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艘船靠岸的时候，女人的歌声停了。
消失的屋顶又突然回来。
整个酒楼突然就亮堂了起来，红绫也消失不见，就好像它原本就不存在。
好像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是一场落在旱地里的细雨，细雨漫过，开裂的田地里见不到一滴雨露。
红绫上的女人消失了。
然而，欢呼声突然就起来了，澎湃得压过了海浪被拍散的声音，像一场骤雨。
剩一个湖面女童捧着一个一尺大盆四处游走，常常是还没走完一桌，盆里的灵石、金锭就溢了出来。
柜台边的老妇人嘴角带笑，利落地打着算盘。
醉酒的食客巴不得把身上衣服卖掉一般，几乎准备掏空自己的腰包。
楚墨看着在自己面前捧着盆子的女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急忙拿出了一个白瓷瓶，结果又收了回来。
这是重阳散啊！楚墨只好歉然笑道：“不好意思，我身上确实……”
“我知道。”女童朗声。
一边的王城没多想，拿出乾坤袋倒了一盆子灵石：“再拿一盆来，师傅的灵石我给了。”
女童整个人都埋在了灵石堆后面，不过还是在桌椅板凳摆满的酒楼内轻巧地跑。
她挤开了一道珠帘，走入了后院。
谁也没想过这珠帘连接的并不是后厨，而是一个庭院。
“公主殿下，今夜已收了一万灵石。”女童将盆子放在了一边，摘下面具，抱拳单膝跪下。
阳挽歌收回了看着月光的目光，摘下了戴在脸上的狐面，酒红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情绪，冷声道：
“辛苦了。”
“不辛苦，公主殿下。”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父皇母后都已经死了，此界再无欧阳！”
“公主殿下，不是——”
“够了！”阳挽歌甩手，话里带冰，“让你打听的事儿打听到了吗？没打听到就滚吧。”
“我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因为还有父母之仇没报，等大仇得报……”
一段冷冽得好像冬雨的话说出来，阳挽歌俏脸带霜，轻吐了一口白雾。
女童小小的一只僵在了原地，正在她纠结要不要说的时候，柜台边的老妇人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小婉再去走一圈吧，公主这边我来说。”老妇人和蔼地笑。
女童抬头看了眼冷面的阳挽歌，转身跑了，掀开珠帘的时候抬起小手，拿红袖抹了下脸，又将面具戴上。
“朝歌。”
“我叫挽歌，不叫朝歌。”阳挽歌负手站在树边，又问，“有那人消息吗？”
“朝歌，你父皇也肯定不想——”
“他已经死了！”阳挽歌咆哮，梨花胎记边青筋跳了下，突然，她又静了下来，脸上不见一丝表情。
妇人笑着走到了阳挽歌旁边，伸出一只枯枝一般的手，轻轻握住了她嫩藕一样的手腕：
“我和小婉还在啊，只要你想，这片港口永远都会有你一个家。”
阳挽歌没说话，冰霜般的俏脸上的裂开了一条口子，抱住了老妇人，旁若无人的哭。
“姥姥，我真的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酒红色的眼睛里漾开了波纹，点点圈圈好像细雨飘入。
“傻孩子……”
——
楚墨这边看着小女童，总觉得这小家伙情绪不对。
之前还是好好收钱的，这会儿已经踢上了客人的板凳。
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毕竟只是被一个漂亮小女孩儿踢了下板凳而已。
时间很快到了深夜。
在酒楼吃完酒之后楚墨等人又找了家客栈，准备第二天开始物色新弟子。
深夜。
楚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还是那一块儿胎记。
第一次见还是被**的时候。
那到底是不是师姐啊？
怀着这个疑问，楚墨闭眼睡了去。
翌日。
金色的太阳在海面跳起，海面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波光粼粼地在海面起伏。
楚墨梦里正在被王城追杀。因为他和师姐的事儿因为不知名原因暴露了。
“师傅！师傅起来了。”
王城的声音从门外穿了进来，吓得楚墨直接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我的妈，这比地下恋情还来得刺激。楚墨咽了下口水。
“师兄，你别叫我师傅了。怪别扭的。”楚墨有些无奈说。
“好吧。”王城挠头笑，随后又递了一颗黑色的石头给楚墨：“让人输入灵气，除了白色以外，其他颜色都收。”
“都收？”楚墨诧异。
“都收。”王城点头，“毕竟我们宗门虽然是二等，但也还是需要杂役的。”
对哦，也还是需要杂役的。楚墨点头。不对，我不就是杂役？
“那就此别过了师弟，千万别离开北松镇，不然正派人士可能会杀了你。”王城咧嘴笑了笑，“分开搜寻，找到新弟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楚墨看着消失在街道里的王城，又看了下手里的黑色石头。
注入灵气，好一道纯粹的绿色。
楚墨突然有些高兴。
过了一会儿，楚墨垮着脸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你是个杂役啊，就是个打杂的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楚墨敛容。这城里说不定有什么龙傲天、风傲天存在，我招进来的，以后我也好抱抱大腿什么的。
本来现在就在魔宗里，要是没有大腿，改天就天命之子屠我满门了。
半天过后。
楚墨好容易找到五个十六岁的人，一个资质不够入门，一个资质足以入门但已经加入靠山派了。
剩下三个脸上全是不屑，用好像看虫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知道，这三个眼睛装鼻孔里的人或许是从中州来的。
“怎么招个人都这么难。”楚墨看着远远的一条白色的海潮滚了过来，让他想起了自己抽烟时腾起的白烟。
“公子，买点儿丹药吗？”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带着一身的苍蝇走到了楚墨身前。
老头干涸的眼睛深陷在风化的眼眶里，老得快掉渣了。
“丹药？”楚墨觉得好笑。想不到这个世界都有地铁站骗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骗我的。
老头点点头，干海带一样头发断了飘到了地上，他从腰间一个袋子里，反反复复地摸，好半天后摸了个黑色的丸子出来。
“你这也叫丹药。”楚墨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你这要是叫丹药，我——”
「鉴定完毕：破镜丹，四品丹药，元婴之下可用，可以突破一个境界。」
“我买了。”
楚墨准备掏钱，又挠头歉然笑了笑，“老人家，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没带钱，你能和我走一趟吗？”
老人还没说话，一颗灵石就到了他手里。
“一个灵石，”阳挽歌皱眉，指了下楚墨，“那东西给他，别给我。”
楚墨这边接过丹药，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就丢了一袋灵石过来，然后一步十米走了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