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珏和柴秀姣的那台307SW走在前面，田振江的那台蓝色卡罗拉跟在后面，这两台车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后没多久，田老师就带着两人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直接从里面把门锁上，又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下。
“那我们就坐这儿了。”吴文珏顺手帮柴秀姣拖了个凳子过来，两人就并排坐在田振江的对面。
“你想说什么最好现在就可以说了，”吴文珏淡定地掏出烟盒，把它放到办公桌中间，“抽烟吗，老师？”
“不准抽！”吴文珏刚把烟卷塞进嘴里，柴秀姣就一把把它拽了下来，“很呛的啊！”
田振江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见柴秀姣反应这么大，他又老老实实把那根白沙烟塞了回去。
“那我就从······最开始遇到那帮人说起吧。”田振江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这个故事会很长，我想······给你俩泡点儿茶吧？”说着，他就起了身，用办公室的电热水壶烧起了水，又拿出三个普通的陶瓷茶杯，“这里没有什么很好的茶具，稍微凑合一下吧。”
吴文珏很没有坐相地瘫在位置上，冷眼看着田振江在办公室自带的卫生间里忙活。
几分钟后，三人的面前都放上了一杯热气氤氲的绿茶，而那个装着开水的电热水壶，就放在办公桌上。
“水就在这儿了，想续杯的请自便。”田振江在这个烧水泡茶的过程中似乎也镇静了很多。
田振江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缓缓坐下了：“首先这个事情······要从我学历造假的时候说起。”
田振江下定决心说了这么几个字之后，又说道：“那个······我恳求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把关于我的这些事情传出去，这······”
吴文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放心吧，传出去的话对我们也没有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那好······你们知道，按理来说一般本科大学的辅导员最起码也得是硕士研究生学历，但我其实只有全日制大专的学历，后面的专升本以及考研的学历，全都是伪造的。”
“让我猜猜，”柴秀姣就在这时插了句嘴，“帮你伪造学历的人或组织，应该跟妖族的鬼车前辈有点关系吧。”
“是的，”田振江的眼神有点阴沉，“这是一笔交易······我当时不知道，但······很显然，这个交易最后会毁了我，也会毁掉我身边的人。”
“几年前，我还在外省的G市读大专，那个学校的全称是G市财经学院，我读的是中外合办的工商管理专业。”
“当时的我确实是不学无术，高考分数稀烂，幸好家里还有点闲钱，有点关系，就花钱买了个大专的名额，让我进去读一下，以后可以专升本什么的。”
“只可惜，”田振江喝了口茶水，眼神里似乎有泪光闪烁，“那时候我在学校里也是照样乱混，甚至还顶撞过一个与我专业课息息相关的外教老师，我差点就得挂科了。好在那个时候我从其他同学那儿学来了一些作弊的方法，就靠着这些方法让自己勉强混了个比及格多一点儿的分数，堪堪升入了专科二年级。”
“在大二的时候，我家里其实已经出现了变故，只是我父母一直瞒着我，他们怕我分心，但我却不知好歹，看着他们给的生活费越来越少，我以为是他们有钱却不愿意给我。”
“后来呢？”吴文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这茶应该就是超市里几块钱一斤的散装茶叶，并不是很好喝，入口很苦很涩，怎么品味也尝不出什么回甘的感觉。
“我花钱一直很大手大脚，后来生活费不够了，我就去借网贷，借校园贷，各种各样的贷款我都尝试过，有时候是拆东墙补西墙，有时候是去当铺把一些值钱的名牌衣物拿去当了，勉强还能还上几笔贷款，这日子也就这么混下去了。”
“后来嘛······这贷款的缺口越来越大，到后面就成了我完全无力偿还的天文数字，差不多有······一百二十来万吧，反正那帮家伙特别擅长玩各种利滚利，到最后我也算不清这笔钱是怎么算出来的。”
田振江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帮催债的人有几次都想去找我父母要债了，然后前几次我还能用各种理由推脱一番，结果到后面，这纸已经包不住火了。然后你们知道······我那时候肯定是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的。”
“我当时甚至联系过很多卖肾，卖精，卖血的渠道，虽然前者没能成功，但后两者我是卖过的，也弄了一点小钱，但还是杯水车薪，填到那个贷款的窟窿眼里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鬼车的仆从，也就是被我叫做云哥的那个人找上了我，他说可以帮我摆平这笔债务，但前提是要我为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做一些事情。”
“你们应该理解那种······绝境之下找到救命稻草的那种心情，”田振江的语气有点颤抖，“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其实他当时让我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让我潜入财经学院的档案室，偷出几份指定的人员档案。”
“我虽然没有盗窃经验，但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我只好自学了一些简单的入室盗窃技巧，然后用液压钳剪开了防盗网，用安全锤敲开了玻璃，就从窗户翻了进去，也很成功地偷出了档案。”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我还准备了一些自己做的假档案，放在那里，用来掩人耳目。”
“后来学校发现档案总数并没有出错，也找不到破坏窗户的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而他们也的确履行了约定，给我送来了几笔现金，那些钱的总数正好可以还掉所有的贷款。”
“只有第一次交易我是被动接受的，后面我主动去找他们做这样的交易，他们也如约让我得到了虚假的学历，花师大的工作岗位等······”
“你觉得那些档案上的人······”吴文珏低声询问柴秀姣。
“怕是凶多吉少了。”柴秀姣也低声回答道。
“你能把目前你给出去过的所有档案，整理出一个名单来吗。”
“我可以试试。”
俩人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离开办公室。
“你怎么看？”吴文珏见四下无人，直接把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抛给了柴秀姣。
没想到柴秀姣也很快get到了他的点：“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啊，如果你觉得他是你理想路上的阻碍，你去按你的想法做就是了。”
“嘁······”被看穿的吴文珏倒也不恼，“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例如那家伙伤及无辜，已经过线了之类的话，再用这个话来论证我行为的合理性呢。”
“这种族之战哪有什么合理呀？谁赢谁有理呗，一切用各种理由去给杀戮正名的都是脑残。”柴秀姣笑道。
“要我说的话······”柴秀姣露出个有点儿狡黠的表情，“你是不是在田老师讲话的时候给他录音了？”
“这也被你发现了？”
“你有只手一直插在兜里，我随便猜了猜，就得出这个结论，现在看样子是我蒙对了？”
“呵······”吴文珏轻笑了下，“那段录音我会交给猎妖局的，当然我自己也会留一份，那个名单也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