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孩十六岁那年,冰冷的钢铁巨人撞破囚禁她的牢笼,女孩看到了……
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她的房屋和果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变成了零零碎碎的电子信号消失在空气中,以那面断墙为中心,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当所有的一切都崩溃之时,女孩看到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原来的模样——由高科技电子设备全息投影出来的幻想乡。
只有和自己对视的冰冷钢铁,才是真实的。
白V从女孩心里并没有感到世界观崩塌的震惊 只是一种坦然。
女孩轻轻地微笑。
“你是来接我的吗?”
女孩当然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地方,从她每天都顺心如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连天上的云朵都如她的意愿一般改变形状,她就已经知道了不对。
“他们”每天都会让自己处理一些计算,一些让“他们”焦头烂额,但是她一个小时就能做出的计算。
还有一些“游戏”,控制或者摧毁别人计算机的游戏。
她被“他们”尊敬地称为“芯片”,但是她从自己偷偷下载的书籍中得知了世界的真相,从一本通话故事里找到灵感,给自己取名为“月”。
她在昨晚,完成了对两台机器人的控制。
其中一台就在她面前。
足足有两个少女那么高的机器人蹲下身子,警戒的红色对女孩来说毫无威胁。
“带我走吧。”她那么娇弱地请求,巨型机器人却像收到了命令一般,眼里的红色光芒盛放。
“各单位请注意,‘芯片’所在的控制室遭受袭击,请战斗人员立即赶往现场处理,注意,TT827和TT009被不明黑客控制,允许销毁。对于‘芯片’,优先级是捕获,其次是保全。”
机械的女声响起在整栋大楼,红蓝交错的警报灯灌满了控制室,刺耳的蜂鸣和脚步声同时袭来。
女孩拿出一副全息眼镜戴上,海量的数据密密麻麻地汇总在小小的屏幕上,少女高速地处理着信息。
“嗨,TT827,我们冲出去。”
女孩对这所公司的建筑构造了如指掌,她控制着TT827打开通风口,自己爬了进去,同时控制着TT827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狭长的通风口黑洞洞的,仿佛巨兽的食道一般,女孩艰难地爬行着。
她身体羸弱,从记事起就在那个园子待着,“他们”只要她的脑子,并不在乎她的身体怎么样。
稍微前进了一段距离,她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另外一边,TT827也遇到了麻烦,它遭遇一个编队的武装战士火力拦截。
女孩要一边关注自身的情况,一边操纵TT827行动。
TT827右臂就是一管三百发的机关枪,火力覆盖覆盖的地方人的骨头都得被打烂。
女孩看到这些场景除了觉得恶心以外没有其他不适,她也没接受过良好的道德教育,所有的认知都是从书本上获取。
女孩并没有经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TT827也只是帮她吸引火力的东西。在打完所有子弹以后,TT827换上了刺刀。
现在的TT827战斗力下降了一大截,虽然它采用超强硬度的金属打造,但是在密集的火力射击下,它的机身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了。
白V在两个视角的不断交叠下,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真叫人难以置信,女孩还那么从容。
终于,TT827那一侧的视角变成了一片黑暗——一个战士趁乱突破TT827的防御,把战术尖刀狠狠地插进了它的动力系统。
女孩脑袋刺痛了一下,差点没叫出声来。
容不得她过多犹豫,她还得继续向前,手臂因为地面的摩擦而变得红肿。
下面时不时有全副武装搜查战士经过,女孩黑掉了他们的红外感测仪,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目标就在他们的头上。
女孩从通风管道的尽头跳进了仓库,这里黑漆漆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她从来没有闻过的机油气味。
她开启了全息眼镜的夜视功能。
她在仓库里找到了一把小刀,用它把自己的裙子裁短,长裙活动起来很不方便。
她来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没什么人了,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女孩从仓库中走出来,整座大楼的监控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悠长狭窄的走廊里,女孩慢慢地前进,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轻些,再轻些。
一旦被抓住,自由将与她无缘,这是她十多年的安分守己换来的他们的疏忽。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鲜明的色彩,强烈到有些刺眼,红色和蓝色明明是两个极端,还能那么融洽。
女孩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映射出银白色的墙壁,红色的红外探测仪,蓝色的电子信息流,绿色的营养液。
她路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她有些兴奋地跑到窗边,看着外面宛如森林般的城市建筑,以及各种颜色的霓虹灯。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窗户的玻璃上,她真想敲碎这玻璃,然后一跃而下。
她已经自由了,没什么能阻挡她了,是的,她很确定,她掌控了每一个监控,能完美地绕开每一波追兵。
自由已经是触手可及的东西了。
她的脚步不禁欢快起来,开锁的时候都哼着小曲踩着节奏。
电梯的门次第打开,仿佛精明的管家一般。
白V的意识也跟着走,他明明已经失去了感情,却能直接体会到女孩的喜悦。
这种体验是新奇的。
女孩来到了最底层,大厅里空空荡荡,幽冷的风吹得人汗毛直竖,门口有一盏明亮的蓝色水晶灯,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女孩蹦蹦跳跳地朝门口走去,蓝色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明亮,她已经能感觉到自然的风拂过脸颊了。
她打开门,狂风席卷,褴褛的裙角在风中翻飞。
她一只脚迈出大门,另外一只脚还停留在里面,然后——她看见世界再次支离破碎。
她醒了,又一次睁开眼睛,她躺在柔软的粉色小床上,窗外鸟鸣声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