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雨清。
这是乾清当代的传奇,更是帝皇家史无前例的天才。
七岁继位,十二岁当政国事,十六岁御驾亲征,镇压荒北。
乾雨清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才,无论在权谋,军事,乃至修炼上,乾雨清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乾清所有人都清楚,有乾雨清当权的乾清,定当千秋万载。
也正因此,女帝生辰变得尤为重要,这不仅是朝堂显贵以表忠心的时机,更是百姓们真心的敬拜爱戴。
乾雨清的生辰,是帝皇生辰,更是乾清生辰。
它盛大的便如同一个约定的节日。
而既然是节日,所需安排的事宜自然更是繁多。
“荒北月王此次有意赴京为陛下庆贺,月王一向傲慢,对于当年大败陛下一事虽不敢言,但定是怀恨在心。”
朝堂帝座之上,乾雨清头冠帝冕,一袭赤金凤袍,眉宇之间尽显皇威。
她微微阖眼,面色平静,垂拱静听着殿下禀告。
殿下一年轻男子手奉象牙芴,直身挺立,身着紫金蟒袍,气度不凡。
乾清左相王子安,与骠骑大将军景煜年纪相仿,不到三十便拜左相,也可谓凤毛麟角的稀世天才。
如今乾清朝堂经历早些年“清君侧”的洗牌,更迭了一大批新臣,朝堂以王子安与景煜两人为首,延展了两大派系,至于右相一职,自从八年前帝师去世,便再无立位,现依旧处于空职。
右相林清弄,他所代政的六年内,乾清的变化肉眼可见,以一己之力推动朝堂洗牌,根除盘卧朝野的汜水钟家,定策反攻荒北,他的每一步都促就了如今的乾清。
即便是心高气傲如王子安,对于林清弄这位前辈,也是敬重有加,以其当作榜样。
“虽无关痛痒,但终是针芒,所以臣以为此患当除。”
“左相此言差矣,月王是性情中人,虽心性傲慢,但不失忠义,尚有可取之处。”
“况丢了这位月王,本就混乱的荒北该由谁话事?”
对于王子安的谏言,殿下无人敢驳,但景煜却偏是例外。
景煜褪去了盔甲,身着一身暗金麒麟袍,剑宇星眉,站于王子安的右侧,从容不迫。
他与王子安一向水火不容,相较偏激的王子安,他的观点向来沉稳。
这一龙一虎,在乾清朝堂,也只有乾雨清一人才能镇住。
“荒北好战,有勇无谋。这匹孤狼的獠牙自然锋利,但它终究只是一匹野兽,不是吗?”
轻笑了一声,乾雨清缓缓睁眼,看向了朝堂之下,语气淡然。
“既然是野兽,那便有治服之方。”
荒北曾一度成为乾清大患,即便是林清弄所在的那六年,也不过是消停了荒北蛮族的大肆进犯,真正的消停,还是直到乾雨清北上,剑封王首。
荒北向来信奉强者,而乾雨清便是他们所能信奉的最好人选。
用帝威迫使野兽臣服,这对于乾雨清而言,轻而易举。
“既是陛下有意驱狼,臣便不再多说。”
闻言,王子安面色平静,出乎在场所有大臣意料的,并未反驳。
一向偏执狂妄的那个王子安,竟然会做出退步,这实在是难得。
“另外,陛下生辰将至,礼部诸多事宜虽已安排妥当,但部分细节还需陛下过目。”
“嗯,朕知道了。”
乾雨清从帝座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下,接着开口。
“既然诸位无事,那今日早朝便到此吧。”
“退朝。”
……………
“陛下,臣还有事想说。”
一众大臣纷纷退出了朝堂,庄重的宫殿一下子冷清下来,反倒让人轻松不少。
乾雨清吩咐侍女拿走了奏折,刚刚下殿,她便见迟迟未离殿的王子安走上前来,朝她拜手一礼,似乎还欲言表什么。
“子安你还有何事?”
乾雨清似乎也是早有所料,微微一笑,看向了王子安。
左相王子安在朝堂一向令人畏惧,虽是文人,却神似虎豹,张扬肆言,多次进言,都使得殿下众臣颈流冷汗,但他们确也清楚,王子安对女帝的忠心,只多不少。
这样一个固执而言语狠辣直白的天才,让乾雨清也实在无奈。
爱惜,却又头疼。
“陛下生辰,理应天下齐庆,但臣知陛下,怕心有所念。”
王子安果然是直言不讳,对于所想毫不顾忌。
天下人皆知,女帝所思所敬只有帝师一人,而对于帝师的话题,女帝往往不容他人所劝。
哪怕是景煜,也因上一次的劝说而受威怒所震,修养了数天,方才恢复。
只有帝师,是女帝绝对不能触动的禁忌。
“倘若子安你要劝朕祭拜一事,那便退下吧。”
“陛下情深义重向来令人动容,何况天下皆受帝师恩泽,祭拜一事本就是理所应当。”
“祭拜一事臣知晓陛下断然不能答应,但另一事,还望陛下深思。”
“.......”
看着王子安的认真模样,乾雨清叹了口气,并无怒色。
她今日心情不差,何况王子安今日看样子确有些改性,早朝之上让步了不少议题,省得自己不少麻烦,实在是难得的轻松。
“说吧。”
“陛下天赋乃绝世之才,有成仙之资,但如今却只限于乾清一处,显然是碍了陛下的未来。”
“正道诸多大宗皆有意于陛下,陛下虽为人王,但抛开臣子身份,我更希望,陛下注重自己的前途。”
此番王子安并无先前上谏的锐利模样,面色柔和,他眼中尽是希翼。
王子安的确是那个高立殿堂之上的左相,但他更是乾雨清的好友,乾雨清一手提拔的落魄少爷。
对于乾雨清,他是臣子之忠,更有恩人感激。
乾雨清是他的荣耀,更是乾清的荣耀,这份荣耀不该只局限于凡间。
她的未来,远不止此。
金陵岂非池中物?
相较修真界,这天下太过狭小。
“朕说过,朕的老师只有一人。”
“朕无意入宗。”
只是对于王子安的希翼,乾雨清注定辜负。
她入道修行,从不是为了追求大道,林清弄的“死”让她感到了人事无常,她惧于蚍蜉短命,也开始痴心妄想,想要寻找活死人肉白骨的转魂之术。
她知道这是天方夜谭,但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支撑此身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便只有这一点。
乾雨清所念,
只有林清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