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感觉船震了一下,然后就稳下没动了,所有人都丢下了手里的碗,提剑跑了出去。
楚墨觉得诧异,这一桌的饭就不吃了?再怎样,正派还是不会打人回家的船吧?
“师傅,快下船吧。”王城板着一张脸,“要不然——”
轰——
楚墨筷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着五米开外炸了一个洞,狂风涌入开瓶盖儿似的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油水、米饭、鸡鸭鱼肉下雨一样飘,飞起的筷子像子弹一样钉在了一边的墙上。
楚墨咽了咽口水。
这地方还真是民风淳朴啊。
“墨月宗的人都给我滚出来!又来这水诸城拐卖儿童了吗?!”
“我拐卖你妈了!”
叮叮咣咣的就是一阵铁器交织碰撞的声音。
突然,冬瓜脸王城花生眉毛一竖,抬起手边的大剑就是一个格挡。
砰——吱——
米饭带着兵器交织的火星像颗流星一样,长了尾巴到处乱飞。
“哪儿来的虫子。”王城怒喝一声,将长剑挡飞了回去。
“呵,倒有些本事,看我——咕噜噜噜——这怎么可能。”
“师兄,走,我们快跑吧。”楚墨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站起来说。
王城点头,楚墨跟在了王城身后。
他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观察形式。
然后就看见有个人跪在了自家船上的走廊前,他胸口插了一柄剑,额头抵在了墙上,两只手无力垂下。
王城这么牛逼?!楚墨这边终于看见了正面战场。
远远的刀光剑影四处乱闪,漫天的木块儿像导弹一样四处乱飞,将靠在云海边的船只打成了筛子。
楚墨余光扫过,竟然还有一艘船停在了自家船船边,破烂的旗帜在被风扯着乱飘。
上面隐约还能认出‘靠山派’三个大字。
“这靠山派的人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宗主什么时候压他们一下就好了。”王城铁青着一张脸,踹沙袋似的踢飞一个飞过来的尸体。
“师兄……”楚墨看着地上溅开的一滩滩血花,咽了下口水说:
“我们这真的是来招新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死掉的人,可能比新招的人还多啊?”
“就是来招新的啊,放心吧,招收的比死掉的多不少,不然我们墨月宗早就消失了。
而且,整个世界的宗门都是这天招新的,这据说是仙人定下来的规矩。说今天最适合招新。”
“是吗,哈哈……”这到底是在争什么啊。
楚墨看着之前还在一个房间和自己吃饭的人,转眼就被钉在了树上,实在有些高兴不起来。
“师弟你多来几次就熟悉了,这水诸城由于里靠近世界海,距离中州的直线距离也最近,所以经常有中州不要的人天才会过来。”
不要的,天才。看起来中州或许是这个世界力量等级最高的地方啊。楚墨想。
在王城的掩护下,楚墨平安脱困。
众人很快到了北松镇,这儿是整个水诸城的港口。
夜间。
灯火通明的一家酒楼内,楚墨坐在窗边。
看着海面上像落水萤火虫般飘着的几艘船只,听着浪花拍散在港口的声音,心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好歹这个世界也还有点儿正常的东西,也还好这两派不会在城镇里打起来。
楚墨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白袍绣着靠山派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年轻男子,他友好地笑了笑。
“师傅别管他。”王城提了两个猪头丢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来,师傅,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师兄,我其实不胜酒力……”
万一喝傻了,待会儿说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到时候恐怕……
“既然师傅这么说的话。”
叮——的一声轻响。
划拳的没划拳了,谈笑的也敛容,嬉笑着跑在酒店内的小童也安静了。
突然,所有的灯都熄了。像一阵台风卷过,酒楼屋顶整个消失了。
铅黑色夜空中,一轮圆月宁静照耀。
它投下了淡漠的月华,轻轻洒在酒楼众人的肩上,眼里。
楚墨有些慌乱,却发现周围的人怡然不动。
白袍雅人手里捧了一杯酒,杯中满上一轮清澈月光;赤膀大汉手里拿了慢慢一壶酒,晃晃悠悠的酒液洒落,衬着月光好似银珠。
楚墨咽了下口水,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架势,隐约地想要跑路。
“要开始了。”即便是王城这样的粗人,也放下了左手的猪脑,扯过了桌上一块抹布擦净了手,正襟危坐。
“什么开始了啊?师兄?”楚墨真是慌了,额角汗珠银润。
一边穿着白袍的靠山派弟子搭话:“是歌姬来了。”
?楚墨看着靠山派弟子,发现这家伙现在都冷静了。
突然,酒楼深处黑得似胶的地方亮起了一团红光,好像上元节漆黑河流里燃起的第一盏河灯,亮得通透。
带着狐面的女童从深处走来,脚步轻巧好像月下走在屋檐的白猫。
古筝的声音响起了,淡淡的,刚好盖过了众人无声笑着碰杯的声音。
白袍雅士接过了赤膀粗人手里的酒壶,和粗人碰了下,笑得安然,仰头猛喝一口,好像是要醉死在这楼里。
细雨般的筝声里,纤细柔软得像柳絮的歌声唱了起来。
轻飘飘的,让人好像坐在了云端。
风起来了,有小孩儿抓住了准备嘎吱作响的木门,赤诚的眼里是狐面女童身后那位。
捧着古筝的她轻跳了一步,雨燕似落在了酒楼正中凛然飞出的红绫之中。
清风扯着她绯红的裙裾浪花似地翻飞,不过女人特别淡定,好像在坐秋千。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女人颔首清唱,女童轻轻抛起了手里的一盏绣灯。
绣灯乘着风,轻轻飘到了女人身旁,她带着狐面,旁若无人地接着唱。
“叹流水兮落花伤,谁在烟云处琴声长。”
女人手上古筝未停,颔首献歌,丝丝缕缕都是哀怨。
众人看得痴了,也听得痴了,好像跟着太监走入了冷宫。
看一华丽宫妆女子,对镜挽发而歌,哀叹自己逝去的韶华。
又看她梳好妆容,曳地的裙摆,干净、精致的面庞上,是一对装进了浓浓乌云的墨眼,顷刻就会有一场大雨浸润。
只因,帝君的无情。
王城捏了个拳头抬手欲砸,却又喟叹一声。是我,就不会让师姐难过至此。
一边楚墨也滞住了,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电视剧里见的和现场差得太多、太多。
天女降凡也不过如此吧?楚墨也学着众人举起了杯子,准备敬红绫上的歌姬一杯。
风起,举起杯子的楚墨又傻了。
他好像,在那女人颈边看见了师姐颈上的胎记,再准备看的时候,女人墨泼的长发又掩住了她莹玉般的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