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喂,女人!”
鸢尾听到熟悉的粗野问话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麦克风,于是她又伸手将它扶好。所以,还好没有让广播站发出某种噪音。
“呼~还好呢。”
她暗自庆幸,于是坐直了。
刚刚好像有什么促使她醒来。
“喂!”
铃山双手撑在桌面。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啊,原来在叫我。”
“叫你好久了!”
“有什么事吗?”
铃山半睁着眼盯她,似乎在疑惑,面前这家伙为什么能如此流畅地从傻乎乎扮相过渡到正经说事的样子。……显然是爱忽视别人的惯犯,真是自大。
面对对方看上去十分清澈的眼神,她心中不由得愠怒,握住了右拳。她突然出手,打算弹对方的脑门。于是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好快!”她甚至没有看清鸢尾的动作,只知道结果是自己被擒住。对方仍然用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面向她:“?”
可,可恶!
——她心头一乱,体会到腕上不止是钳制感,还有温暖和肉肉的触感。她想,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女妖了吧!坏女人!
“所以……我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铃山强装出气势说。
“欸?”
“……快,你的号码。”
“号码?”
“就是那个号码啦!”
“(字母)。”
铃山一怔,随后别过头喊:
“电话!”
鸢尾大彻大悟:“原来是这个!我给你念,你记一下:1,4……”她只念了两个数字,铃山重复了一遍,于是对话声戛然而止。
“……你不会忘了吧?”铃山问。
“不!”
“那……”
“是从没记住过!”
“……”
鸢尾拿出手机翻找各种设置页面,却始终没找到本机号码。“算了。”——双手撑桌看她操作的挑染少女说——“我告诉你我的号码,你打给我吧。”
“对哦,这样就能在来电显示上看到我自己了!”
鸢尾很是赞同,于是按挂机键回主页,铃山念:“1,6,7……”她随着按下键盘上的一个个数字,发出音调不同的嘀嘀嘀声。
“7……等等,这个7不算……”
“啊,什么……”
“我,我只是……”
“你也不记得自己的号码吗?”
“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铃山摆着架子奚落对方,语气却慢慢变弱,“咳,这只是偶尔,偶尔!我又不像你那样笨……”
于是存电话的过程陷入僵局。
“看吧……笨死了。”铃山说。
“不。”
没想到鸢尾冷静果决地甩出一否定。
“……?”
“遇到问题想不出更多方法的才是笨蛋吧。”
“……”
铃山几乎被震呆住了,只觉察脸上的热辣:这种笨蛋可恶女人竟然敢教育自己!?可恶可恶可恶!!!她抱着绝不认输的心情想,一定要马上给出办法……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了喇叭传来试音的声音。
“欸你,你要!?”
“请问有没有同学知道鸢尾的手机号码呢?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在此休息时间,轻柔的美好少女声音贯透了整个学校,铃山似乎隐隐知道,老师安排鸢尾到这,也许不只是为了做清洁……
“用广播做出这种事才是笨蛋吧!!!!”她十分难解。
可一瞬间,广播室门口就出现了一堆人,讨论声也从她们之间传出:
“那就是新播音员?”
“就是上次那个,见过了呀!”
“噢噢!”
“想听她唱歌……”
鸢尾看向门的方向,铃山也似乎被感染,而屏息等待着……等待谁呢?播音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棕发身影在人群中闪现。
“鸢尾!!!!”潍马高举着电话,走进了房间。
“是她!?”铃山心头一紧——
不对,我又在紧张什么……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绝对!
发光的小正方形映在鸢尾眼里。嘀嘀嘀滴滴的键盘声后,她按下保存。“这样就记在备忘录里啦。”随后将屏幕展示给铃山看。
“那我回去啦!”潍马比了个耶的手势,“对了,你知道什巧升到我们学校了吗?下次一起去找她玩吧!”
“嗯~!”鸢尾应,然后挥手送她离开。
铃山长舒一口气。
“哼,算你聪明。这下总算能……”
她用手摸向口袋,然后寒意弥漫她的全身。
“……
“我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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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什巧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摆弄着一架新的拍立得。
一旁的同学凑过来:“哇,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吗?”
她点点头,取出相纸:“你要玩一下吗?”
“好欸!”
她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想,她已经有很多款式的学生相机了……没想到老爸今年还送她这个,每年都一样。
“快看我拍的你!甩甩甩……”
她接过相片。
“唔,拍得真好,这种构图……”
“嘿嘿,还给你啦。”
她拿回了自己的相机,一个想法忽然冒出:给在西柚家RPG游玩的大家都拍些照吧!要是还能弄成相册……找个机会还能寄给西柚!
现在是休息时间,事不宜迟!
就在她跨出教室门的一刻,广播声响起了:“请问有没有同学知道鸢尾的手机号码呢?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她一下就认出是鸢尾自己在说话。
“这当然好办,”她拿出手机,“只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就好了。”于是她按了几下来解锁,然后行动陷入停滞。
见四下无人,她慌忙收起手机。“唔,忘了我没有她的电话……没想到我也会失策啊。”
这时,熟悉的人从走廊对面来。
是拾音。
“嗨!”她挥了挥手。
没想到对方只点点头。
“笑一个,拍张照!”
拾音“咦”了一下,看到她手里的相机,摇了摇头。
“欸?为什么?”
她很疑惑。
猫耳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故弄玄虚地说:
“我不存在,‘作者已死’,不能拍照。”
“这种话有些不吉利啊,”什巧说,“欸,怎么感觉你的头发有点……”
拾音听着,又将两鬓的头发向内拢了拢。
“为什么感觉你脸旁边有点黑……”她问。
“没有。”对方矢口否认。
“……噢。”
她转了个身。
“啊,这个方向……原来你要去卫生间!”
“没错……所以,拍照,一会再说吧。”
拾音匆匆忙忙走了。
“没办法……先去她班上找潍马和千彩吧。”
什巧一边看着栏杆外的校园景色,一面走到她要去的地方。学姐们的座位她是知道的,潍马在拾音后桌。这时,她看向拾音的桌子。
桌上摆着空的墨水瓶,染黑的餐巾纸,晕着墨渍,还有擦拭的痕迹。
潍马在座位上,面朝狼藉,双手合十。她手旁是快要用完的纸巾盒,盒上伸出的那张纸展示出被猛烈撕扯的过去。被染黑的毛巾也放在她桌上。
什巧从后门进去。
“这是?”
“我从鸢尾那里回来,有点高兴所以跑得快了,”潍马缓缓说,“拾音刚刚就坐在这里,于是我不小心……”
“……”
她终于抱头趴下:
“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