随后就自行下山了。

“不会有下次了”桂杨核等虎兄走远,一改 刚才的热情,冷冷地说道。随后又对身旁的众仆从说:“走吧差不多也该回了。”

回到城堡,吃过晚饭,桂杨核独自走到桌前坐下,点燃一支白蜡,拿出山中虎兄给他的布袋,将里面的指甲倒出,看了几眼,又拿出另一个用白布缝制,又有着点点褐红的袋子,

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缓缓倒出。里面也是指甲,只不过个头要更大一些。他仔细的把大指甲与小的一一比对,将它们相似的边缘拼在一起,不多不少,二十个大指甲,二十个小指甲,拼在一起也很合适,因为它们都出自一人。

看着烛光下被他拼好的指甲,柱杨核满意一笑,随后走出门唤来老妈子。

“今天捡到的那弃婴以后就由你照管了,礼数观念、行为举止,都由你来教,你是怎样就将他教成怎样。”

“是老爷”老妈子恭敬的回答

“至于名字,应当给他起一个,就叫他雪婴吧。”

“明白。”

“嗯,退下吧。”

树林这边,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着一具被人挖去双眼,抽去所有指甲的尸体,在他身旁的许多树上,都吊着一样的死尸。

“夫人,该喝药了“桂杨核端着一碗银耳鲮鲤催乳汤走进夫人的闺房。

“刚熬的,趁热喝吧。”

碗中,飘着刚才由他拼好的那二十对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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