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的西柚看着一粒粒女孩的身影,在较远处的沙滩上跑动、跳或蹲踞。而遮阳伞阴影与阳光的明暗交线落在她小腿上。一本书被她抱在怀里。
那本书是小枫“资料片”纪念册的复制品,是她方才随手捻出来看的。她手边的小玻璃桌上搁着相机。用手指比着相框,把女孩们框进去——这里的视野角度都很不错。
多拍点大家的相片吧,她想,毕竟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海滩。以后把各类相片收集起来,自己做一本纪念册也挺好。
于是她拿起相机,调整缩放:
有水花衬着的身姿。
“多来几张……”
喀嚓,喀嚓。
太阳似乎也顺着喀嚓的节奏放送光芒,热得海风不住往岸上跑,吹动了椰树的叶子。一枚叶子“噗”地砸到沙地上。
浪声不知打了几回,又让人把椰子的坠地声忘记了。
【玩家登入,ID:雨。】
西柚“噢”了一声,声调上扬。
许久不见的新玩家出场。
“不知道这位又会是怎样的。”
尽管这里是需要通过升层决战才能进入的第三层,但大家都在此休息,新人自然是谁都见不到。为了避免尴尬,把她拉上来吧。
使用了传送玩家的功能,同时更详细的信息也写在方框里弹出了。西柚大略一看:【ID:雨,好感度:0%(高攻略难度)。游戏偏好:■□■□■。】
写有“高攻略难度”即代表是路人玩家,很有可能只在这里玩一会儿。游戏偏好依然不可见——显然已成为游戏不可挽回的损失。
大家也都注意到了新来的那位。她被西柚随便的传送丢在了女孩们中间。好奇、热情与打成一片,意外地没花多少工夫——从远处看且推测的话。
创造者远远地观望,最初得到的印象是其身高——她比拾音和什巧还矮一截,能想象出,若靠近后那是怎样一个小不点。
“诶……?”
她们好像在讨论什么。有人指了指西柚的方向——当然就是在指她。大家在目的不明的情况下靠过来了,让躺椅上人莫名紧张和期待。
要第一次见那新来的路人了。
……
“小学女生!?”
她惊诧的时刻,即是穿着小学校服的萝莉被有柴牵着来到她面前。有柴当然是不怀好意地笑:“这个人能实现你的愿望噢。”
“愿……愿望?”
西柚不明所以。小学女生也玩游戏吗?不过似乎没时间疑惑了。
“我喜欢你们的衣服,”雨说,“我也想穿!”
那语音带了孩童特有的奶声奶气,让她一下子难以回绝。但放眼看大家,所谓“你们的衣服”……不就是泳装吗?
除了拾音和什巧穿一般的连体款,其他的人……
“西柚姐姐是魔法师,”有柴哄着雨,“什么都能变出来!”
“西柚姐姐好厉害!”
小女孩纯真的崇拜一览无余。
“这……”
大家也都默默地笑,潍马摸了摸雨的头。空气里充斥了“要是敢亏待她就给你好看”的氛围,那心理上无形的罡风,凶得要把西柚按在躺椅上起不来。
“话是这么说,”她铺开画纸,最终还是选择给小女孩做连体款衣服,“我只做死库水噢,不然——你们想看我被请喝茶?”
“嘿嘿。”
大家看着她熟练地剪剪裁裁。
“做完衣服,我就去给你们拍照。”
“嗯哼——”大家似是而非地应。
当她把成衣递给小女孩,手伸向相机时,纯真的崇拜眼神再度杀来。她忽然脑里一阵恍惚——“很难招架!”让她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拍照随时都能拍,我也能拍,”有柴说,“不过陪小雨玩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噢?”
这次并不像阿九来时那会,还能坐在会所喝茶谈回天,对小女孩而言,来到这里的纯粹目的就是玩。第一次海边活动,来了一个小小的天降玩伴。
小雨并不想很多,道:“你们玩不玩,我想去玩。”
不多说,大家忽然有了主线任务:
陪她玩!
“好吧。”西柚总算克服躺椅的舒适起身。
“我要西柚姐姐一起。”小雨指名道姓。
“会的啦……”
“被钦定了呢。”女孩们笑。
西柚稍稍努嘴:“就想看我带小孩子?”
“谁叫你会做衣服呢!”
大家俏俏地斗嘴,走上太阳普照的海岸。冲在前的人已经让来潮沾湿了脚踝。大家还在纠结项目,雨却自顾自蹲了下去。她用手聚起一个沙堆。
“堆沙堡么!”
“从堆沙堡开始吧。”
西柚也蹲下去,近距离观看那建筑的落成。习惯于用织造创造万物的她,见到这种近乎原始的工艺方法,竟要感叹一声久违了。
然而雨似乎并不懂什么工艺方法,她仅仅把沙拢起来,用指头去切出齿状部分。当然,那后续的精修是失败的,沙子不会定型而总是流溢回朴拙的形状。
“……”
女孩求助的眼神落在西柚脸上了。
楚楚可怜。
“我自己也不会啊!”
西柚摇摇头,照着她的方法,用指头去切干燥的沙堆,最后复刻了一次雨的失败。也许是热出的汗滴,从她颊侧落下,到沙地上形成深色的一个点。
反复试了几次,她开始怀疑现实中能堆沙堡的人都会魔法。真是难办!尽管风是流动的,她的思绪却陷入了僵死的沉迷。
“诶,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建筑师么!”
她转头看什巧。
匠魂女孩的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西柚觉得自己的眼神能传达一切。
什巧也向她点了点头。
计划通。
……
卷尺、铲子、镊子、水桶乃至工图,一系列的超值妙妙工具被西柚一瞬间拥有了,简直是非同一般的收获感——
“所以仅仅是提供工具上的支持吗!?”
“精神支持也可以噢。”
“严谨过分了!”
这时硝橘在后面,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哈,好吧,”什巧放弃了逗西柚玩,“得用水。”
“水?”
“这样沙子就不会松了,水得先倒,”她解释,随后停顿,像在回忆,“然后……”
西柚仿佛大彻大悟般:“用水……原来是水!”于是用桶接了满满的海水回来。她看着地上的沙堡,想起什巧的提示,好像懂了什么,比出大拇指。
见西柚信心满满,什巧便不再言,正好觉得口渴,便去给大家买水。而硝橘兀自乖巧地不再张口。现在大家的目光焦点就在小雨的沙堆上。
……
“是不是呢?”
持水桶者忽然犹豫了一阵,为自己刚才匆忙的自信感到心虚。
浇了一点水到沙堆上,装满的水桶还是有些重,不太好控制。
左看右看,感觉有点不错。
雨也在一旁期待。
再多浇一点……还是少一点?在犹疑间,她将水桶缓缓倾斜——
“喂!”没走远、才发觉的什巧伸手阻止,却晚了一步。
“啊!手抖了!”
西柚差点没站稳,像大法师甩出海啸魔法。
如决堤般,倾桶而下的水冲垮了沙堆。
“……”
沉默。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欸欸欸欸欸小雨!!!”